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壁主 顫動

　　積滿核子落塵的鉛灰色烏雲，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靜靜地盤旋在天際，將大氣層外面的陽光過濾，揮灑下混濁而淒清的微光，落在這一片荒野。

　　微風靜默盤旋，再無先前的尖厲呼嘯之勢。

　　風將空氣中的血腥味吹散，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天地間一片靜悄悄的。

　　曠野上持續不絕的悲傷怒吼聲漸漸嘶啞，停歇了下來。
杜迪安緊緊地抱著海利莎的身體，像一頭悲傷的惡獸在抽泣，心中懷著無數的祈求念頭，但俯視芸芸蒼生的神靈，似乎並未理會他的哀求。

　　慢慢地，他感覺連流淚地力氣都沒了，所有流出的眼淚，就像是他的意識、靈魂，將身體全都掏空了。

　　他感覺到陣陣眩暈，就像靈魂從身體中剝離了出來。

　　沒有了靈魂，一個人還剩下什麽？

　　是否隻剩一具空殼？

　　還是有新的物質，代替靈魂，佔據這身軀體？

　　淚水在杜迪安的臉上風幹了，他默默地，擁抱著她，凝望著她沉睡般的溫柔恬靜的臉龐。

　　哢嚓！
哢嚓！

　　忽然，一陣陣細微的啃噬聲，慢慢地拽動了杜迪安的視線，他木然的眼眸中恢復一絲生機，擡起頭，順著聲源處望去。
下一刻，他已經趨於麻木的臉上，頓時再次露出強烈變化，無以複加地憎惡、憤怒讓他的臉孔變得完全扭曲。

　　隻見傳出動靜的地方，來自海利莎的一隻腳上，在她的小腿處，竟有一顆頭顱咬在上面，並且不斷地啃咬著，正是先前被斬斷頭顱的黑翼屍王的腦袋！

　　“啊！
！
去死吧！
！
！
”杜迪安瞬間瘋了一樣地猛撲過去，兩手死死夾住黑翼屍王的腦袋，從海利莎的小腿上拽了下來，將其按在旁邊的地面上，擡起拳頭瘋狂地掄砸，嘴裡瘋狂地叫喊著，每一拳都傾盡了全力，以至於拳頭上的手指斷裂，都毫無知覺。

　　在持續不斷地猛錘數百次後，他的雙手骨骼已經大面積破裂，強烈的疼痛刺激得他的意識漸漸恢復了一些，停下了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邊大口喘息，一邊看向這黑翼屍王的腦袋，頓時憤怒地發現，它的頭骨絲毫沒有凹裂，反倒是自己的拳頭破損嚴重，付出慘重代價。

　　“去死吧！
！
”他怒吼一聲，抓起它的頭髮，朝地上狠狠砸去。

　　在連續錘砸數十次後，他累得停歇下來，隻見地上的泥土被砸出一個深坑，沙土灌入到黑翼屍王的鼻孔和嘴中，但它的臉部依然毫發無傷。

　　杜迪安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悲哀，太弱了，自己實在太弱了，以至於對方隻剩下一顆頭，他都殺不死它。

　　他按住它的腦袋，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的憤怒慢慢地平複了下來，然後緩緩地催動體內的能量，進入初級界限者狀態，白色骨骼凸起，很快，他殘廢的雙手慢慢地治愈，斷裂的骨骼重新黏合，恢復如初。

　　他拔出綁腿上的匕首，將黑翼屍王的腦袋倒轉過來，頓時看見它腦袋下的切面處，傷口竟然覆上一層暗紅色鱗片狀的角質層。

　　他伸手摸去，觸感極其堅韌，而且這暗紅鱗片的角質層，有點像他先前在海利莎身上看見的魔化龍鱗。

　　他想到先前它啃咬海利莎的小腿畫面，同時又想起海利莎臨死前，曾眉頭擰了一下露出的一絲痛苦之色，難道說，那個時候，它就咬住了她？

　　但那時，她還是魔化狀態，也就是說，它當時啃吃了她魔化的龍鱗，並且將其吸收了，這才導緻，它的傷口處出現了跟她魔化龍鱗一樣的疤痕。

　　“你……真的該死啊！
！
”杜迪安身體輕輕發顫，攥緊了匕首，猛地朝它的眼眶中刺去。

　　噗地一聲，黑翼屍王的眼眶頓時被匕首貫穿，鮮血從眼眶中溢滿出來。

　　盡管它的頭骨異常堅硬，但眼珠終究是薄弱的，這一點跟體質無關，眼珠的構造本身就注定了無法跟鱗甲相媲美。

　　“你以為，我真的殺不死你嗎？
”

