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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爭之世》第二卷 曲阜春秋 第254章 紅鸞星動

《大爭之世》 作者: 月關 5493 2024-08-13 17:27

  慶忌剛剛回到宮中。
便有寺人迎上來稟報道:“大王。
範少宰在議政殿候您多時了。

  “哦?
”慶忌微吃一驚。
此時天色已晚。
範蠡仍在宮中等候。
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
慶忌忙把馬鞭一丟。
收斂重逢成碧的喜悅。
快步向議政殿趕去。

  議政殿內。
壁上燭火搖曳。
室中有些昏暗。
國家初建。
用度拮據。
按照慶忌的吩咐。
宮中晚間用來照明的蠟燭也裁減了許多。
因此大殿中光線並不明亮。

  在殿角放著一張床榻。
用羅帷遮著。
慶忌平素議政疲乏時便在這裡歇息。
此時範蠡便坐在榻邊。
正背對著殿口。
慶忌入內。
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中響起。
範蠡聞聲回急欲起身。
身形甫動。
肩動已被人按住:“罷了。
範卿有何要事這麽晚……咦?
小光也在。

  範蠡被他按著起不的身。
便苦笑著拱拱手:“是。
臣豈敢深夜叼擾大王。
隻是……夷光這孩子入宮來尋大王。
這麽晚了還不回去。
夫人和小女掛念的很。
是以臣來入宮接她。
不料……這孩子等候大王有些倦了。
臣來時她睡的正香。
臣不忍喚醒。
又覺此舉有失體統。
便對人說有要事待奏與大王。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
又道:“其實事情倒有一件。
不過明早稟報大王也是一樣的。

  “哦。
夷光幾時入宮來探望寡人的?
”慶忌放低了聲音問道。

  範蠡也小聲答道:“今日午後。
大雪初晴時。

  慶忌彎著腰看。
自己的臥榻上蜷著一個小人兒。
一身雪白錦貂的裘衣還裹在身上。
側臥如弓。
一隻小手墊在腮下。
滾著兔毛的茸茸袖筒襯著那張俏美靈秀的小臉蛋。
她的腰間系著紅色鏤空繩結的束帶。
腰帶上還插著一柄小刀。
那是慶忌送給她的的那柄魯削。

  旁邊一條錦被是慶忌午睡時用的。
也不知是她自己拉來蓋在身上的還是範蠡怕她著涼為她打開的。
此時卻被她踹到了腳邊。
因為殿中置著四個火盆。
小丫頭又身著錦裘。
所以倒是一點也不覺寒冷。
紅撲撲的小臉已睡出微汗。

  慶忌不禁笑出聲來:“這丫頭睡的倒香。
此時喚起來一出殿門就要著了風寒了。
別喚她起來了。
一會兒使寺人安排一下。
你也宿在宮中。
明日再接她回去便是。

  慶忌也在榻邊輕輕坐下。
向範蠡問道:“你方才說有什麽事。
要明早稟報於寡人。

  範蠡微笑起來:“臣。
要向大王道喜啦。

  慶忌沒來由的想到成碧。
心中一虛。
忙道:“喜從何來?

  範蠡笑道:“恭喜大王。
臣今日收到消息。
秦國國君已經答允與吳國聯姻。
將季嬴公主出嫁於大王。
求婚使與秦國使者正在返回的路上。
快馬傳報說。
要我吳國遣迎親使去迎接季嬴公主。
於明年三月花開時節。
赴吳完婚呢。

  “哦?
”慶忌雙眉一挑:“此去秦國山路水遠。
隻剩不到四個月的時間。
那倒要快些籌備了。

  這是一樁政治婚姻。
秦王允婚。
代表著一樁政治聯盟開始締結。
慶忌也松了口氣:“好極了。
秦國國力雖不能與齊晉相比。
但是在天下諸侯中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尤其是它的特殊的理位置。
一量與我吳國結盟彼此遙相呼應。
對楚國就要產生極大的影響。

  範蠡欣然道:“正是。
與秦聯姻。
不僅可以大大消除可能來自楚國的威脅。
而且……我們還可以藉由季嬴公主與楚太後的關系在楚國發揮更大的影響力。
楚王年幼。
如今楚國是孤兒寡母。
奸臣當道。
對楚太後和楚王來說。
他們最大的威脅就是權威日重。
囂張不可一世的費無忌。
隻要我們巧妙的利用楚國內部這種矛盾。
便有機會把這個龐然大物掌握在手中。
使其為我所用。

  慶忌微微頷首。
扶膝沉思片刻。
說道:“範卿。
這迎親使要派個的力的人才成。
聯姻與秦國、說服於楚太後。
這人既的精通外交禮儀。
又的能審時席勢。
隨機應變。
口才也的好。
須的能言善辯。
寡人之意。
便由你任這迎親使。
你看如何?

