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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1984》第183章 能開單?
才怪!

人生1984 拾寒階 11038 2024-08-10 16:15

  第183章 能開單?
才怪!

  林芝到底還是請到了假,陪同李雲海參加第57屆廣交會。

  李雲海要參展的產品,已經由莊勇拖了一車先行前往,因為計算機、打印機、複印機等機器,施文茵那邊可以提供,他就不用再帶。

  他倆隨同省代表團乘坐火車前往花城。

  出發的時候,李雲海才知道,本次廣交會參展團,由唐玉霞親自帶隊。

  劉傑和沈秀蘭也是代表團隨行工作人員。

  在李雲海印象中,前生的沈秀蘭,壓根就沒有隨團參過展,像這種美差,輪不到她這種沒有背景的職員。
而這一生,沈秀蘭的人生軌跡,隨著李雲海一起,被徹底的改變。

  每年4月和10月,全國的商務官員和外貿企業老闆、業務員的行程日歷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地:花城。

  原因很簡單,廣交會要開了。

  廣交會的誕生,目的就是打破資本主義的貿易封鎖。

  這個絕大多數消費者都沒有親眼看過的展會卻有著“中華第一展”的稱號。

  廣交會全名為“中華進出口商品交易會”,創辦於1957年,每年春秋季各一屆,因舉辦地在花城,因此昵稱廣交會,英文名Canton Fair,在國內展會中是當之無愧的祖師爺爺級別的。

  從1957年起連續不斷每年兩屆,意味著無論發生什麽事,也不管國內國際風雲如何的變幻,中外貿易商人卻總能在這裡找到彼此。

  這列開往花城的列車上的旅客,幾乎都是前往參加廣交會的人。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討論這次去廣交會,能不能多拿幾個訂單。

  李雲海提前購買了當日的臥鋪票。

  唐玉霞的級別,可以享受到軟臥車廂的待遇。

  像沈秀蘭等人就隻能坐硬座。

  林芝躺在李雲海對面的臥鋪上,低聲說道:“我媽也來了!

  李雲海想到這事就忍不住想笑:“可不是嘛!
你事先一點也不知情?

  林芝掩住嘴,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我成天和你膩在一起啊!
就像我媽說的,我一回家就是睡覺,有時連睡覺都不回家呢!
怎麽知道她的事?

  李雲海放下手裡的書,說道:“不過沒關系,我們住的是白天鵝,他們住在東方賓館。

  林芝嗯了一聲:“還好你提前買了票,不然我們也隻能坐硬座,秀蘭他們這一晚上怎麽捱啊!

  李雲海低聲說道:“晚上我讓秀蘭來陪伱吧!

  林芝眼裡全是醋意:“是吧?
你憐惜她了?
乾脆,到了花城以後,你也讓她晚上來陪我好了。

  “啊?
那可不行,我聽說,秀蘭和阿姨在一起休息,我要是和秀蘭換了房間,那豈不是?

  “討厭!
你還真想換呢?

  “不想。

  “行了,知道你舍不得她受苦,你先睡一覺,晚上讓她到你的臥鋪睡唄!
我無所謂!
反正又不是你倆在一起。
嘻!

  李雲海握了握她的手,說道:“你真好。
你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晚上,李雲海不到十一點鍾便醒了過來。

  林芝睡得正香呢!

  李雲海到普通硬座車廂來找沈秀蘭。

  上車之前,他看過沈秀蘭的車票,知道她所在的車廂座位。

  到硬座車廂後,李雲海才知道有這麽多的人!

  座位當然是全滿員,就連過道地上,也或坐或躺,橫七豎八的全是人。

  李雲海小心翼翼的落腳,盡量不碰到人。

  沈秀蘭正背靠在座椅上。

  坐著睡覺,怎麽也不舒服,她迷迷糊糊的,一下驚醒過來,正好看到李雲海。

  “雲海!
”沈秀蘭拂了拂有些淩亂的秀發,問道,“你怎麽來了?

