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隱秘與影響

　　“好了，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期待和你的下次見面！
”

　　俊美妖異的男子說完，也不給艾布納再次發問的機會，背後虛幻的巨大蝙蝠翅膀突兀出現，將他的身體包裹住，繼而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周圍的一切也恢復了正常。

　　然而，直到對方離開了許久後，艾布納才仿佛找回了行動的能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明明是七月中旬的午後，但他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隻有刺骨的冰冷纏繞著他的心房，像是要凍結他全身的血液。

　　雖然這位代表血族始祖意志而來的高位階強者看似沒有惡意，還好心地對他進行了提醒，但是……

　　相信神靈的威能，不要相信祂們的仁慈！

　　這句第四紀的格言環繞在艾布納的腦海裡，他不相信知識與智慧之神和血族始祖會好心到無條件培養他，未來他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償還掉這份善意！

　　對於知識之神的注視，從各種線索和證據裡早已推測出來的艾布納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這次血族妖異男子的出現，以及他的話無疑將之前的猜測證實了。

　　這讓艾布納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必須直視起神靈關注自己的問題了。

　　祂們為什麽看重我？
無非因為我是穿越者罷了……可是，祂們連我的金手指似乎都了如指掌，我所謂的秘密真的是秘密嗎？
我所知道的祂們是否也知道了？

　　知識與智慧之神如果真的知道了所有劇情，那祂為什麽沒有動作？

　　想到這裡，艾布納忽然想起提前拿到“鐵血騎士”魔藥配方的安德森，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心裡繼續盤算道：

　　也許，知識之神已經有了布局……而祂肯定很善於對付全知全能者，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背刺成功並分食了遠古太陽神的特性！
祂清楚所謂的故事情節其實很大一部分是那一位在背後推動的，所以在真正的露出獠牙前，必然不會對“劇情”做大的更改，隻會在暗中謀劃……就和祂當初加入“救贖薔薇”時一樣！

　　那麽，我又會在這其中扮演什麽角色呢？
又為什麽讓我來？

　　思索了半晌，艾布納最後不得不有些沮喪地停止了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別說他現在猜不透神靈的手段，就算猜透了又能怎麽樣呢？
他一個序列7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好在至少到目前為止，知識與智慧之神對我是比較有善意的……

　　這麽安慰了自己一句，艾布納不再想那些目前沒有意義的事，他轉身離開了蒸汽列車車站，叫了一輛出租馬車，去運河碼頭買了兩張客輪船票。

　　既然不去廷根，那麽就不要坐路過那裡的火車了，直接從運河乘船回貝克蘭德比較好。

　　……

　　斯托恩市郊，聖艾琳娜教堂。

　　身穿紅襯衣，黑色高領外套的妖異俊美男子剛剛踏入這座黑夜教會在東切斯特郡的總部，就看見教堂高大屋頂的幾根雕有黑夜聖徽的立柱驟然被陰影籠罩，染上了墨水的顏色。

　　這些立柱的兩側，教堂大廳標志性的彩繪有天使紋路的巨大玻璃窗，同樣變得深黑，而明明是白天，卻有一輪明澈鮮紅的月亮正靜靜懸掛在教堂盡頭天窗的後方。

　　教堂內原本點燃的燭光和燈光，此時已然消失不見，除了天窗外的巨大紅月，就是漆黑的夜色。

　　夜色之下，原本在教堂內禱告的信眾也染上了一抹漆黑的色彩，仿佛已經由活人變成了水墨畫。

　　黑與紅，陰影與立柱，安寧與靜謐，以這樣一種奇特的姿態展現在了這位吸血鬼的眼中。

　　見到這樣的場面，俊美妖異的血族男子並沒有露出緊張的神情，反而側過頭看向了大廳中的布道台。

　　因為原本空無一人的布道台後方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現。

　　那人影套著有縫補痕跡的簡樸亞麻長袍，腰間系著一根樹皮絞成般的腰帶，烏黑的長發肆意地披落往下，雙腳未著鞋襪，布滿塵埃和傷痕。

　　這是一位女士，她五官極為普通，幽黑的眼眸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可是，她周身安寧平和，讓人一見就覺得心安。

　　“隱秘之仆？
”血族男子輕笑一聲問道。

　　“正是！
”那位女士走上前，輕輕對血族男子行了一禮，道：“沒想到您竟然神降而至，女神派我來代為迎接。
”

