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魏瑾賢想了會兒，終是張了張嘴，小聲說了句：“我還差了點銀子，個人開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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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素來是好面子的。

　　就連風吹亂了頭發絲，都得仔細旁邊有沒有人看見。

　　但在暖寶面前，他的面子早就撿不回來了。

　　面子是什麼東西？

　　有銀子重要嗎？

　　“暖寶？
好妹妹~你要是真的不打算做新買賣，能不能借我點錢？
”

　　“我的錢都被……”

　　暖寶差點就脫口而出，告訴魏瑾賢自己的銀子被沒收了。

　　但想了想，魏瑾賢也是個能折騰的人。

　　就像之前賣繡品。

　　如何宣傳，如何制造熱點，他都是點就通的。

　　如果能讓他加盟百寶居，說不定還能打造出個明星分号呢！

　　“行吧，你還差多少？
”

　　暖寶擡頭看着魏瑾賢，認真地問了句。

　　魏瑾賢心中喜，誠懇道：“我有三萬五千兩。
”

　　“哈？
”

　　暖寶險些被驚到暈厥。

　　合着這就是這位兄弟口中的‘還差點’呗？

　　“暖寶~暖寶你别急，先聽我說。
”

　　魏瑾賢也怕把暖寶給吓跑了，連忙擋住了回課室的路，将暖寶穩住。

　　“你别看我隻有三萬五千兩，但其實差的銀子真不多。

　　陽惠城那邊，我舅舅是有商鋪的，我租他的商鋪就行，到時候可以賒賬。

　　修繕商鋪和掌櫃、夥計們的月錢，三萬五千兩完全足夠了，甚至還能剩下些。

　　我真正缺的，就是第批進貨的銀子……”

　　而進第批貨，怎麼也得五萬兩起步吧？

　　陽惠城那棟商鋪還挺大的，貨少了絕對撐不起來。

　　“第批貨要多少銀子啊？
”

　　暖寶假裝不懂，試探地問了句。

　　魏瑾賢也夠大膽，直接伸出了兩個手掌：“差不多十萬兩吧！
”

　　“哦，再見！
”

　　暖寶把頭扭，就要從魏瑾賢身邊溜走。

　　魏瑾賢眼疾手快，把拉住了暖寶。

　　“别啊~好妹妹，哥哥知道你有銀子，要不然也不會找你合夥做買賣不是？
”

　　他将暖寶往旁拉了拉，聲音壓得更低了。

　　“之前我是不知道你不能做新買賣，所以才想着有錢兄妹倆起掙。

　　現在既然你不能做這個買賣，那就把銀子借給我吧？
我給你算利息怎麼樣？
”

　　說着，又哄道：“十萬兩這個數可不是我亂說的，我已經去過百寶居了，也打聽清楚了進貨價。

　　陽惠城那邊的商鋪比百寶居總号還大，沒有十萬兩銀子沒法開業啊！
”

　　暖寶：“……”

　　幽幽白了魏瑾賢眼，就差朝他吐唾沫了。

　　——是了，你确實沒有亂報數。

　　——但你肯定是算清楚了我身上有多少銀子，所以才敢開這個口！

　　可不是嗎？

　　每個月繡品那邊分錢時，都是魏瑾賢把銀票給暖寶帶來的。

　　暖寶通過繡品掙了多少錢，魏瑾賢最清楚不過了。

　　隻是暖寶沒想到，魏瑾賢居然這麼狠？

　　——繡品的用料不用錢啊？

　　——繡娘的工資不用發啊？

　　——統共就拿了九萬千兩，還沒算支出的成本呢，狗哥哥開口就是十萬兩！

　　看着暖寶哀怨的眼神，魏瑾賢又開始哄妹妹了。

　　“好妹妹~你要想想，雖然你不能跟我起合夥開店，但我永遠是你哥哥。

　　哥哥開的店，總不會收妹妹的錢吧？
更何況，你對我還有借錢之恩！

　　等我的店開起來以後，你想吃什麼用什麼，隻要是百寶居有的，哥哥都給你拿。

　　還有啊，哥哥掙了銀子，總是要給妹妹花的，你說對吧？
至少對你，哥哥從來沒有小氣過！
”

　　說着，魏瑾賢又沖着暖寶挑了挑眉，提醒道：“你仔細想想？
想想夜明珠~還有……”

　　“啊，行行行，我知道了。
”

　　暖寶聽這話，就有點頂不住。

　　畢竟魏瑾賢對她确實大方，送過她不少寶貝。

　　她可不想聽魏瑾賢念贈禮清淡！

　　不過這銀子嘛，也不是那麼好借的。

　　既然說了有利息，那暖寶肯定要好好坑魏瑾賢把。

　　“二皇子哥哥~十萬兩有點多了，我身上是沒有的。

　　雖然繡品那邊你給了我差不多十萬兩，但我也給張娘娘她們發了不少錢，還買了不少好布料和銀線呢。

　　不過要是想辦法湊湊的話，應該也能湊到十萬兩吧？

　　但是~這可是我所有的家當了，你……”

　　“哥哥給你算利息！
”

　　魏瑾賢又不傻，哪裡會聽不出暖寶的潛台詞？

　　——這丫頭，果真是聰明！

　　——不僅知道要利息，還順帶提醒了我，她知道我背地裡算過她的錢呢。

　　暖寶從來不是個客氣的人。

　　見魏瑾賢已經第二次提起利息了，便直接問了句：“那哥哥打算給我多少利息？
”

　　十萬兩啊，可不是萬兩，更不是千兩。

　　不管什麼時候，也不管借錢給誰，能把這麼多錢拿出來，都是有風險的。

　　顯然，魏瑾賢也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他把決定權交給了暖寶：“你說，要多少利息？
”

　　“……嗯~好吧！
既然二皇子哥哥讓我來說，那我就随便收點吧？
”

　　暖寶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魏瑾賢看：“明天我就拿十萬兩銀票給你！

　　年内，你要連本帶利還我十五萬兩~如果年内還不了，那就兩年内！

　　不過，兩年内還清的話，連本帶利就是二十五萬兩，怎麼樣？
”

　　魏瑾賢：“？
？
！
！
！
”

　　他有點後悔跟暖寶借錢了。

　　說好的随便收點呢？

　　這哪裡是要利息？

　　分明就是要命嘛！

　　偏偏，暖寶還臉無辜道：“二皇子哥哥，你怎麼啦？
是我要的利息太少了嗎？

　　哎呀，沒事兒啦，我算數不好，就不按照錢莊裡借錢的利息來算啦。

　　隻要不虧本，利息少收點就少收點吧，誰讓你是我哥哥呢？
對不對？
”

　　魏瑾賢：“……”

　　好在是他内心強大。

　　要不然能當場吐血身亡。

　　——呵呵。

　　——我看你算數好極了，莫太傅教得極好！

　　“二皇子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

　　暖寶心裡都樂開花了，但還是忍住笑，懵懂道：“難道是二皇子哥哥突然又有銀子了？
不需要借錢了嗎？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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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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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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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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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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