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晨星閃耀

　　“我叫拉紮爾，居住在雲頂4區13棟2號……今天是‘晨星’墜落73901日。

　　“‘拉紮爾’這個名字是我還是嬰兒時，由偉大的‘機械大帝’伊文思陛下親自取的，據說這個名字曾經屬於大帝的摯友，其中蘊含了祂對我的期望，期望我也能成為一位偉大的煉金術師……但很遺憾，我讓大帝失望了。

　　“——我之所以能得到如此殊榮，是因為我的父母在一次探路行動中為了掩護其他同伴犧牲了。

　　“呵呵，依舊是熟悉的開頭……如果日後有誰能拿到我的日記，請不要嫌棄我囉嗦，畢竟對於一個年紀超過250歲的老‘人’來說，靈魂都接近腐朽，不時常將這些信息寫下來，很容易忘記自己是誰。
”

　　一座充滿機械感的房屋內，名為拉紮爾的“人”轉動了一下有些生鏽的手腕，暫時放下了插在連接槽內的筆。

　　他的身體主體軀幹部分完全由黃銅構成，其餘四肢、頭顱則有多種金屬拚接……甚至就連黃銅軀乾的破損部分，也大多數是由生鐵勉強封上，這才沒讓裡面的密封系統暴露在空氣中。

　　遠遠看去他就像是一個打滿了補丁的破爛機器人。

　　但這個破爛機器人卻完完全全是由人的靈魂在主導，那些金屬部件全都是機械改造後的結果。

　　此刻，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拉紮爾有些艱難地站起身，右腳向前邁動，帶動著左腿底部的四個輪子，慢慢向房屋另一側的櫃子走去。

　　——他左腿小腿以下的殖裝在約莫三十年前一次對“下午鎮”的探索中損毀了，傳感系統和驅動系統徹底癱瘓，已經無法修複，所以不得不安裝了輪子，在另一條驅動完好的大腿的帶動下勉強行動。

　　一開始拉紮爾還很不適應，但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已習慣了這個輪子，哪怕上下階梯都如履平地……隻是終究無法再加入探索小隊了……

　　這也是他明明住在地價最貴的雲頂區，但經濟卻不怎麽好的原因所在。

　　因為物資緊張，他的撫恤金也就僅僅夠繳納房子每年的房產保險和維修費……好在他早就已經完成了全身的機械改造，在不進行大耗能項目的情況下，需要的能量攝入並不算太多……更何況，“晨星城”每個月是免費為雲頂區居民提供最低程度的維生能源的。

　　“我這個月的能量已經積攢到了十四個單位，完全可以開一次反應爐，為探索隊的夥計們修複一批裝備了……也趁機賺一筆能量點，去做一次驅除負面情緒的理療……

　　“上一次‘理療’還是十年前，雖然通過寫日記，我的心境保持的不錯，但常年積累下來的情緒也已經很多，雖然距離臨界值還遠，而且一旦接近臨界還能強製免費‘理療’……但那樣的滋味並不好受，而且造成的精神損傷不可逆轉……”

　　顯得有些絮絮叨叨的拉紮爾自言自語的同時，已經走到櫃子前，從裡面取出了一小瓶機油，倒出一些塗在了手部的插槽裡，接著他控制裡面的軸承轉動了幾圈，確認沒有卡頓後，這才將機油瓶放回原處，他自己則又回到桌子前，將那隻炭筆再次插進手部的連接槽，繼續寫道：

　　“一疊紙的價格最近增長了2個能量點……這並不奇怪，畢竟就在上周，有一位新生兒離開了‘繁衍大廳’。

　　“這意味著植物基地的種植結構必須進行調整，種植可食用作物，以生產更多的有機食品，供給這位新生兒。

　　“而本就不重要，製作紙張用‘灰矮草’，自然被剝奪了生存的資格。

　　“畢竟自從‘機械大帝’沉眠，四教宗叛亂導緻晨星城墜落進這個奇怪的鎮子後，浮空城的四大系統中就隻有‘黑夜屏障’還能夠正常運轉，也正是這大帝最後遺澤，保護住了城內幸存的一萬居民，讓大家免於受到‘奇怪的下午鎮’裡的那些黑暗中怪物的襲擊。

