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觀影

　　白銀城，圓塔頂部的臨時“放映廳”內，戴裡克笨拙地操控著“方典”，將一幕幕令他自己都感到震撼，恨不得不移開目光的畫面投射在了幕布上。

　　但他為了不將事情搞砸，卻強忍著心中的好奇，別看了視線，全心全意地操控起“方典”。

　　幕布上首先有寬敞卻略顯渾濁的大河奔騰而過，大河之上飛架著一座恢弘的橋梁，兩岸一個接一個的碼頭錯落有緻……

　　貨物繁忙，人聲鼎沸。

　　這樣充滿了光明，充滿了“人氣”的景象立刻吸引了“六人議事團”長老們的全部注意。

　　那就是光明世界的模樣？
那就是不帶一點墮落和畸變感的環境？

　　臨時放映廳裡，包括“牧羊人”長老洛薇雅在內的每一個人都由衷地體驗到了這種“人氣”帶來的喜悅。

　　“雖然已是寒冬，但貝克蘭德碼頭依舊繁忙……”

　　這時候，隨著畫外音響起，視角轉到了一個男子的身上，他長相俊美，氣質出眾，衣著也非常考究，就是感覺上有些陰柔。

　　“吸血鬼？
這就是外界的吸血鬼？
沒想到，正常世界就連怪物都那麽好看。

　　“它這是要幹什麽？
去狩獵嗎？
還是它本身是獵物？
這是正常世界人類的捕獵教學？
”

　　六人議事團中除洛薇雅外另一位女性長老在看到埃姆林後忍不住出聲道。

　　“華莉絲，安靜！
”首席科林開口訓斥道。

　　“抱歉……我有些激動。
”名為華莉絲的長老頓時回過神來，低頭認錯道。

　　戴裡克有心說一句不用那麽嚴肅，這片子能“重播”的……但想了想，還是沒在這個時候插嘴，繼續起他的放映工作。

　　幕布上，追隨著英俊男子的腳步，畫面中逐漸展示出了大河東北岸鱗次櫛比的房屋，人來人往的街道，一輛接一輛的馬車，以及時而出現的奇怪機械。

　　而那個吸血鬼也時不時取出一張張花花綠綠的紙，換取各種各樣的食物，並在優雅享用的同時，對味道進行著點評——艾布納貼心地提供了通曉語言符咒。

　　這其中就有戴裡克帶過來的迪西餡餅。

　　“六人議事團”的長老們之前在確認那餡餅確實沒問題後，都試著品嘗了一個，那美味的口感早已征服了他們……

　　而此刻聽著那吸血鬼口中“有些油膩”的點評，都皺起了眉毛，覺得這個吸血鬼是對“聖餐”的不敬。

　　雖然這是“愚者”先生的聖餐，他們還沒有改信對方，但那種幸福感是騙不了人的。

　　“不過也對，吸血鬼的口味本就和我們人類不同……”

　　眾人暗中思索的同時，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幕布上的畫面，不肯錯過一秒……哪怕是貝克蘭德昏暗的天空，渾濁的霧氣，在他們眼裡都已經是做夢都無法想象出的美好景象了！

　　不過，艾布納給白銀城的宣傳片是經過剪輯的，所以並不長，短短五分鍾，在走馬觀花地展示了一下貝克蘭德人民的衣食住行後，就進入了尾聲。

　　眼見幕布暗了下來，就連首席科林都遺憾地歎了口氣。

　　但他知道這不是感慨的時候，轉而望向放映廳內的一個特別“客人”，詢問道：“畫面裡的景象，你見過嗎？
”

　　特別的“客人”自然是上次神廟探索中救回的小男孩傑克。

　　考慮到他也是外界的人，又信奉“真實造物主”，和戴裡克口中的“愚者”先生不是一路，所以才將他帶到這裡，以辨別“影片”內容的真假。

　　“開頭的那座橋是貝克蘭德大橋！
雖然我沒去過那裡，但在許多報紙和雜志上看到過它的照片。
”小男孩傑克想了想回答道。

　　他的話無疑證實了這段“畫面”的真實性。

　　首席科林斟酌了片刻，向六人議事團的其餘成員道：

　　“那位‘愚者’先生……或者說祂麾下‘塔’先生的誠意你們已經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那麽，要不要答應他的交易請求？
”

　　“六人議事團”成員們這會兒也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他們略微討論了幾句後，一緻同意了這次交換，洛薇雅也不例外。

　　在他們看來，那本齒輪書對白銀城毫無用處，甚至連打都打不開，哪怕它真實價值再高，也不如一道可以祛除毒素和汙染的秘術。

　　更何況，這個交易本身很可能是雙方接觸的嘗試，一旦錯過，白銀城也許就徹底失去了去往正常世界的希望。

　　如果是之前，他們對正常世界還沒有什麽概念，感觸不深……但此刻，“六人議事團”裡所有人的心裡都已經對那座霧靄沉沉的城市產生了無限的向往！

　　那一道道金光，那一抹抹翠綠，那一根根黑色煙柱，那灰白籠罩的天空，都深深烙印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裡……未來一段日子，這可能會是他們最美好的夢。

