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是做母親的，又怎麼會不知你的心思？

　　但凡是為了孩子好的事情，咱們都願意去做。

　　慕華是哀家的孫子，哀家當然希望他這生都能快樂。
”

　　太後娘娘寵溺地看了逍遙王妃眼，又道：“阿祁是個情種，這輩子隻有你這麼個女人。

　　你們夫妻倆和睦恩愛，孩子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有你們這對當父母的做表率，慕華那小子又怎麼可能遷就自己的親事兒？

　　他既已對張家那孩子動心，那勢必就得娶回家去。
”

　　太後話說到此，話鋒突然轉：“隻是……

　　哀家想着，慕華在感情上怕是會跟他爹爹個樣，甯死都不會納妾。

　　可他到底是逍遙王府未來的世子啊！

　　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咱們魏家也好，他總得培養自己的勢力。

　　如果迎娶的妻子門第太低，往後又不再納妾，那無疑是少了條鞏固勢力的路子……”

　　如此想着，太後又看向了旁靜靜坐着的皇後。

　　問：“張貴嫔入宮也有好些年了吧？
對你可還尊敬？
”

　　皇後聽這話，立即明白了太後的心思。

　　忙笑道：“回母後的話，貴嫔妹妹入宮有年了。

　　她性子恭順溫婉，素來是妃嫔之中最懂禮數的。

　　兒臣前些時日還想着，應該尋個機會兒給她晉晉位份了，隻是還沒來得及跟皇上和母後商量。
”

　　“你是後宮之主，這些事情你決定就是，跟哀家商量什麼？
”

　　太後笑看了皇後眼，又道：“不過以張貴嫔的資曆，是該晉升了。

　　也好讓後宮裡的那些妃嫔瞧瞧，什麼樣的人才是她們的表率。

　　别成日有事兒沒事兒就當個闖禍精，明争暗鬥的，着實沒意思。
”

　　“是，母後。
”

　　皇後恭順點頭：“那兒臣待會兒回去後，便下懿旨冊封貴嫔妹妹為昭儀……”

　　“直接封妃吧！
”

　　太後瞥了皇後眼：“張貴嫔端莊穩重，從不惹事兒，又給皇帝生了個皇子。

　　這麼多年來，她服侍皇帝有功，對你也恭順尊敬，對哀家更是細心孝順。

　　這樣好的人兒，配得上個妃位。
”

　　說着，又道：“隻是張妃不好聽，該再給個封号才是。

　　讓内務府那頭挑幾個好的封号出來，你再從中選個适合的。
”

　　“哪裡用得着内務府去挑？
像貴嫔妹妹這樣性子的人兒，能擔得起的封号太多了。
”

　　皇後想了想，便說出了幾個封号來：“像端、溫、莊、恭、柔、順……這些字，都是極好的。
”

　　“那便給她個端字吧。
”

　　太後從中挑了個，道：“端妃好聽，也适合她。
”

　　“是，兒臣曉得了。
”

　　皇後笑盈盈地看向逍遙王妃，又道：“母後呀~果然是心疼慕華的。

　　張家小姐有當朝端妃這樣的姑母，這身份也與以往不同了。
”

　　皇後之所以能成為皇後，并且深得太後和妯娌們喜歡，就是因為她顧全大局，善解人意。

　　她懂得揣測别人的心思，也懂得順勢賣别人人情。

　　就像今日般。

　　知曉了逍遙王府要跟張家結親，又聽懂了太後的顧慮，她立即便表示要給張貴嫔晉升位份。

　　甚至，都不用太後主動将要求說出口，她就已經把這個好人給做了。

　　否則這事兒怎麼會這麼巧？

　　早不晉升晚不晉升，偏偏就在這時候提出要給張貴嫔晉升？

　　再說說位份和封号。

　　貴嫔是正三品，妃位卻是正二品。

　　它們中間，還隔着個從二品呢。

　　按照慣例，晉升是得級級來的，鮮少有跨級晉升。

　　這也正是皇後為何開始要晉升張貴嫔為昭儀的原因。

　　可太後句話，皇後立馬又将昭儀的位份改成了妃位。

　　就連太後提出要給封号時，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反而還親自想了幾個封号出來，當場就将這事兒給定了。

　　要知道，封号可比位份要尊貴啊。

　　妃可以有很多個，但封号卻是獨無二的，是身份的象征。

　　張貴嫔跨級晉升已是極大的榮耀，再加上個封号，這風頭可就無人能及了。

　　若是換做往常，皇後定是不會答應的。

　　要麼級級往上升，要麼就隻給個封号。

　　下子給得太多，難免會讓對方恃寵而驕。

　　可偏偏，張貴嫔不同。

　　來，張貴嫔性子好，皇後不曾将她當成威脅。

　　二來，也是為了賣太後和逍遙王的人情。

　　他們倆，個是皇帝的生母，個是親兄弟。

　　皇後太了解這家子了。

　　今日這事兒即便是不經過她，直接去了皇帝那裡，皇帝也是會答應下來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她做個好人了。

　　……

　　逍遙王妃在慈甯宮陪着太後和皇後用了午膳，這才出宮回了逍遙王府。

　　馬車剛剛在王府門口停下，就見逍遙王從王府裡頭出來，臉上有着難掩的笑意。

　　“你這是撿到銀子了？
”

　　逍遙王妃笑着朝逍遙王走去，還不忘打趣了句。

　　逍遙王伸手就摸了摸逍遙王妃的臉，根本不在意身旁還有下人。

　　“此生能娶到你，就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哪裡還有運氣去撿銀子？

　　再說了，我身上有幾個銀子你還不知道嗎？
但凡有多的，都上交給你了。
”

　　“就你嘴貧！
”

　　逍遙王妃嗔了逍遙王眼，臉上卻有抹紅暈。

　　逍遙王見自家媳婦兒都嫁給他這麼多年了，還像個小姑娘樣。

　　便笑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今日這事兒啊，可比撿銀子還要讓人開心，你絕對想象不到！
”

　　逍遙王妃好奇：“何事兒？
”

　　“老張升官了！
”

　　逍遙王看着逍遙王妃，認真道：“太醫院的董院判上了奏折，奏請皇兄允他告老還鄉。

　　如此來，院判的位置就空了個出來。
”

　　“張太醫升院判了？
”

　　逍遙王妃微微驚訝，問道。

　　“沒錯！
”

　　逍遙王壓低了聲音，小聲道：“皇兄說了，既然咱們老大要娶老張的閨女為正妻。

　　那這張家的身份，就得往上擡擡，方才合适。

　　好在老張為人謙遜，又是千金手，醫術了得！

　　升他做院判，太醫院無人有意見……”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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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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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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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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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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