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消息。
楊辰并沒有刻意封鎖。
高守義被押入天牢,加上奉武司與龍牙禁衛連夜對高家的動作。
這一夜的京都。
文武大臣,滿朝勳貴,無人入眠。
次日。
太和殿前。
三十九級台階之上。
一尊鎏金龍椅威嚴而置。
文武百官,今日都是沒能入殿,他們一大早來上朝,便被這龍椅,擋住了去路。
龍椅在前,何人敢越?
早朝時間已過多時,楊辰還沒有出現。
丹陛石之下。
滿朝大臣面面相觑,三三兩兩議論起來。
“昨日高家的事,你可曾聽聞?
”
“自然聽得,隻是今日,陛下真的要誅滅了高家?
高家可是跟着太祖起事,曆經三朝的開國勳貴啊!
”
“………”
随着時間的推移。
大臣們都是小聲議論起昨夜之事,一時間所有人的關注點,全都彙聚到了高家上。
而且今日這早朝,還有一點非同尋常。
那就是跟随太祖皇帝開國的那批老勳貴們,都來參加早朝了。
他們中大多是年近七旬的老者,基本都已經退下了官職,不再為官,有些年歲大的,已經十年未上朝議事了。
看着這些突然出現在太和殿前的開國勳貴們,滿朝文武目光都是意味深長起來。
這些老家夥,爵位高的都是位列國公,最低的都是侯爵。
他們雖不再為官已經多年,但是開國勳貴的影響力,不是開玩笑的。
這大唐江山,各洲、郡、府、縣、亭。
不知有多少世家、官吏,都是他們的舊部。
而他們今日,不請自來,齊聚太和殿前,以為不言而喻,為了同為開國勳貴的高家而來。
見楊辰久久未出現。
有開國勳貴,已經微微不滿。
“陛下怎麼還沒來?
”
“這就不得而知了,耐心等待吧,呵呵……我等臣子等候陛下,也是應該。
”
“……”
竊竊私語的議論聲中。
一道暴戾聲音,突然響起。
“哼,老夫聽聞,這一次皇帝廢了禮部貿易制度,新開貿易之法,而且與新羅公主來往密切,此時恐怕還沒起床!
”
“吾多年未參朝政,這早朝議事,都已如此兒戲了嗎?
”
衆臣聞聲望去。
隻見那是一個須發皆白,豹頭環眼的雄壯老者。
看清此人,衆臣都是眼神一凝。
閻國公,他也來了!
這可是狠角色,他是太祖皇帝麾下四大戰神之首。
統一中原以東南疆域時,閻國公率領閻家軍,真可謂是所向披靡,縱橫無敵。
當年太祖病逝,先帝登基。
因先帝年少貪玩,誤了朝政,閻國公更是在太和殿上,手持懲龍鞭,對先帝動過粗。
但是自從先帝逝去後。
大唐沿海,屢受海寇侵襲。
閻國公便帶着閻家上下,駐守東海口,抵禦海寇對大唐沿海的侵襲了。
這一去就是十年。
滿朝文武還記得,當年閻國公前往東海,須發還是花白,此時再見卻已盡是銀白。
所有人都沒想到,閻國公竟然會在這時候回京。
閻國公這聲音很大。
他毫不避諱,太和殿斥責天子。
宋仁、江瀚、黃宗衡聞言,都是眉頭一皺。
但他們與閻國公比起來,都是晚輩中的晚輩。
而且閻國公對大唐開國,居功至偉,為人又剛正不阿。
光是以花甲之年,率領全族,駐守東海,這就讓滿朝文武,不論是何派系,無不心生敬佩。
閻國公言語之間,斥責楊辰。
他們雖心中不滿,但也不好出口回斥。
但他們不方便,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方便。
仲晨回望閻國公,白眉一皺,怒斥道。
“閻蠻子!
”
“你又發什麼瘋?
竟敢在殿前斥責陛下?
”
他一開口。
不少大臣都是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要說在這裡的滿朝大臣加上一衆開國勳貴,有誰有資格與閻國公交鋒。
那也隻有仲晨仲太師,這個三朝元老了。
面對仲晨的斥責,閻國公銀白胡須乍起。
“怎滴?
”
“天子既然有錯,為何不能斥責?
”
“當年太祖陛下,賜吾懲龍鞭,就是為了讓吾時刻警醒後世君王!
”
仲晨聞言,頓時氣急,他怒指閻國公。
“太祖陛下賜你懲龍鞭,是讓你輔佐後世君王的,可不是讓你耀武揚威的!
”
他說着,倔脾氣也上來了,音調拔高。
“可你倒好,先帝仙逝,你一聲不響,帶着閻家全族,遷往東海。
”
“一年前,明王反叛,你在哪裡?
”
“半年前,瑞王謀反,你在哪裡?
”
“數月前,大魏鐵騎入關,直取京都,大梁糾集八國威逼北蒼關,你又在哪裡?
”
“如果不是陛下,禦駕親征,力挽狂瀾,北伐大魏,鎮壓諸國,大唐已經山河破碎了!
”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言不慚,斥責陛下?
!
”
仲晨畢竟是文臣,真罵起來,閻國公這戎馬一聲的武将,哪裡是他對手。
面對仲晨一連串的質問。
閻國公氣得直跳腳。
“你,你問我在哪裡?
”
“我在哪裡?
”
“大唐内亂,北方諸國壓境,你以為沿海寇匪,海上諸國,他們是瞎的?
”
“他們不想趁亂侵略中原?
”
“大唐北境在打仗,東海就能太平嗎?
”
“我在哪裡?
我不得在東海堵着嗎?
”
“你這個書呆子,問老子在哪裡?
”
“媽XX個巴子的!
”
“你特麼自己看吧!
”
閻國公大手一抓,将紫色朝服一下子扒開。
那雖然蒼老,但是依舊健碩無比的胸膛上,縱橫交錯的老舊傷痕中,一道貫穿刀傷,猙獰而顯眼。
滿朝文武,隻是看了一眼,都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皮直跳。
江瀚濃眉緊皺,眼中盡是敬佩之色。
那傷痕一看便是近數月以來,新添刀傷。
長刀穿胸而過,而且向斜下方劃動了整整七寸。
這一刀,幾乎已經要将閻國公開膛破肚了。
他能以古稀之年,在這等傷勢中活下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仲晨看着閻國公胸膛上,那一道猙獰的傷口,眸子顫動。
這麼多年過去。
閻蠻子還是這麼瘋,他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啊!
滿朝文武,在閻國公敞開的胸膛下,刹那安靜了下來。
正在此時。
尖細高亢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