  李雲海低聲說道:“你去我那邊睡一覺吧!
我剛睡醒,後半夜不用睡了。

  沈秀蘭實在是太困了,用手捂住嘴,打著哈欠,說道:“不用,你睡得好就行了,我沒事。

  “去吧,跟我你還客氣什麽?
”李雲海拍拍她的手臂,和她交換了車票,說道,“快去。

  沈秀蘭感動的看了他一眼,拿著自己的包去了臥鋪車間。

  李雲海坐下來,拿出一本小說來看。

  劉傑就坐在對面,也是左右睡不著覺,碰了碰李雲海的腳,說道:“你怎麽不跟我換呢?
重色輕友!

  李雲海揮了揮手:“去去去!
你想得美呢!

  劉傑嘿嘿笑道:“喂,你對沈秀蘭這麽好,就不怕林芝吃醋嗎?

  李雲海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已經獲得了林芝的許可。
就不勞你操心了。

  劉傑打著哈欠說道:“你換了正好,我們還可以聊聊天。
沈秀蘭跟個悶葫蘆似的,坐半天的車,也說不上兩句話。

  李雲海壓著嗓音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為什麽要找她說話?

  劉傑鬧了個大花臉,說道:“你別想歪了啊,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王寶珍?
不是分了嗎?

  “分了就不許我再找了?

  “你啊,分明就是多情。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刺耳呢?
說你本人差不多吧?
我要是有沈秀蘭這樣的女朋友,我就知足了!
絕對不會有二心。

  “所以你找不到啊!

  劉傑遭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他不想和李雲海聊天了,雙手抱胸,閉上眼睛睡覺。

  李雲海津津有味的看著書。

  坐在他旁邊一個女子問道:“同志,你們也是參加廣交會的吧?

  李雲海說了一聲是的。

  他想安靜看一會兒書也不行,那女子可能忒無聊,一直找他聊天。

  交談中得知,這個女子是鄰省代表團的,居然是一家民營企業,做電風扇的。

  李雲海驚訝的問道:“民營企業,能參展嗎?

  女子說原則上是不可以的,但是可以找專業的外貿機構,委托他們帶進展廳,他們隻給了她一隻小桌子的展位,隻夠擺一台電風扇。

  這也行?

  李雲海心想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原來這世界上,無物不可貿易啊!

  女子說,就這麽一個電風扇的展位,就收了她200塊錢的展位費。
她又吐槽說,那邊的住宿費也貴得要死,再加上這來回的車費,來一趟真不便宜!

  “廣交會總共隻有20天,相當於10塊錢一天的展位費!
”女子唉聲一歎,“還不知道能不能賺回本錢呢!
我聽說很多參展企業不開單。

  1982年的春季廣交會,也就是第51屆廣交會開始,舉辦時間由30天縮短為20天。

  坐在硬座上,才知道旅途真的很漫長,不像在臥鋪上,睡一覺就過了一大半。

  李雲海低頭看了半天書,脖子酸痛得不行,靠在椅子上眯了一覺。

  等他醒來,天已經大亮,手裡的書卻到了對面劉傑手裡。

  劉傑揚了揚手中的小說:“我在地上撿的!

  李雲海說我看完了,你看吧!

  他身子前傾,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又看看外面的景色,估算一下,還要四個多小時才能到。

  沈秀蘭走了過來,說她睡好了,讓李雲海過去睡。

  李雲海想念林芝了,便和她換了票,仍舊過去臥鋪車廂。

  林芝洗漱完,坐在桌台邊,正和唐玉霞聊天。

  李雲海心想,難怪沈秀蘭剛才臉色不好看,原來是唐玉霞來了。

  他坐到林芝身邊,笑道:“阿姨好,休息得好嗎?

  唐玉霞遞給他一個蘋果:“洗了的,吃吧。
我休息得很好,就怕你沒休息好吧?

  李雲海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咬了一口蘋果,笑道:“我還好啦。

  唐玉霞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聽說過一句話:專一不是一輩子對一個人好,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隻對她一個人好。
你覺得這話有道理嗎?

