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今兒去了趟城外,路過賣花木的棚子,給祖母挑了兩盆。
”
老夫人年紀大了之後,喜歡茂盛的花木,瞧着人心裡歡喜。
“好好,我大孫子有心了。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沈昭的手,起身去瞧。
沈昭看着她臉上浮着的笑意,心裡有些不落忍。
夜裡城外莊子上的消息就會傳回府,祖母今夜怕是沒法睡覺了。
不僅是今夜,很長一段時間,祖母怕是都要沉浸在失去兒子和兒媳的悲痛中。
但他别無選擇,他跟了太子殿下,就得一切以太子殿下為先。
當然,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前程。
這件事他不覺得哪裡做的不對,三叔在朝堂上這麼多年,也沒少鏟除異己。
至于蘇清妤,他總覺得長房接連出事跟她有關系。
既然他們夫妻恩愛,她跟着去陪三叔也是她的福氣。
他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祖母。
祖母年紀大了,卻還要承受喪子之痛。
這一頓飯,沈昭對老夫人孝順有加。
就連對蘇清妤和沈之修,都格外尊敬。
這是沈家最後一次團圓飯了,他心裡還有點沉甸甸的。
蘇清妤并未察覺到沈昭的異常,但是城外那麼多人在搜查,沈昭還能坐在這跟衆人談笑風生,本就算異常。
用過午飯後,老夫人準備休息,衆人各自離開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之修剛回到西院,沈之衡便來了,說要跟沈之修聊點事。
蘇清妤便回了正房更衣,兄弟兩人則去了書房。
珍珠幫蘇清妤卸了钗環,随口說道:“夫人聽說了麼?
大老爺前幾日下了令,身邊的幾個妾室,都要給香姨娘行禮。
”
“奴婢還聽說,大老爺在城裡給香姨娘的弟弟買了處三進的宅子。
”
蘇清妤還真不知道這事,這些日子哥哥回京,府裡的瑣事她過問的不多。
“大老爺倒是擡舉香姨娘。
”又問:“最近香姨娘有傳話過來麼?
”
自打香冬決定留在府裡盯着沈之衡,便時不時給蘇清妤傳話。
比如沈之衡說了什麼可疑的話,私下見了誰之類的。
裡面并沒什麼疑點,蘇清妤看不出沈之衡有要對付三房的意思。
但她也不敢掉以輕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珍珠回道:“上午香姨娘來了,但是夫人進宮了。
沒見到夫人的面,她也沒說什麼。
”
蘇清妤便道:“等明日上午大老爺不在府裡的時候,你去問問可是有事。
”
珍珠點頭,心裡記下了。
換了身松散的衣裳後,蘇清妤便坐在窗邊做起了針線。
但是縫了幾針,就縫不下去了,莫名的有些煩躁。
她放下手裡的針線,去了小書房。
看見了那幅沈之修臨摹的,關于永甯公主和哥哥的畫。
便吩咐翡翠,去找個差不多大的盒子,裝起來送給哥哥。
裝之前她又攤開看了看,永甯公主面色溫和慈愛,眼神裡帶着寵溺的笑。
若永甯公主沒出事,哥哥應該可以幸福的長大吧?
興許不會有今日的甯王殿下,但這世上會多一個風光霁月的少年郎。
畫卷剛裝好,春桃便疾步走了進來。
“夫人,三爺請您換衣裳,随他一道出城。
”
蘇清妤把梨花木的盒子扣好,問道:“出什麼事了?
出城去哪?
”
春桃因跑的太急,有些氣喘籲籲。
她用力喘勻了兩口氣,解釋道:“剛剛大夫人住的莊子上,有人來傳話。
說大夫人要見三爺和夫人,見不到就不肯用飯。
”
蘇清妤眉目蹙起,陳氏中了毒時日無多,還能點名要見她和三爺?
這裡面怎麼想都透着不尋常。
她起身往内室走去,重新換了身利落的衣裳。
想了想吩咐翡翠,“把我那個袖箭拿來,再把泡過藥水的帕子給我準備好。
”
“那帕子你們也帶好,一般的迷藥都能防住。
”
不管這件事裡有沒有貓膩,小心點總是沒錯了。
“馬車備好了麼?
”蘇清妤又問春桃。
春桃回道:“已經備好了兩輛車,大老爺也随夫人和三爺一道去。
”
蘇清妤一想這樣也好,陳氏若真有什麼事,沈之衡也能做主。
距離她給陳氏下毒已經半年多了,大房就算懷疑,也查不出什麼。
而且以她冷眼旁觀,沈之衡對陳氏的事,也不大關心。
怕是知道她被下毒,都懶得查。
出門的時候,蘇清妤攔住了一衆丫鬟仆婦,隻帶了一個翡翠。
到了外院,沈之衡已經上了前面的馬車。
沈之修扶着蘇清妤,上了後面的馬車。
“怎麼回事?
”蘇清妤低聲問道。
馬車始動,發出嘎吱的聲響。
沈之修輕聲說道:“還不知道,我已經給雲州傳信了。
他會先我們一步到那,查探清楚消息。
”
此刻沈家内宅寒水院内,沈昭正在沐浴更衣。
忽然有小厮敲門,随後進來禀告。
“大少爺,三爺和三夫人出門了,往城外去了。
”
“同去的還有大老爺,共兩輛馬車。
”
沈昭神色大變,“父親怎麼會去?
不是說這事别驚動旁人,隻通知三叔和三嬸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