　　“隻是用一個特殊後輩的身體做一個嘗試罷了……”血族男子笑著擺擺手，又接著道，“不用那麽拘謹，我在這裡穩定存在不了多久，隻說幾句話就走。
”

　　“您請吩咐。
”那位女士平靜地說道。

　　“告訴黑夜，她看中的人選我觀察過也認可了，之後應該會派個有趣的小家夥與他接觸。
”

　　血族男子說完，也不待對方回答，便將整個身影化作無數蝙蝠，消失在了被‘夜幕’籠罩的教堂裡。

　　那位女士沉默了片刻，方才低聲道：“女神已了解您的意志。
”

　　……

　　廷根市，水仙花街2號的聯排房屋內，克萊恩逆走四步登上灰霧。

　　“‘小醜’魔藥的線索。
”

　　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上首，克萊恩反覆讀了幾遍“佔蔔語句”，往後一靠，進入沉眠。

　　他的周圍很快變得安寧而寂靜，“眼”中所見飄渺又朦朧，無數扭曲的、難以辨認的畫面在這裡飛快閃過，就像清晨柔嫩花瓣上的一滴滴露水。

　　漸漸的，克萊恩把握住了自身靈性，找回了一定的知覺。

　　他看見面前有一個昏暗的房間，房間中有許多沙發和座椅，坐滿了各色各樣的神秘人，而在這些座位的角落裡，是一個戴著鐵製面具且黑袍罩身的女子。

　　這女子正將一份藍色透明果凍樣的物品，交給了坐在中央沙發上的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先生。

　　雖然所有人都沒露出面部，但這麽清晰的細節，讓克萊恩篤定這是一個隱秘非凡聚會。

　　“這裡有‘小醜’魔藥的線索？
可那位老先生是誰？
他買到了魔藥的線索，和我有什麽關系？
難道那個老者或女士是我認識的人？
”克萊恩的想法剛剛閃過，周圍的場景就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座灰白色的倉庫，它藏在相同建築的最裡側；

　　它裡面散布著一根又一根白森森的骨頭，有幾團被巨石壓扁般的血肉爛泥；

　　倉庫的正中央是一團拳頭大小的灰白事物，它表面布滿溝壑，給人柔軟有質的感覺，仿佛活生生挖出來的大腦。

　　克萊恩剛認出這是什麽地方，剛想起那是什麽東西，眼中畫面就如同水上倒影被攪動般扭曲破碎了，衍化出新的朦朧景象：

　　赤裸的身體躺在鋪著白布的長條桌上，身前漂浮著一個帶有些許藍色的血球。

　　克萊恩頓時皺起眉頭，泛了嘀咕：

　　“這個是燕尾服小醜手腕烙印化成的東西？
那剛才老先生接過的東西是不是也是某人死後的殘留？
”

　　就在他試圖推測這些畫面究竟象征著什麽的時候，場景的變幻陡然加劇：

　　大理石茶幾，一主二副格局的皮製沙發組合，高懸於天花闆上的吊燈；

　　黑發褐瞳、有書卷氣質的克萊恩.莫雷蒂，身材圓滾滾、皮膚白皙的富態男子，戴著薄紗手套，容顏嬌美的年輕女士；

　　褐發濃密剛硬、根根豎立的黑袍中年男士，身材圓滾滾、皮膚白皙的富態男子，眉毛雜亂、棕發稀疏、眼眸灰藍的半百老頭，以及放在他們之間圓桌上的一本深黑色筆記，氣息古老而悠遠的筆記。

　　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

　　克萊恩霍然坐直，夢境再無絲毫殘留。

　　望著恢弘神殿之外的無垠灰霧和深紅星辰，他又是驚愕又是疑惑地想道：

　　“我是在佔蔔‘小醜’魔藥的線索啊……怎麽會冒出來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
”

　　“我想想，我想想，那個身材圓滾滾的家夥是韋爾奇，對，韋爾奇，購買到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引發了後續一系列事件的倒黴鬼……戴著薄紗手套，容貌嬌美的年輕女士是娜婭……”

　　“我想起來了，那張大理石茶幾和皮製沙發的組合是韋爾奇住所的標志，我在那裡見到了‘通靈者’戴莉。
”

　　“也就是說，我剛才看見了韋爾奇住所的客廳，看見了原主和兩位同學討論筆記的場景。
”

