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穆儼的一番普及,霍惜對各州縣土司情況有了更深了解。
“是不是說當地有流官治理,漢人比較多的州縣更富足一些?
我要做一些什麽事更容易些?
”
穆儼點頭,“積極融入漢文化圈的,一般更變通些。
雲南各夷族,很多並不是一心歸順,各勢力蠢蠢欲動,想裂土自封者大有人在,西南時有叛亂。
立朝五十餘年了,這些年西南駐軍一直有增無減。
”
看著霍惜:“有些土司州固步自封,改變不了,也不要嘗試去改變。
你行事需謹慎,有流官治理的州縣,認朝廷認穆府,你行起事來會方便許多。
但出門仍需多帶些人。
”
他知道霍惜閑不住,事撞到她頭上,也不會看著不管。
他想讓她在府裡,舒舒服服地呆著,等他歸來。
但她不是那種菟絲子,她想與他並肩。
他會成全她,用一生護著她。
她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一切都有他在。
霍惜伸出一掌,在他眼睛上蓋了蓋。
穆儼充滿愛意的眼神被她蓋住,笑了笑,拉下她的手,放到唇邊啄了又啄。
“癢!
”
霍惜笑著躲,歪倒在他懷裡。
衝他點頭:“放心吧,我知道。
出門會多帶些人的。
我請了好多懂地方不同語言的人,到時不愁聽不懂,且又有逐風他們在。
”
穆儼微笑點頭,“好,你想做什麽便去做。
”
西路君氏的院子。
聽說國公爺把滇池旁邊的莊園給了霍惜,烏氏急忙跑來抱怨:“母親,那個莊園不是說好要留給瓔兒的嗎,怎麽給姓張的了!
”
滇池旁邊那個莊園,烏氏早就看中了。
她少時經常來昆明城玩,對裡面每一處景緻都熟記於心,裡面請了江南的名師設計,景緻一年四季不同,移步換景讓人流連忘返。
年少時,她就想著若那個園子是自己的該多好。
若是別家的,她早就讓她阿爸買來了。
是黔國公府的,沒能買到手,一直引以為憾。
沒想到她能有機會嫁入黔國公府。
她問過穆展那個莊園能不能當聘禮,穆展說那是他祖父留下的,不能給旁姓人。
可如今,這個莊園還不是給了姓張的!
與烏氏的氣憤填膺不同,君氏面上不動聲色,但後槽牙咬了半天不開口了。
穆晟!
還是惦記著穆儼這個嫡長子吧!
哪怕他過繼到大房,還是覺得是自己的血脈吧!
瓔兒在他跟前出生長大,他就是看不見!
穆玘那個崽子他一眼沒看過,還是惦記著他!
兩手在袖中緊緊攥起。
烏氏氣得有些狠,絮叨幾句不見婆母回應,扭頭去看,見婆母面目猙獰,嚇了一跳,再細看,好像又什麽表情都沒有。
“母親,你也知道我很喜歡那個園子。
當初問穆展想要來當聘禮的,他說那個園子不能落入外姓人手裡。
後來瓔兒出生了,說好了是要留給瓔兒的,父親也太偏心了。
穆展是庶子,可我們瓔兒是長孫啊,他可是穆展的嫡長子……”
“住口!
”什麽庶子嫡子的,聽得君氏胸中直冒火。
就因為她是妾室,程氏是正妻,這些年不管她做什麽,哪怕雲南人人都當她是國公夫人,她的兩個兒子也還是庶子,庶子!
烏氏被君氏喝止住了,但心中很是不服氣。
若是婆母心胸大一些,早早讓穆展過繼給程夫人,穆展不就成了國公爺的嫡長子了?
也不會這麽多年請封世子的折子一直被壓了。
最後還讓穆儼撿了便宜。
他一個大房的嗣子最後倒繼承了二房的爵位,讓別人看盡了她的笑話。
早知道這樣,她何必嫁給穆展,嫁給穆儼不就好了!
君氏看了她一眼,也知她不服氣,但不欲多說。
“我讓你盯著世子院,你是怎麽盯的,穆儼半夜入府都不知道!
他一路隻帶了幾個親兵……”君氏手緊緊捏了捏。
烏氏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但她為何要去做攔路殺人這樣的事?
她已經嫁到黔國公府了,雖然穆展不是世子,但權力一樣沒少。
穆儼在京城也礙不著她夫妻什麽事。
這些年憑借國公府,昆江烏氏已一躍成了他們百夷族之首,一呼百應,其他土司也不敢小看昆江烏氏。
若她對穆儼動手,到時給了朝廷機會,一舉鏟除了昆江烏氏,她爹及她的族人,怕是要生吃了她。
烏氏覺得她那個婆母沒用,在穆儼羽翼未豐時,竟奈何他不得。
那時都動不了他,如今還想折了他?
不是烏氏小看這個婆母,是她覺得穆儼這個世子爺,深不見底。
她從小跟著父親也是經常應酬,見過各種世面,大人物的,但穆儼這個世子爺,她竟不敢與他對視。
那種上位者的威嚴,渾身寒氣讓人不敢直視。
穆展與他相比,一半都及不上。
烏氏心中歎息。
君氏看了這個兒媳一眼,心中不滿。
覺得她隻會乍呼,就是一隻紙老虎。
“你去吧,此事既是國公爺的主意,那旁人再多說也無益。
瓔兒是國公爺長孫,他還能不疼瓔兒?
”
烏氏嘟了嘟嘴,施禮:“是,兒媳告退。
”大步出了院子,裙絆間銀飾叮當做響。
君氏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穆儼隻呆了一個晚上,次日陪霍惜用過午飯,與她細細交待了些事體,就帶著離一等人再一次快馬離開了。
霍惜坐不住,在穆儼離開後,也出了府。
幾人一路閑逛,看見什麽都覺得有趣,時常停下來貪看。
“夫人,逐風說後面有人跟蹤咱們。
是府裡的人。
”香草湊到霍惜身邊悄聲說了句。
霍惜一愣,點頭表示了解。
看了香草一眼,“逐風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我怎麽沒看到他靠過來?
”
香草眉目得意,“他不用靠近,一個眼神一個手勢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
“香草姐,厲害啊!
”秋霜和冬雪等人很是佩服地誇她。
“這有什麽厲害的,等你們成了親,與你們的夫婿也可以做到這樣,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知道彼此想說什麽。
”
“所有的夫妻都這樣?
”
“你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還是你們也想成親了?
要不要我和夫人幫你們好好挑一挑?
”
兩個丫頭面紅耳赤,“香草姐你別胡說,我們才不是想嫁人呢!
”大家哈哈大笑。
霍惜也跟著笑了幾聲,見一個攤位前的小兒玩具有趣,忙招呼香草,“這個玩具做得甚是精緻,香草你快來看,你覺得小漁兒和胭脂會不會喜歡?
”
“哪個哪個?
”香草擠了過來,湊到小攤前一起挑選,“夫人,後面的尾巴咱不管他?
”
“先不管他。
”“好。
”二人隻當後面的尾巴不存在,專心挑著攤位上的玩具,準備給京師的兒子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