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微微垂目,細細思量。
卧榻旁,衆人皆是心急。
甯澤眉頭緊皺,雖心中急切,卻是不敢出聲打擾,并示意衆人噤聲,不要打擾了塵。
在衆人焦急的等待中,時間的點滴流逝,顯得異常煎熬。
終于,了塵緩緩擡眼。
“在這武學一途上,皇帝陛下…真稱得上是當世第一奇人了。
”
“武藏經這種根本無人可以習練的武學,竟然已經被他習練至如此精深之境,内外兼修、至陽至剛,當真霸道。
”
了塵始終平淡的聲音中,終于帶上了一絲波瀾。
一邊說着,了塵看了中淩霄一眼。
“而且能在凝練了這等至剛至陽的罡氣後,又成功習練了恒沙語……”
話語聲稍微停頓,了塵見衆人聽到楊辰習練了恒沙語,竟然沒有一點驚訝,不禁感歎道。
“當世兩大奇功,彙聚一人之身,這是何等緣法?
”
“但正所謂貪多嚼不爛,功力越是深厚,博而不精,隐患越是巨大。
”
“不過以老朽的診脈來看,皇帝陛下應該是深知這道理的。
”
“如今他體内武藏經所凝練的至陽罡氣,全都灌注在了體内筋肉之中,丹田經脈全用來溫養初成的恒沙語内力。
”
“這本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隻是……”
了塵看向昏迷的楊辰,視線定格在那一對在眼皮覆蓋下,依舊流轉着若隐若現光華的眸子上。
“這東桑柳生家一脈的瞳術秘法,讓皇帝陛下體内的經脈運轉出了問題。
”
“瞳術的施展,本需内力,但皇帝陛下運用武藏經的奧妙,以筋肉中的罡氣催動瞳術秘法,這便是混亂之始。
”
“這柳生家的瞳術,畢竟與武藏經中自有的破妄瞳術不同,雖能強行催動,但每一次使用後,都會讓内息更亂一分。
”
了塵确實說的一點不差,但顯然衆人現在更關心的是,楊辰到底能不能平安醒來。
聶飓忍不住率先開口。
“老……前輩,你說的這些,甯先生之前也都差不多說過。
”
“陛下的病因,這個我們都知道,現在是到底怎麼治好才是關鍵。
”
“這……你到底是能治還是不能治啊?
”
聶飓的話很沖,上官雲曦、中淩霄二人雖覺得這态度不妥,但這話确實也說到了他二人心坎裡,所以兩人并沒有出言阻止聶飓。
但甯澤可聽不下去了,了塵在他心中,可是猶如谪仙般的人物,并且對他有授業之恩。
他瞪了聶飓一眼,語氣不悅。
“老聶!
我知道你着急!
陛下昏迷不醒,這些日子,我日夜苦思冥想,卻束手無策,我難道不急?
但你總該讓師父把話說完吧?
你以為醫病治傷,跟比武打架是一樣的嗎?
你少犯渾!
”
聶飓猩紅的眼珠子一瞪。
“你說我犯渾?
”
甯澤毫不相讓,脖子一橫。
“怎地?
難道我說的不對?
”
眼看兩人就要吵得臉紅脖子粗,了塵開口說道。
“小六子,聶施主說的不錯。
現在治好陛下才是要緊事,隻是陛下的身體狀況,太過奇異,老朽多了些感慨。
人年紀大了,總是啰嗦些。
聶施主勿怪。
”
了塵這話說的,讓聶飓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前輩言重了,我也是一時心急。
”
“話說回來,前輩你到底能不能治好陛下?
”
了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眼眸微動,凝視着昏迷不醒的楊辰,擡手輕撫着胡須,又陷入思索之中。
這次沒人再開口打擾,衆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了塵。
這一刻,他們心中情緒複雜之極。
對了塵接下來的話,他們既期待又恐懼。
期待着了塵确實能治好楊辰,又懼怕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再次破滅。
終于了塵開口了。
“老朽确實有法子,能讓皇帝陛下平安醒來。
”
衆人聞言,懸着的心,感覺終于往地上落了。
甯澤激動地臉色發紅。
“師父你果然有辦法,太好了!
這實在是太好了!
”
“您需要什麼藥材,我這就去備!
”
了塵擺了擺手。
“不用。
陛下這傷,隻需要一味藥,這藥我有,并不需要準備。
”
上官雲曦同樣面露喜色,陛下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那大師,還需要我們準備些什麼嗎?
”
了塵搖搖頭。
“不必。
給我些時間,待我将内力調整至圓滿,便可為陛下醫治。
”
話音落下,了塵便不再言語,直接閉上了眼睛,靜靜調息起來。
上官雲曦、中淩霄、聶飓、甯澤幾人,皆是默不作聲,在一旁等待着。
即使到了這一刻,上官雲曦、中淩霄、聶飓還是沒有完全放松警惕。
即便了塵是甯澤的師父,但了塵的武功實在是太高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着。
在室内蠟燭燃盡,黎明破曉之際。
了塵雙眼猛地睜開,低誦一聲佛号。
“阿彌陀佛!
是時候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