　　克萊恩心緒沉澱，恢復冷靜，手指有節律地敲動著青銅長桌邊緣：

　　“那最後一幅畫面又代表著什麽呢？
出現了筆記，出現了韋爾奇，難道是他購買那件‘古物’時的場景？
”

　　“在場的另外兩人，有一個很眼熟啊，那位穿黑色古典長袍的中年男士好像在哪裡見過……刺蝟般的褐發，濃重的黑眼圈……對，我知道他是誰了，海納斯.凡森特，佔蔔俱樂部的海納斯.凡森特，因賽琳娜偷學了秘密咒文，被隊長潛入夢境，‘安詳’死去的海納斯.凡森特！
”

　　“嘶，那本筆記是他賣給韋爾奇的？
”

　　“繞了一圈，竟然這麽連上了，世界還真是小啊，不，廷根真小！
仔細想想，真有這個可能，海納斯.凡森特不是普通的佔蔔師，明顯深入了神秘領域，得到了某位古老邪神的注視，他有渠道有能力有機會獲得密修會偶然外洩的筆記……”

　　“難怪隊長他們一直沒查到韋爾奇是從哪裡買到筆記的，因為方向完全錯誤了，他們在試圖排查古物市場……後來有了筆記的具體下落，更是放棄了這方面的嘗試。
”

　　“可惜啊，海納斯.凡森特剛死沒多久，否則肯定能從他那裡查到一些筆記有關的東西……作為一名深入了神秘領域的人，他應該研究過那本筆記……他的死，還真是巧了！
”

　　“不過在場還有一個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他或許也知道不少事情。
”

　　“可我佔蔔的是‘小醜’魔藥的線索啊……這不科學，不，這不神秘學！
”

　　在成為“佔蔔家”後，克萊恩曾經試過佔蔔韋爾奇從哪裡買到的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但當時沒考慮到灰霧之上的特殊，未能獲得啟示，而現在，他佔蔔另外一件事情的時候，竟狀似偶然地帶出了真相。

　　冷靜了十幾秒，克萊恩結合羅塞爾日記的內容以及“塔”先生講述的密修會介紹，開始嘗試著解讀剛才的夢境：

　　“第一種可能，查拉圖，或者說密修會，在尋找和追逐安提哥努斯家族的遺物，所以這個夢境的象征意義是，借助安提哥努斯家族有關的事情，引誘密修會出現，從而獲得‘小醜’魔藥的配方。
”

　　“第二種可能，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裡直接就記載了‘小醜’魔藥的配方……按照‘塔’先生透露過的隻言片語，安提哥努斯家族和所謂的‘半個愚者’有關……而根據‘塔’先生聽到愚者的反應，這個名字很可能是佔蔔家序列的高階魔藥名。
那麽安提哥努斯家族掌握‘小醜’配方也就理所當然了……”

　　“但第二種象征解釋沒辦法和燕尾服小醜的烙印之物聯系起來，哎，我倒希望是第二種，等聖堂找專家解讀完筆記，我就可以沒有風險地獲得‘小醜’魔藥了。
”

　　“目前看來，第一種解釋的可能最大，但作為佔蔔家的直覺告訴我，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象征意義……”

　　“也許我將夢境的內容告訴‘塔’先生，他會推斷出更多東西。
”

　　“但我要如何和他說呢？
以‘愚者’的身份肯定不行，而其他方式，無論如何都會將克萊恩暴露出來。
”

　　想到這裡，克萊恩揉了揉額頭，對佔蔔家的局限突然深有感觸。

　　除非是面對很簡單，很直觀的象征，否則佔蔔家的解讀都必須小心翼翼，如同走在深淵邊緣，走在薄冰湖面，一旦解讀失誤，或是沒能解讀出最關鍵的意思，燕尾服小醜就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例子！

　　這個瞬間，克萊恩有種自身把握到了佔蔔家真諦的幻覺，似乎隻差那臨門一腳，他就能徹底消化掉魔藥了。

　　“感謝你用生命提點我……讚美女神！
”他低語一句，在胸前畫了個緋紅之月。

　　……

　　夜晚，休猛地驚醒。
她今天下午剛剛將母親和弟弟偷偷搬遷到這座叫赫德拉克的村莊，本來覺得這地方安靜、隱秘，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可是……她剛剛似乎夢到了巨龍？

　　這章涉及不少原文，所以字數偏多。

　　 一般我用到原文都是有了蝴蝶效應，有小的改變的地方。
大家也別因為原文就不看，因為會有略微不同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