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掌櫃的話說得并不難聽，也确實是實情。

　　可那話中的意思，卻多少帶了幾分較勁兒。

　　百寶居是要引進加盟商，但引進誰不引進誰，由百寶居說了算。

　　上趕着要來拿百寶居加盟權的人，以後會越來越多，不缺司空這個。

　　現在之所以人少，那是因為風聲剛剛放出去，而加盟的模式又太過新鮮，外頭的人還有些顧忌。

　　旦等到大家夥兒想明白了其中的掙錢道道，那還不是搶着來送錢？

　　很顯然，司空也明白這個道理。

　　而他所要利用的，就是百寶居剛剛崛起不久。

　　“您的意思我明白！
像百寶居這樣掙錢的店，自然是不缺加盟商的。
可是您莫要忽略了，我來自北國。

　　百寶居的名氣再大，這時半會兒也傳不出蜀國吧？
但如果我成了加盟商，百寶居的名氣可就直接傳到北國去了。

　　北國與風月國相鄰，關系又素來密切。
旦北國的人知道百寶居了，那風月國的人能不知道嗎？

　　百寶居生意這麼好，遲早是要走向天下的。
既然與我合作就能達成的成就，又何苦再等上個三兩年？
”

　　蔡掌櫃眼神微微眯起。

　　――倒小看這個北國人了。

　　不過他明白，司空說的也是事實。

　　即便百寶居發展再好，想要真正走向其他三國，還有條很長很長的路。

　　對方說三兩年，已是很給面子了。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您仔細考慮考慮。
”

　　司空見蔡掌櫃沒說話，便笑着起身：“我就住在醉仙樓，離這裡不遠。

　　您和東家若是考慮清楚了，就派人去醉仙樓找我。
”

　　言畢，轉身就要走。

　　“等等！
”

　　蔡掌櫃突然開口，喊住了司空。

　　司空頓時停下腳步，心裡有點小激動，還以為對方是答應了。

　　――這招果然有用！

　　可誰知……

　　還沒回頭呢，張五萬兩的銀票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是今日咱們既然沒有達成協議，那這五萬兩我是萬萬不能留的。
”

　　蔡掌櫃笑着将銀票遞給司空：“不過公子放心，公子的話，我都聽進心裡了。

　　将來能不能起發财，就看緣分吧。
”

　　司空多少有些失望。

　　但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

　　笑着收下銀票，回了句：“是我思慮不周。
”

　　不過聽着蔡掌櫃的意思，司空也算放心了。

　　至少對方沒有将話說死不是？

　　既是看緣分，那自然就是有機會兒了。

　　……

　　司空人還在百寶居呢，他所買的貨就已經送到醉仙樓了。

　　北國六王爺看着那堆堆的東西，氣得心肝都要爆炸。

　　“什麼意思？
”

　　“這個司空究竟是什麼意思！
”

　　“本王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少花點錢，他怎麼就是不聽？
”

　　“這個莽夫，是要跟本王對着幹嗎？
”

　　“真是該死！
”

　　司空回到醉仙樓時，聽到的就是這連串的罵罵咧咧。

　　不過他不在意。

　　直接讓夥計們将東西都搬到了他的屋裡。

　　――既然你看不上，那我就不用分給你咯。

　　――反正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關你屁事兒啊。

　　――你不喜歡的，還不讓别人喜歡咯？

　　北國六王爺見司空當他是空氣，直接就踹門而入。

　　開始說些糊塗話。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非要在蜀國花這麼多銀子？
”

　　“别以為你是皇兄面前的紅人，打過幾個部落，本王就拿你沒辦法。
”

　　“此番蜀國之行，本王說了算！
”

　　司空淡淡瞥了這個憨批王爺眼，反擊道：“我今日沒有出恭，這事兒要不要告知王爺？

　　若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的意思是，與蜀國朝廷之間的事情，由王爺說了算。

　　如今我買些小東西，不過是自己的私事兒，王爺似乎管不着吧？
”

　　“你放肆！
”

　　“王爺小聲些，可别讓外頭的夥計們聽了去。

　　到時候還沒進宮給蜀國太後賀壽呢，外頭就傳起了咱們北國人起内讧的謠言。
”

　　“你……”

　　“百寶居的東西如此好賣，如此掙錢，難道王爺就不感興趣嗎？

　　取他人之長處，補自己之短處，這對北國有利啊。
”

　　司空是真的不想搭理北國六王爺。

　　可奈何，他還得在北國混口飯吃。

　　沒辦法。

　　硬話說完後，隻能又窩囊地說些軟話。

　　表明自己買百寶居的東西，都是為了北國。

　　好在北國六王爺也好糊弄，還真被司空這番話打發走了。

　　要不然，司空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

　　北國六王爺和司空是借着給蜀國太後賀壽為由來的蜀國。

　　所以，即便北國那頭沒有正式的書信傳來，他們倆還是按照規矩給蜀國朝廷遞上了拜帖。

　　而蜀國皇帝那頭，也沒有抓着北國朝廷的錯處不放。

　　既然人家都遞了拜帖，那他就大方回，發張請帖咯。

　　四月十三這日，宮裡頭可就熱鬧了。

　　雖說太後的六十六歲大壽并不是大辦，但負責此次壽宴的人除了皇後外，還有個劉貴妃。

　　劉貴妃母族有錢，她又是奢靡慣的，自然能将這次壽宴辦得風風光光，熱鬧喜慶。

　　光是從衆人進宮的宮門到太和殿，就用祥雲墊鋪出了條路來，叫吉祥路。

　　吉祥路足足有兩丈（.米）那麼寬。

　　兩旁每隔七尺左右的距離，就擺盆鮮花。

　　每個花盆後面，都支起了個類似廣告布的架子，上頭寫滿了吉祥話。

　　譬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等等。

　　而每句吉祥話的旁邊，又擺放了個賀禮。

　　或是夜明珠，或是紅珊瑚，或是龍血樹（不老松）的精美盆景。

　　每句吉祥話都是前來賀壽的大臣們或王爺親自寫的，這旁邊的賀禮自然也是他們送的。

　　不得不說，這條路粗看很壯觀，細看又格外有心。

　　因此，當北國六王爺和司空帶着花豹進宮時，險些沒被這陣仗給吓到。

　　特别是北國六王爺。

　　他看着長長兩排的賀禮，有點酸。

　　“不是說蜀國太後的壽宴不打算大辦嗎？
就吃個家常飯！

　　怎麼的？
蜀國的家常飯就是這陣仗？
這不是存心在本王面前顯擺麼？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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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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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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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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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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