  李雲海吃蘋果的動作一滯,尷尬的笑道:“阿姨說得對,曾經我以為專一是一輩子隻對一個人好。
現在,我懂了專一是跟誰在一起就對誰好。

  林芝撲哧笑道:“行了,你們別打機鋒了!
媽,是我讓雲海和秀蘭換的位置,秀蘭是個女生,這幾天她又來月經了,身上不舒服,讓她來床上睡一覺,怎麽了嘛?
至於上綱上線的。

  唐玉霞白了女兒一眼:“倒是我的不是了?
行,我過去了。

  林芝拉住母親的手,笑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海對我是一心一意的,我心裡明白。
雲海,你說是不是?
你必然要專一而忠誠,你內心隻能有我一個,由於我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李雲海趕緊表明心跡:“對,我對你絕對專一。
專一不是一輩子隻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一心一意。
愛你,不長,就一生!

  唐玉霞哎呀一聲,雙手不停的擦著胳膊:“說得太肉麻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受不了了!

  她說完,起身離開。

  李雲海摟了摟林芝:“謝謝你為我解圍。

  林芝輕輕抖了一下身子:“我看你還記得她哩!
還記得她的月事是哪天來,哪幾天不舒服!

  李雲海頭皮發麻,心想女人的心思,真的是太細膩了!
連這個也被林芝發現了。

  林芝橫了他一眼:“不是我故意問的啊,是她問我借衛生紙,自己說出來的。

  李雲海訕然一笑。

  林芝從他手裡拿過蘋果,說道:“都沒削皮呢,你也吃?

  李雲海腆著臉笑道:“阿姨給我的,就算有泥巴我也得吃。

  “那又何必?
我媽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她也不可能給你吃帶泥巴的蘋果。
真有那一天,你告訴我,我們再也不理她便是了。
你可不許像離開沈秀蘭一樣,又傲然的離開我!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李雲海知道冰消雪融,便輕輕親了一下她的秀發。

  “別人都看著呢!
”林芝羞澀的一笑,“到了2208再說嘛!
我媽知道我們在白天鵝開了房,還一住就是22天,說我們太奢侈了。
廣交會期間,房價本來就貴好幾倍,我們這一住,幾萬塊錢就沒了。

  李雲海坐回自己的床,說道:“沒事,我們有錢。

  林芝把蘋果削了皮,遞給他,說道:“是你有錢。
我可沒錢。

  “要分這麽清楚嗎?

  “我媽說了,叫我少花你的錢,怕你到時候不要我了,問我還錢,我又還不出來。
那時節,如何是好?

  “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不在於擁有多少金錢,也不在愛情,而是自己活得開心。

  “嗯?
有道理!

  上鋪的一個大叔爬了下來,一屁股坐在林芝的床邊,擡起一隻腳穿襪子。

  李雲海笑道:“同志,請坐到我這邊來吧,我女朋友愛乾淨。

  大叔一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趿著鞋子,坐到過道邊的凳子上去了。

  林芝抿著嘴,朝他嫣然一笑。

  列車終於到達花城車站。

  李雲海提著行李,和林芝下了車,會合眾人後,一齊走出火車站。

  剛過完年不久,出來打工的人很多。

  其中不乏有五、六十多歲的男女,一個個背著沉重的行囊,佝僂著腰背。

  林芝看到了,有些憐恤,問道:“為什麽他們這麽大了,還要出來打工?
這麽大年紀,還能找到工作嗎?

  李雲海神色一暗,說道:“因為他們的孩子無能,他們不工作真的不行。
這個年紀的人,都找不到好的工作,隻能去工地上賣苦力。

  林芝不由得有些傷感。

  李雲海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忽然間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他們何嘗不是活到老、辛苦到老?

  他頗有感觸的說道:“我們一生要扮演很多角色,隻有當兒子和女兒的時候最輕松,但又當得最不稱職。

  唐玉霞在旁邊聽到,不由得微微發愣,看著李雲海,覺得這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大男孩能說得出來的。

  隻有她這樣飽經人世蒼桑的人,才能深刻理會這句話的含義,她聽了以後,想到自己的父母,有一種想淚目的衝動。

  “媽,你怎麽了?
眼睛不舒服嗎?
”林芝正好看向母親,見她眼睛紅紅的,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被風迷了眼睛。
”唐玉霞擦了擦眼角,說道,“我們走吧!