　　聽完眾人的意見，科林默默點頭，接著，深邃滄桑的淺藍色眼眸望向戴裡克，鄭重說道：“我代表白銀城答應那位‘塔’先生的交易。
”

　　說完，他便將一本巴掌大小的齒輪書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放到了戴裡克身前架著“方典”的桌子上。

　　戴裡克見此松了口氣，心裡也高興起來，他到底完成了“塔”先生的委托，沒有令塔羅會其他成員們失望。

　　“我這就放那道秘術的教學‘錄像’。
”戴裡克收好齒輪書後，語氣輕快地道。

　　趁著對方“換片”的功夫，科林突然狀似無意地問道：“‘愚者’先生答應過帶你去往正常世界嗎？
”

　　生疏著打開“方典”的戴裡克下意識回答道：“‘愚者’先生是一位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神靈，我付不出那樣的代價……而且我也不想獨自離開白銀城……”

　　剛說到這裡，他忽然察覺到自己有些說多了，有些事在得到“愚者”先生允許前是不能透露出來的……於是趕緊閉上了嘴。

　　等價交換……恐怕白銀城的所有東西加在一起在一位神靈眼裡都不值一提啊……

　　祂的等價交換是要我們去做些什麽事嗎？
也許像現在這樣，滿足祂信徒的交易，也能取悅祂……

　　“等價交換”，是“愚者”權柄的體現？

　　哪怕科林依舊沒有放松警惕，但對方這種“等價交換”的態度還是讓他稍微寬心，畢竟這不像是一位陷入瘋狂的邪神會做的事。

　　這時候，戴裡克終於換好了“片”，幕布上也展現出了艾布納俊朗的臉龐。

　　……

　　貝克蘭德，希爾斯頓區，銀月劇場。

　　相比於白銀城眾人的震撼、向往，這部完整版的“貝克蘭德印象”卻隻是讓大多數貴族夫人小姐們覺得有趣。

　　畢竟其中有大量她們這些上流社會的人以前沒接觸過的市井氣息以及人文自然景色。

　　但她們關注更多的，卻是埃姆林這位顏值頗高的吸血鬼。

　　影片剛一結束，就已經有人開始打聽影片中的男主角是什麽人了。

　　等知道那是豐收教堂的一位教士後，不乏有夫人小姐流露出想要了解大地母神教義的想法……

　　而其餘紳士和主教們在感到有趣的同時，則思考著這種新戲劇形式能帶來什麽變化，有什麽價值。

　　可很快，隨著幕布再次亮起，“布雷恩影視公司”就為他們展現出了影片的價值之一。

　　“那是布雷恩偵探？
我和他見過一面，他這是在免費學校講課？
”這是一些認出艾布納的記者的想法。

　　“課程可以錄製？
那要是將我的演講錄製成影片，豈不是不用再到處奔波，隻在有限的幾個重要地方出現場，就能維持人氣？
”這是某位議員。

　　“如果這種錄製課程能普及到更多的人……那就有了植入廣告的價值……比如那些學生所用文具的牌子就可以給一個特寫……”這是某個商人的心思——托羅塞爾大帝的福，植入廣告這種手段早已深入人心，廣泛用於報紙和雜志上。

　　“如果能夠推廣，免費學校缺少老師的問題就能得以解決了！
”受邀而來的各教會主教們也認真起來。

　　包廂裡，奧黛麗看到艾布納·布雷恩偵探耐心地為衣著簡陋的學生們講解技巧，回答問題，對他的感官頓時變好了不少。

　　“塔”先生確實是一位博學、善良，有愛心的紳士，恐怕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富有魅力，得到休、佛爾思，甚至是薇拉殿下的青睞吧？

　　可惜，就是太花心了！

　　心裡感慨的同時，她也興緻勃勃地學起了那些數學上的技巧，頓時覺得既方便，又有趣。

　　……

　　西區，薩裡先生的工坊裡。

　　艾布納剛剛完成獻祭，就感覺到自己的靈性發生了少許變化。

　　“這是……我的‘秘術導師’魔藥消化了一點？
是白銀城，還是銀月劇場那邊的反饋？

　　“無論怎麽樣，至少說明這種‘視頻教學’的扮演方式可行！

　　“這麽看來，‘秘術導師’的扮演法則，重點應該在最後一句‘使秘術不秘’上……前面的‘學習秘術、創造秘術、教導秘術’雖然也不能省略，但相比起來，還是最後的結果更重要。

　　“當然，這個‘使秘術不秘’的前提，是得遵循‘守知’的原則，也就是將秘術教給最合適它的人！

　　“這應該也是艾德雯娜教導知識前，會詳細詢問對方學歷學識的原因之一。
”

　　艾布納正半是猜測半是總結地想著，眼前卻忽然出現了無邊的灰霧，接著他便看到了“太陽”戴裡克捧著一本齒輪書，祈求獻祭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