不過卓施然倒不至于因為一隻無關痛癢的蠱蟲就緊咬不放。

　　她随手将盒子往桌面上一扔，轉眸看向了封炎，“不說它了。
”

　　卓施然眼眸彎了彎，看着封炎，“小爵爺特意過來這趟，總也不是為了和我一塊兒玩蟲子的吧。
”

　　她從言祈那裡聽到的那些内容，當時讓含光帶話回去給封炎，就是為了想聽封炎說。

　　封炎垂眸凝着桌旁坐着的女子，她一身紅色的衣衫，長發松散地在身後随意挽了挽，一看就是那種在家裡非常自在舒适的裝束。

　　一手支着桌面，托着腮，寬大袖管有着柔滑的質感，直接滑到了肘間，露出一條白皙纖細的小臂。

　　她揚眸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燭火在旁邊，燈花劈啪作響，燈火也因此忽明忽暗的。

　　封炎淡淡看了一眼劈啪作響的燈火，伸出手指，就過去随意撥弄了一下燭芯，就像完全感覺不到燭火的溫度似的。

　　在他撥弄了幾下之後，燭火的光線就變得明亮且穩定了起來。

　　卓施然對他這操作，還覺得挺神奇的。

　　然後，她就聽到了男人低沉的聲音說道，“含光說，言祈對你提醒了幾句關于我的事情，而你希望聽我自己來講。
”

　　卓施然嘴角卷出淺淺的弧度，“願聞其詳。
”

　　封炎垂着眸子，聲音低沉平靜，“長老們已經在選日子。
”

　　“嗯？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為我們的事嗎？
”

　　“是。
”封炎腳尖随意勾了一張凳子過來，在她對面坐下，“他們原本興許沒打算那麼認真，禮車已經開來了，禮單也送過來了，差不多就行了。
”

　　“但沒想到我表現還不錯？
”卓施然想到自己當時在封家給封炎治療的時候，那些長老眼裡流露出來的驚喜之色。

　　“所以他們現在打算定個日子，在兩家的見證下，讓我和你訂婚。
”封炎說道。

　　卓施然倒是沒想到，因為自己當着長老們的面治了他，原本能夠比較簡單的事情，反倒變得麻煩了不少。

　　卓施然了然地點了點頭。

　　封炎繼續道，“在那之前，你可以随時反悔。
”

　　聽到封炎這句話，卓施然挑了挑眉，沉默了兩秒之後，說了句，“所以說，言祈說的那些……”

　　“不假。
”封炎道。

　　卓施然垂眸看了一眼他腰間那柄樣式古樸，乍看之下平平無奇，但是細看就會讓人覺得很是古拙，大巧不工的族劍。

　　“所以拔出你族劍的人，就是你的劍鞘？
”卓施然手指輕輕在他的劍柄上敲了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封炎的薄唇輕輕抿了抿，似乎有所猶豫。

　　他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停頓了幾秒之後，才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

　　卓施然看向他，“不知道？
”

　　“嗯。
”封炎輕輕點了點頭，“因為沒有參照。
像我這樣的情況，在封家是第一個，也是第一次，所以我不知道你會怎麼樣，也無法預知和保證結果，隻能從我的猜測來判斷。
”

　　封炎這話，讓卓施然有些來了性質，她挑了挑眉梢，問道，“哦？
那小爵爺是怎麼猜測和判斷的？
如果我要是按照你們長老接下來的安排和打算，跟你訂婚，走之後的步驟的話……你的猜測如何？
”

　　聽到她問出這一句，封炎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聲音依舊平靜低沉，說道，“我猜測應該不太好，所以我個人建議你……”他看着卓施然的眼睛，“快跑。
”

　　卓施然倒是沒想到他這麼實誠，按說，就他這情況，按照封家的悲劇體質，如果一直沒有人能救得了他的話，他可能真的會英年早逝。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居然能叫她快跑……

　　以至于卓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爵爺真是實誠。
”她眼眸彎彎看着他，“你不怕死嗎？
”

　　封炎看着她彎彎的鳳眸，從她的瞳眸裡，看不到任何退縮之意，反倒興緻盎然，躍躍欲試似的……

　　封炎眉梢輕輕挑了挑，反問了她一句，“你不怕死嗎？
”

　　卓施然聳了聳肩膀，心說，究竟誰死可還不一定呢。
畢竟……他倆誰采誰啊。

　　封炎見她這副樣子，皺眉道，“你已經吃過苦頭了，怎麼？
還學不乖？
還學不怕嗎？
”

　　卓施然聽了這話之後，挑眉道，“嗯，不是很怕。
隻不過，小爵爺這麼說……”她瞳眸裡閃出了幾分戲谑的光來，繼續問道，“該不會……是因為擔心我吧？
”

　　封炎眉心擰了擰，并不答她這戲谑的言語，隻說道，“不怕死就随便你吧。
”

　　卓施然看着男人拂袖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唇。

　　雖說她的确是不怕，但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封炎讓她覺得，還是挺正派的。

　　封炎離開沒一會兒，扶蘇就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哎？
小爵爺……走了？
”

　　“嗯。
怎麼？
”

　　“我還給他熱了點吃的當宵夜呢，剛看他進來我就趕緊去熱了，他怎麼走這麼快啊？
”扶蘇疑惑道，“小姐你又氣人家了？
”

　　卓施然睨了他一眼，“你醒醒！
你家小姐好歹是個閨閣女子，這都什麼時辰了，他來說完事情還不走？
留着過夜嗎？
”

　　“誰能占得了小姐便宜呢。
”扶蘇對此不以為意，“再說了，小爵爺怎麼說也算是咱們未來姑爺了啊，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

　　“閉嘴。
”卓施然随手接過了扶蘇端來的宵夜，“正好我餓了。
”

　　扶蘇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也餓呀……”

　　卓施然順手就抛給他一個盒子，扶蘇非常利索地伸手接住了，疑惑道，“這是什麼？
”他邊說邊打開了盒子，看到了裡頭的東西之後，眼睛一圓，嗓子裡發出一聲慘叫來，“哇――！
”

　　卓施然問道，“還餓嗎？
”

　　扶蘇直反胃，連連搖頭道，“不餓了不餓了。
”

　　“那早點休息。
”卓施然道，“把那蠱盒處理了。
”

　　“遵命……”扶蘇有氣無力地出去了。

　　卓施然吃過之後，洗漱一番，就美美地睡了過去，還做了個夢。

　　挺荒誕的，她夢到自己伸手挑着封炎的下巴，不停地問他――

　　小爵爺，咱們究竟誰嫖誰啊？
請你認準自己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