  這時,莊勇迎上前來,一邊揮手,一邊喊:“李經理!

  他知道李雲海他們今天來,特意前來接他們。

  林芝拉著母親的手,問道:“媽,我和雲海去白天鵝了。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算了,你們去吧,我隨大部隊走。
”唐玉霞輕輕攏好女兒的一縷頭髮,說道,“李雲海是個好男人,你好好待他。
對他父母也要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讓林芝摸不著頭腦。

  她乖巧的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我對他家人都很好的啦!

  李雲海和林芝來到莊勇的車前。

  沈秀蘭提著行李,看著李雲海給林芝開車門,發出一聲幽幽的悠長的歎息。

  到達白天鵝酒店,李雲海到前台辦理入住手續。

  莊勇暫時住在施氏公司的宿舍裡,他原本就是施氏公司的員工,在那邊有一張床位。

  廣交會期間,莊勇將每天接送李雲海和林芝。

  這邊酒店的房間實在太過暢銷。

  李雲海事先也不知道唐玉霞要來,不然也會幫她在白天鵝訂一個房間。
現在想訂也訂不到。

  他們提前兩天來到了花城,下午和明天都要去展廳布展。

  下榻以後,兩人先衝了涼,恩愛了一番,這才前往廣交會展館。

  1974年3月,廣交會的流花路展館建成,於當年春季廣交會開幕時啟用。

  當時展館佔地面 9.8萬平方米,建築面積11.5萬平方米,經過多次擴建,展館最終建築面積達到17萬平方米。

  第35屆到第103屆廣交會都在此舉行。

  李雲海他們到達流花路展館門外,在胸口佩戴上進館憑證,然後經過專用的通道進入展館,尋找到自己的展位。

  林芝好奇的打量展位,笑道:“就這麽一點大?
比我的臥室還要小。

  “九個平方米啊!
不小了!
”李雲海先謀劃了一番,“在這裡擺電腦,這裡擺打印機,這裡放複印機。
四周全部放架子,架子上面全部擺滿我們的光彩牌碳粉,還有我們的光彩牌CCA!
架子有五層,擺一排碳粉,擺一排CCA,這樣錯落有緻。

  “看起來還不錯哦!
”林芝在空蕩蕩的展位裡走了一圈,問道,“架子呢?
貨呢?

  “架子我委托施文濤幫我做好了,貨也放在他那邊,等下莊勇會幫我們送過來。

  李雲海看著手表,計算莊勇到達的時間,等差不多了,便和林芝一起到後面的貨物入口處來等候。

  這裡停滿了各種車子,都是參展的各種商品,有大型的機械設備,有打包好的服裝,有一箱箱的飲料,有一袋袋的農產品。

  不一時,莊勇的車子到了,但要等前面的車子卸完貨,他的車子才能進來。

  施文濤也帶了一輛貨車,一起運貨過來。

  他們還多帶了幾個搬運工人。

  等車子開過來以後,眾人一起動手,先把貨卸下來,然後再搬到展位。

  今天是布展,搬運工人也可以入場。

  施文濤他們幫忙把所有的貨架、桌子、商品、計算機等物品全部搬進展位,又幫著李雲海布置展廳。

  人多力量大,本來要用一天半才能完成的布展工作,一個下午就完成了。

  貨架都隻做了五層,下面是空的,正好可以放下一箱箱的產品。

  李雲海接通電源,試了一下計算機、打印機和複印機,確定沒有問題。

  他還拜托施文濤在花城這邊找印刷廠,印製了一批宣傳手冊。

  施文濤看著整齊的展位,笑著問道:“李雲海,你有信心能開單嗎?
我聽說很多參展商都開不了單。

  李雲海信心滿滿的說道:“不怕,我有25000次開單的機會!

  大家都很好奇,問他這個數據是怎麽得出來的?