　　“可惜，因為需要資源，每隔幾年，晨星城就要組織人手去下午鎮中探索，尋找礦物等一切可用資源……而每當這個時候，黑夜屏障會暫時關閉……哎，每一次的探索都是晨星城最危險的時候……

　　“說的遠了……嗯，不知道我在以前的日記裡有沒有寫過，總之四大系統隻有‘黑夜屏障’系統完好，其餘的‘風暴引擎’、‘太陽神爐’、‘淨化之繭’全都處於了癱瘓的邊緣。

　　“‘風暴引擎’情況最糟，作為晨星城的飛行動力和部分能量來源，它現在隻能保持著最低的輸出功率，維持晨星城的重心穩定，讓其不至於側翻……

　　“‘淨化之繭’系統其實在墜落歷之前，城中開始掀起‘真實造物主’信仰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很多精神汙染不算太嚴重的人，在經過‘淨化之繭’的治療後，反而出現了異常，有的直接異變為怪物，有的莫名成了邪神信徒……

　　“而在墜落入這個如噩夢般詭異的鎮子後，這個系統的問題就更加嚴重，現在也就隻能清理一下食物裡殘留的‘汙染’……不過，這是給新生兒預備的，我這種全身改造完成的人，是不需要了。

　　“最後，‘太陽神爐’作為晨星城的主要能源來源，在晨星墜落後，能提供的能量連原來的萬分之一都沒有……所以僅存的三位‘煉金大師’不得不製造了許多輔助能源，以維持大家殖裝的正常功能以及‘繁衍大廳’、‘植物園’等重要設施的運轉。

　　“但即便如此，植物園的規模也無法擴大，所以每當有新生兒誕生，都必須壓榨其餘工具作物的種植面積，改種食用類作物。

　　“呵，在兩百多年前，在那個機械大帝庇護我們的時代，‘繁衍大廳’內每一個新生兒的誕生，其實都會舉行一場慶典……畢竟那代表在這個黑暗世界裡的奇跡和希望。

　　“但如今……卻是再也無法恢復那樣的盛況……因為資源有限，晨星城的居民總數，或者說能源配給總數是限定死的！

　　“新生兒會誕生，說明必然有一個如我這樣的老家夥徹底死去……

　　“哎，如果‘機械大帝’祂還在該多好啊！

　　“雖然上層的統治者們總對中下層區域的居民說大帝預言過，祂會在數百年後歸來……

　　“說當祂歸來時，必定晨星閃耀，災厄遠離……

　　“說當祂歸來後，必定帶領晨星走出黑暗的領域，進入光明的世界……

　　“但我知道，那大概率都是騙人的！

　　“畢竟當殖裝技術初步成熟時，大帝的年紀已經太大了，而偏偏在改造中又出現了意外，一個能量爐突然短路，造成了大爆炸。

　　“大帝因此隕落……而祂的學生和追隨者們一緻認為這是‘真實造物主’信徒的暗殺所緻……

　　“早就水火不容的雙方爆發大戰！

　　“雖然四大教宗以及邪神信徒最終被剿滅，但這導緻了晨星墜落，不但讓浮空城進入了這個詭異的小鎮無法離開，還在戰鬥裡遺失了極為重要的《機械聖典》。

　　“這讓晨星城失去聖者的配方，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誕生過一位新的‘煉金術師’。

　　“哎，果然是老了，剛剛翻了翻前面的日記，發現和現在寫的有著大量重複的內容……也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大帝……你真的會歸來嗎？
”

　　拉紮爾寫到了這裡，本想歎口氣，但隨即想起自己頭部的殖裝沒有這個功能，隻能消耗半個能量點的能量，通過壓縮空氣，模擬出了這一效果。

　　做完這些，從數百年前就認為生活需要儀式感的拉紮爾再次站起身，披上完全沒有用處的“卡爾斯草”製成的外套，戴上“血荊棘”煉化而成的高禮帽，這才離開了自己的家，漫步到中心高塔前“機械大帝”的雕像前，默默祈禱起來。

　　這也是他每天都會重複做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拉紮爾的眼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他愕然地將自己的一枚攝像頭轉動了360度，結果發現整個“晨星城”所有的燈光都被點亮，將這片黑暗的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讓拉紮爾有了時空錯亂的感覺，覺得自己仿佛正置身於兩百多年前，機械大帝還在時的晨星城之中。

　　“這是……晨星閃耀，災厄遠離？

　　“大帝，是您回來了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