　　“你不是喜歡吃嗎，吃啊……”

　　杜迪安滿臉猙獰，攥著匕首的末端，在屍王的眼眶中旋轉，同時用膝蓋抵住它的頭頂，另一隻手從地上抓起泥土和石塊，朝它的嘴裡塞去。

　　在他匕首轉動時，陡然，一道高亢的尖叫聲從黑翼屍王的口中發出，極其清亮，刺耳。

　　杜迪安被這尖叫聲刺得耳膜生疼，有種魔音鑽腦的痛苦感，他咬緊牙，將匕首猛地狠狠刺入到它腦袋深處，然後奮力地左右大幅度搖擺攪動！

　　在攪動的同時，他感覺到它腦袋裡的腦組織極其堅韌，切割時的阻力極大。

　　黑翼屍王的尖叫聲頓時戛然而止，微微張開的嘴巴僵住，徹底不再動彈。

　　“死！
死！
死……”杜迪安並未就此停歇，依然拚命地攪動著匕首，恨不得將裡面攪成一團爛泥，不留一寸完整組織。

　　轟隆隆~~！

　　忽然，地面上傳來輕微地顫動。

　　杜迪安頓時清醒過來，擡頭一看，隻見遠處奔騰而來一片黑沉沉的身影，大部分都是人形模樣，高矮不一，正是先前被甩開的屍潮。

　　他臉色微變，卻沒有慌張，手裡迅速攪動，將黑翼屍王的臉部肌肉割開，用手指從它的眼眶中摳去，頓時摳出一片冰涼的暗黑色的腦組織，有點像粉渣，並不黏。

　　他迅速將其塗抹到自己身上，以及旁邊的海利莎的戰甲上，這時，她看見海利莎背後的銀色金屬腰帶上還系著腰包，立刻將其取下解開，隻見裡面有不少金屬瓶罐，其中就有一個貼著“潛屍粉”的瓶子。

　　他迅速擰開瓶子，裡面是一些淡藍色粉末，他立刻將其灑到自身和海利莎的屍體上，這東西他在要塞的書籍裡看過，是比行屍粉末更昂貴的東西，能夠極大程度地掩蓋自身的氣味，即便是較高階的行屍都難以察覺，同時這粉末中參雜了一些高級行屍身上的組織，使得普通行屍聞到，會自主地遠離。

　　配合這潛屍粉，再加上黑翼屍王的腦漿，杜迪安相信能躲過這屍潮，這時他也明白，先前黑翼屍王的尖叫，並非是痛苦地慘叫，多半是召集這些屍潮過來。

　　轟隆隆~~！

　　隨著遠處逐漸逼近的屍潮，地面的顫動幅度越來越大，杜迪安的動作卻從容不迫，從身上撕扯下一串布料，將屍王的另一顆眼珠也戳破，將布料從它的兩顆眼眶內穿出，系在腰上，他要留著此物，以後百般折辱！

　　盡管這屍王毫無意識，已經死去，也不知痛和侮辱，但他心中對它的憎恨和憤怒，卻不會就此而罷手。

　　系好以後，他彎腰抱起地上的海利莎，迅速朝遠處跑去。

　　轟隆隆~~！

　　極速奔騰的屍潮漸漸地減速，停留在了黑翼屍王的屍體處，原本如軍隊般整齊的屍潮，在停頓下來後，很快便松散了開來，像是失去指令的士兵，變成一盤散沙，各自地遊蕩著，並未朝杜迪安追趕過來。

　　連續跑出四五裡後，他漸漸地停歇了下來，來到一片亂石堆邊坐下，將海利莎輕輕地放到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出神地凝望著她的臉龐。

　　也不知過去多久，忽然間，他看見她的睫毛，像是出現錯覺一般，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