  李雲海說,按照往屆的經驗,每年的春季廣交會,都會比秋季廣交會少幾千個采購商。
因為秋季廣交會,正好是豐收之後召開,前來采購農產品的外商特別多。
用去年的采購商數量來估計的話,今天春季廣交會來的采購商,大概在兩萬五千左右。

  也就是說,李雲海有25000次機會可以開單!

  聽他這麽一說,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的開單機會還真多啊!
就你最會想事了!
大家都像你這麽想,就人人都是自信滿滿了。

  李雲海關掉機器,說道:“我是天生的樂天派。
就算無人問津也好,技不如人也罷,千萬別讓煩躁和焦慮,毀了我本就不多的熱情和定力。
我不貪心,因為我不可能什麽都有,但是我也不灰心,因為我也不可能什麽都沒有。

  施文濤豎起大拇指:“要不我怎麽經常跟我妹妹說,李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人呢!
厲害!
有這心態,你已經贏了一半!

  李雲海看看手表,笑道:“好了,十分感謝你們幫忙,我的展位已經布置完成,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外商來決定吧!
我請大家吃飯。
去泮溪酒家。
林芝,你去喊媽媽一起來。

  林芝來請唐玉霞。

  唐玉霞聽說李雲海的展位已經擺好了,倒是十分驚奇,過來一瞧,原來有這麽多的人在幫他的忙,不由得對李雲海又多了一層認知,這小子,走到哪裡都有朋友!
還都願意幫他!
這本領也是沒誰了!

  沈秀蘭和劉傑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商業局的人,算是領導,隻負責大局和瑣事,並不參與到具體的企業參展中去。

  劉傑摸著下巴,看看李雲海的展位,說道:“太古闆了,不夠活潑。

  沈秀蘭揶揄的說道:“劉傑,你不懂不要亂說,這又不是兒童用品,用得著活潑嗎?

  李雲海卻是十分大度:“你們有什麽建議,都可以提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擺得更漂亮一些。

  劉傑摸著肚子,嬉笑著說道:“行了,就這樣可以了,就算擺出一朵花來,也得老外喜歡才行。
你不是說要請我們吃飯嗎?
我餓了,走了,走了!

  李雲海請大家來到泮溪酒家。

  劉傑和沈秀蘭等人,都是頭一回來這麽高檔的園林式飯館,好奇的先逛了一圈,嘖嘖稱奇,說餐館還能這麽開,真是長見識了。

  今天人有點多,李雲海要了一個兩張桌子的包廂。

  穿著古色古香的年輕女服務員,給李雲海遞上菜單。

  劉傑哈哈大笑道:“我很奇怪,這服務員極有眼力見,我們這麽多的人,她怎麽就知道,李雲海是買單的主呢?

  服務員抿嘴淺笑,說道:“因為你們的眼睛都看著這位先生。

  眾人都咦了一聲。

  她不說,大家真沒有意識到。

  經她這麽一提醒,眾人好像的確都以李雲海為中心。

  李雲海接過菜單,恭敬的遞給唐玉霞,同時說道:“小姐,你看走眼了,今天的主角,是這位優雅漂亮的女士。

  唐玉霞難得的暈紅雙頰,說道:“你點菜吧。

  李雲海收回菜單,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唐玉霞低聲對坐在身邊的女兒說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麽你會被他迷得五魂三道的了。
這家夥太會說話了。

  林芝得意洋洋,噗嗤笑道:“媽,你以前不喜歡他的,現在也開始認可他了吧?
這說明什麽?
說明我的眼光比你好。
我第一眼就相中了他,看出他的不一般。
你卻要花幾個月時間才能看出他的好。

  唐玉霞瞪了女兒一眼:“就你這不著調的模樣,他能喜歡上你,也是咄咄怪事了!

  林芝掩住嘴,低聲笑道:“雲海看中的,是你生出來的女兒!
這是你的榮幸。

  李雲海也不看菜單,順手把菜單還給服務員,對她說道:“你們這裡最貴的酒席,來兩桌。

  服務員雙眸一亮,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好的,先生。
請稍等。

  劉傑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道:“瞧見沒有,這才是會點菜的人。
不會點菜的,都會把菜單翻來翻去的,翻半天也找不著幾個能點的菜!

