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翻了個身。
“朕太困了,要繼續睡覺了,你想怎麼樣,随便你。
隻不過你心裡要清楚,等這一戰結束了,朕就需要你的答複。
你是生是死,尚家是存是亡,全在你一念之間。
”
尚雲傑聞言,怔怔注視着楊辰,精神有些恍惚。
魏帝的騎兵已經殺來,數萬人以上的重甲騎兵,他一點都不慌嗎?
或者至少他也應該有所舉措才是,可他現在連軍鋪都沒下,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他真能睡得着嗎?
故作鎮定?
還是真有依仗?
甕中捉鼈?
什麼甕能捉得住魏帝的重甲騎兵?
尚雲傑接連幾日沒有睡上安穩覺,眼睛酸澀,渾濁的眼白泛着血絲,再次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軍帳,心中猶疑不定。
他手掌輕移,再次握住了刀柄。
隻是這一刻,他輕易能抽出來的腰刀,卻半寸難出。
楊辰的話在他腦海中,不停回蕩着。
‘你是生是死,尚家是存是亡,全在你一念之間。
”
尚雲傑呆呆地看着楊辰再次背對着他的身影,過了不知多久,重重歎息一聲,松開了我握刀的手掌。
地面還在顫抖着,耳邊的騎兵沖鋒聲越來越大,在沖鋒聲中,喊殺聲也參雜進來。
尚雲傑坐在軍帳中,原本筆直的腰闆,緩緩彎了下去,整個人的氣息,透着暮氣沉沉的味道。
屬于本帥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我敗了,不僅是打了敗仗,我心也徹底敗了。
我連拔刀的勇氣也沒有了……
連對魏軍取勝的信心都沒有了……
這一戰過後,尚家該何去何從?
若是我答應了他的條件,唐皇會信守承諾嗎?
或者……唐皇會相信我尚家會信守承諾嗎?
又或者,唐皇隻是過于自大狂妄,唐軍被魏帝的騎兵攻下了主營,唐軍這支主力将被殲滅,他現在不逃,縱使他武功蓋世,面對重兵,也是被擒的結局……
把時候,我将怎麼面對魏帝呢?
以魏帝的脾氣,他鲸吞大唐,定是不放心大魏皇庭受到其他大族的威脅,尚家首當其沖……
尚雲傑思緒翻飛,越想心思越亂,馳騁疆場這麼多年,他終于感到自己老了。
在尚雲傑心煩意亂之時,楊辰均勻的鼾聲再次傳來。
楊辰又睡着了……
……
唐軍主營之外,騎兵沖鋒已經交彙一處。
拓跋海戰意如狂,手中長刀揮舞,寬大的破甲刀向身前的唐軍砍去。
前面着隻披着破舊軍服的唐軍,在他一刀之下,定是一份為二的下場。
“刷!
”
破甲刀輕松切開了唐軍軍服。
緊接着。
“锵,锵锵――――”
一陣刺耳的金屬交擊聲傳來,拓跋海瞳孔猛縮。
迎面二來的唐軍,破舊軍服被破甲刀一刀撕開,露出裡面的戰甲。
他勢大力沉的一刀竟然隻是在那戰甲上留下一道白痕。
這是?
拓跋海心髒一頓,這唐軍破舊的軍服下,竟然還穿着戰甲,而且這戰甲看着輕便但防禦力卻是讓人難以置信。
騎兵對沖何等迅猛,雙方戰馬交錯隻是刹那,不等他反應過來。
“嗡!
”
一道沉悶的破空聲驟然襲來。
電光火石之間,拓跋海隻覺得好似攻城沖車般的重物,向自己腦袋襲來。
好在他反應迅速,身子一矮,舉刀格擋。
“轟,砰――――”
沉悶的擊打聲過後,拓跋海手中的破甲刀直接被砸崩了,段成兩節,他整條手臂直接震得發麻,小臂骨骼直接震裂了。
這事他才發現,那唐軍拿着的是什麼武器,那是錘頭足有人頭大小的南瓜錘!
唐軍根本沒用就原本握着的戰刀,而是直接抽出藏在身後的大錘,直接破甲。
僞裝在軍服下的戰甲,見所未見的巨型戰錘!
唐軍早有準備!
這是埋伏!
拓跋海念頭急轉,目光掃過戰場,隻見他此處的清醒不是個例。
原本他見唐軍連戰甲都沒有,直接下令騎兵持戰刀争鋒,一個沖鋒将唐軍全部砍翻。
結果唐軍不但軍服是僞裝,下面穿着質量高到駭人的戰甲,還拿出了堪稱空前的巨型戰錘,勢大力沉,破甲效果恐怖至極,将他們克制的死死的。
隻是一個交鋒,不斷有蒼狼軍騎兵被戰錘破甲,非死即殘。
拓跋海驚怒交加。
該死!
唐軍狡詐!
我身為主帥,不該帶頭沖鋒的!
拓跋海雖驚怒,但卻臨危不亂,當機立斷。
“前軍騎兵保持前沖,不要後退,給後軍騎兵讓出沖鋒距離!
敵軍戰錘克制戰刀……
後軍騎兵持長矛沖鋒!
”
軍令下達,騎兵中戰旗舞動,掠陣的鼓手戰鼓擂響。
蒼狼軍後軍騎兵得令,将戰刀收回,紛紛持長矛策馬準備沖鋒。
正在這時。
“轟隆隆――――”
鋪天蓋地的馬蹄聲,自蒼狼軍後軍所在平地的兩側緩坡上襲來,勢如奔雷,宛若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