  眾人哈哈大笑。

  劉傑對服務員道:“小姐,你們這裡最貴的是什麽酒?
是茅台嗎?

  服務員走到了門口,聞言回過身來,說道:“有茅台,也有進口的洋酒,有82年的拉菲。

  李雲海一怔,隨即想到,現在是1985年,有1982年的拉菲,那可一點也不稀奇,因為1982年,法國葡萄大豐收,所以那一年的酒特別多,賣了很多年都沒有賣完,賣到後面,就成了好喝的陳酒,並不是說這一年的酒有多麽好喝。

  他哈哈一笑,說道:“82年的拉菲啊,那得嘗嘗。
紅的白的,一樣來一箱吧!
女士喝紅的,男士喝白的。
喝不完打包回去!

  服務員看他的眼睛裡都要冒出小星星來了。

  一時酒菜上齊,大家第一杯酒,當然是要先敬唐玉霞。

  施文濤雖然不認識唐玉霞,但也看出來她才是這裡真正的主。

  唐玉霞端起紅酒杯子,說道:“我先說好了,隻敬這一杯,下面的酒,各喝各的,能喝的就多喝幾杯,不能喝的不要勉強。
明天還有事情做呢!

  李雲海接著她的話說道:“要不阿姨能當領導呢?
這話說得就是有水平。
來,我們敬最敬愛的唐局一杯。

  眾人一齊起立。

  唐玉霞還真的幹了一杯。

  沈秀蘭來了月經,不便飲酒,但這第一杯酒是敬領導的,她又不得不喝,正自左右為難。

  李雲海一口喝完自己的酒,看到沈秀蘭蹙眉的樣子,便笑道:“如果有女士因為身體原因不方便飲酒的,咱們就不強求了啊!
自己以茶代酒就行了!
唐局,你說好不好?

  唐玉霞當然說好,同時給了他一個眼神,似乎知道他是在幫誰說話。

  沈秀蘭感激的看了看李雲海,紅著臉對唐玉霞說道:“唐局,我身子不舒服,我以茶代酒。

  唐玉霞瞥眼看向李雲海,暗自尋思,這男人真的是八面玲瓏,難怪這麽多的美女都喜歡他。

  李雲海接過沈秀蘭的酒杯,笑道:“別浪費了,給我喝。

  他喝完酒,倒了一杯茶在裡面,放到沈秀蘭面前。

  沈秀蘭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氣氛烘托起來了,大家說說笑笑,好不開心熱鬧!

  三杯酒下肚,劉傑笑道:“光喝酒也沒味啊,大家說點笑話唄?
古人喝酒,還要行個酒令啥的呢!
或者玩點什麽遊戲?
猜字謎什麽的?

  唐玉霞放下筷子,笑吟吟的說道:“行啊,這個提議好。
這樣好了,劉傑,是你提議的,那就從你開始講吧!

  劉傑愕然,沒想到一開口就被領導抓住了,隻得搔了搔頭,說道:“行,那我先講一個笑話,拋磚引玉吧!
一位男子因為身體不適,到醫院求診。
醫生說,為了你的健康,我不得不讓你做出選擇。
男子咦了一聲,問怎麽回事?
醫生說,女人和美酒,你願意放棄哪一種?
男子打了個酒嗝說,大夫,那要先看看他們是什麽年份的。

  唐玉霞搖了搖頭:“拿女人來說笑打趣,你該罰!

  劉傑連忙端起酒杯,說道:“對對對,我說錯話了,該罰。

  說著便自罰了一杯。

  其他人便不敢再說。

  唐玉霞看向李雲海:“你說一個吧!

  李雲海無辜躺槍,嘿了一聲:“阿姨,怎麽就輪到我了呢?

  唐玉霞端起酒杯,說道:“你說得好了,我喝一杯,你說得不好了,你自罰三杯。
領不領?

  李雲海呵呵笑道:“領領領!
領導的罰,我得領。
嗯,笑話我就不說了,我說一首自作的詞吧?

  唐玉霞咦了一聲:“你還會做詞呢?
說來聽聽。

  大家也都很好奇的看著他。

  林芝和沈秀蘭,更是撲閃著美麗的大眼睛,定定的盯著他。

  李雲海趁著三分酒勁,說道:“世事萬裡奔騰,浮生哪得悠閑!
夜來計較摘星辰,明日陰晴誰定?
莫與東風漸老,且共青山坐對。
一窗風月一窗書,不負平生志氣。

  唐玉霞等人聽了,都是一訝。

  林芝嫣然笑道:“我知道,這是西江月詞牌!

  李雲海微微笑道:“我做得不好,我自罰三杯。

  唐玉霞喊了一聲:“且慢,這真是你自己做的啊?

  李雲海杯子已經端到嘴邊,聞言笑道:“阿姨,這麽蹩腳的詞,你還懷疑是哪個古人所作不成?

  唐玉霞笑著擺了擺手,問道:“還有嗎?
既然你會作詞,總不會隻作這一首吧?

  李雲海搖手說道:“一首做得不好,我要自罰三杯了,我要是再做首不好的詞,豈不是要罰六杯?
不敢做了。

  林芝搶下他手裡的酒杯,嬌嗔的說道:“誰罰你酒了,有詞,你就說,說得好了,我們一起陪你飲上一杯。

  大家轟然叫好。

  李雲海摸了一把臉,說道:“那我再獻一次醜?

  他搖了搖頭,又念出一首詞來:“半世飄蓬飛絮,一場薄幸虛名。
從來顛怪隨心風,做盡百般無用。
貪玩真假遊戲,偶佔東風秀色。
醉來把劍問乾坤,我亦勝天半子。

  此詞一出,滿座皆驚。

  施文濤大聲說道:“我不懂文學啊,可是我真覺得這詞寫得好,我自飲一杯!
好詞!

  劉傑怔忡的說道:“李雲海,這真是你作的詞?
可是我聽起來,為什麽像是一個飽經世事的中年男人所作呢?

  唐玉霞也有這樣的感覺,再結合在花城火車站聽到的話,她不由得重新打量李雲海。

  或許女兒說得對,這個男人的能量,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李雲海看了沈秀蘭一眼,自嘲的一笑:“我閑來就愛讀閑書,不過詞歸詞啊,我可不是詞中人!

  不知道為什麽,沈秀蘭的心忽然間狂跳不止。

  李雲海剛才看她的這一眼,仿佛飽含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眼神,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來自另一個時光!

  其中有幾分辛酸、有幾分無奈!

  沈秀蘭咬了咬嘴唇,緩緩閉上雙眼。

  林芝把酒杯放在李雲海面前。

  旁邊站著的服務員,立馬上前把酒杯倒滿,說道:“先生,請飲酒。

  李雲海端起杯子,一口喝光。

  這一場酒宴,倒像是成了李雲海的個人表演。

  在座的人,多半是認識李雲海的,但他們又覺得,自己並不完全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李雲海平時嘻嘻哈哈,萬事不縈於心,凡事開懷大笑,可是他的內心,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誰也不清楚。

  他平時像一個銅臭商人,見錢眼開,一天到晚就想著賺錢、賺錢。

  然而他又能做出這樣好的詞來,說明他並非掉進了錢眼,隻是明白了錢對人生的重要。

  他和守財奴、資本家,是完全不同的一類人。

  林芝對他更多了一分了解,也多了一分崇拜。

  她從第一眼見到李雲海開始,就對這個男生有一種很奇怪的觀感,總覺得這個人和其他的男生不一樣。

  兩人的相識,始於好奇,她想了解他。

  了解得越多,她就越發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他。

  終於,她陷進了李雲海的真性情,還有他洋溢著的才華和非凡的處世能力,完全不可能再逃出來了。

  外面傳來悠揚的古箏聲音。

  原來包廂外面便是舞台,一個彈古箏的女子,臉上蒙著面紗,穿著一套古裝,就坐在靠近包廂的牆下演奏。

  李雲海坐在靠牆的這邊,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悅耳動聽,就像在耳邊彈奏一樣。

  酒終,席散。

  李雲海買了單,和施文濤等人告別,再次感謝他們的幫助。

  唐玉霞和沈秀蘭等人要回東方賓館。

  李雲海送他們上了出租車,拿了三十塊錢塞在沈秀蘭手裡,讓她付車費錢。

  他轉過身來,不見林芝,怔了怔。

  不一會兒,林芝走了過來,笑道:“我上了個洗手間。
怎麽了?
找不著我,著急了?

  李雲海笑道:“是啊,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快樂!

  林芝喝了點酒,臉色紅酡酡的,笑容掛在唇邊,眼神朦朧,懶洋洋的,像一隻渴望安慰的小貓。

  李雲海擁著她上了莊勇的車,回到酒店。

  進了房間,林芝解開頭花,長發松散落肩,微閉的眼睛透露著迷人的神秘感。

  她抱住李雲海,喃喃的說道:“雲海,我愛你!

  李雲海噙住了那兩片溫潤多情的唇。

  感受到她的情意,李雲海急不可耐的說道:“先衝涼。

  林芝糯糯的說道:“算了吧!
我想睡了。

  微醺的林芝,更顯出嫵媚和柔情,呼吸之間帶著淡香。

  此刻的她,更加給人一種妙不可言的美感。

  她靠在床沿,柔軟的長發松散的披開,眸子純真中帶著幾分水霧,神態慵懶,惹人憐愛。

  當太陽冉冉升起,天幕徐徐拉開。

  花城的早晨,美得風情萬種。

  街邊、公園、天橋,無處不浪漫、無處不飛花!

  這樣溫柔而浪漫的花城,誰能不愛呢?

  何況身邊還有這樣可人的林芝!

  李雲海一夜未眠,卻毫無睡意。

  三分微醺,果然剛剛好。

  兩人起床吃了早茶,到繁華滿城的地方逛了逛,這才回房休息。

  接下來,他們哪兒也沒有去,就在2208房間裡,累了就叫餐到房間來吃,吃完看看電視,然後接著恩愛。

  李雲海甚至懷疑,這花城的空氣中,是不是含有某種不安分的因子?
讓人聞了以後,會沉墜愛河!

  傍晚,林芝忽然想起來:“是不是有開幕式啊?

  李雲海哎呀一聲:“好像是的啊!

  “是不是還有北金來的領導啊?

  “好像是的啊!

  “我們錯過了嗎?

  “好像是的啊!

  “哈哈哈!

  還有什麽比陪伴心愛的人更重要的事情呢?

  這天,北金的確來了領導,做了重要批示,還為廣交會題詞:“廣交互利通天下!

  從明天開始,1985年的春季廣交會即將拉開帷幕。

  李雲海帶著他的光彩CCA,還有光彩碳粉,將踏上嶄新的征程。

  他能不能醉來把劍問乾坤,勝天半子?

  還是偶佔東風秀色,卻做盡百般無用?

  國外的采購商,能認可我們國產的CCA和碳粉嗎?

  這一場出口貿易大戰,李雲海又能嶄獲幾何?

  李雲海自己也沒有一點把握。

  他和林芝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鍾才醒來。

  兩人單獨住在白天鵝,一切隻能靠自律。

  一旦起來晚了,就會遲到。

  林芝睜開雙眼,問的第一句話便道:“我們是不是要遲到了?

  李雲海一拍腦袋:“哎呀!
睡過頭了!
不過沒事,廣交會要9點才開始,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然而他們忽略了路況。

  堵車!

  嚴重塞車!

  等他們到達展館時,廣交會的第一天已經開始了。

  四海耗材廠,成了廣交會上第一家遲到營業的參展企業。

  唐玉霞看到他倆跑過來,指著手表說道:“九點開始,你們都能遲到!
有這麽好玩嗎?

  林芝紅著臉說道:“媽,不跟你說了,我和雲海去展位了!

  唐玉霞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這態度?

  能開單?

  才怪!

  第二更,萬字大章,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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