  範蠡略一沉吟。
說道:“行人禮儀。
臣不是十分熟稔。
好在婚事已經商定。
臣也能勉強應付。
但此番出使秦國。
一半的目的倒是在回程中的楚太後。
臣是楚人。
了解楚國情形。
這是臣的長處。
可是臣是楚人。
如今卻輔佐了大王。
費無忌使人加害於我的事既無實據。
現在又不是和他公開為敵的時候。
那是說不的的。
所以恐怕許多楚國臣子都很難理解範蠡的行為。
從而對範蠡懷有敵意。
若是這些人從中阻撓。
那對臣完成大王托付之事極為不利。

  慶忌眉頭一緊。
微微點頭道:“嗯。
寡人倒是沒有思及這一點。
這麽說來。
你的確不便赴秦做這迎親使。
可這迎親使。
絕不僅僅是把秦國公主接回來這麽簡單。
除了你。
還有誰能擔當這個重任呢?

  慶忌把手下的力的臣子逐個想了一遍。
最適合做這種外事活動和搞些政治權謀的人隻有範蠡和文種。
而偏偏就是這兩個人又不適合在楚國公開活動。
除了他們。
自己在這方面的人才極為匱乏。
而且這兩人是他的左膀右臂。
現在手上有一大攤子事情。
也不能把他們都派出去。
慶忌一籌莫展。
一時也沒了主意。

  範蠡眼珠轉了轉。
說道:“臣熟悉楚國之事。
雖不便公開露面。
卻可從旁協助。
出出主意。
可為副使。
隻是……我們還需要一個能言善辯、機警過人的人來做迎親正使。
畢竟許多時候都要這個人來拋頭露面。
臣心中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隻是……不知大王肯不肯。

  慶忌大喜道:“是什麽人。
你快講。
範卿點將。
寡人豈有不允之理。

  範蠡觀察著他的臉色。
低聲道:“這個人。
就是鬱平然鬱大夫!

  “鬱平然?
”慶忌先是一呆。
隨即便沉下臉色。
拂然道:“範卿和寡人開什麽玩笑。
鬱平然屢次三番與寡人為敵。
害的寡人險些命喪魯國。
他折了寡人多少人馬?
梁虎子一條手臂。
便葬送在他的毒計之下。
寡人豈能用他?
況且。
他是闔閭的人。
他的堂弟便死在英淘、梁虎子手下。
豈肯為我所用?
”。

  “大王”。
範蠡誠懇的勸道:“此一時。
彼一時也。
那時候是各為其主。
鬱大夫自然竭盡所能。
效忠於闔閭。
而今大王才是吳國之主。
情形自然不同。
此人是個人才。
而且恰是我吳國欠缺的外交人才。
今後很長一段時間。
我吳國與天下各國之間。
將是刀兵為輔、外交為主的局面。
若此人能為大王所用。
大王便如猛虎插翼了。

  “範卿真是異想天開”。
慶忌啼笑皆非的道:“鬱平然怕是恨不的生吞活剝了寡人。
豈能為寡人所用?
哦。
對了。
自他赴晉國成功遊說趙簡子發兵南侵之後便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了。
他現在哪裡?

  “鬱大夫現在……姑蘇大牢裡。

  “什麽?
”慶忌嚇了一跳:“什麽時候抓到他的。
怎麽人都送進大牢了。
還沒人稟報於寡人?

  範蠡神氣有點古怪的道:“並不是咱們抓住了鬱平然。
而是夫差守姑蘇時。
把他送進了大牢。

  “夫差?
”慶忌大為詫異:“鬱平然對闔閭忠心耿耿。
何以夫差把他投進大牢?

  範蠡道:“臣也是輔政之後。
處理獄中囚犯。
於前兩天才甄明他的身份。
此人出使晉國回來後。
便到楚**前效力。
受命押送那些楚國權貴回姑蘇。
待大王兵圍姑蘇之後。
他也被困在城裡。
夫差為震懾全城百姓不生異心。
便每日尋些小釁。
把一些世族大家滿門屠滅。
懸屍示眾。
鬱平然再三勸阻。
惹惱了夫差。
便被他投進了大牢。
大王入城之後忙於重建吳國之事。
一直也沒顧上理會獄中那些囚犯。
鬱大夫便一直被關押在裡面。
和那些作奸犯科的囚徒關押在一起。
著實吃盡了苦頭。

  慶忌聽到這兒默然不語。
範蠡見有些門道。
便苦口婆心的勸道:“想當年管仲扶保公子糾。
處處與公子小白為敵。
他一箭幾乎殺了公子小白。
彼此的仇恨較之大王與鬱平然的恩怨亦不稍讓。
可公子小白奪的齊國國君之位後。
卻擇了吉日大禮接迎管仲入朝。
終成就一段君臣佳話。

  鬱平然是個人才。
又曾被夫差不計功勞。
投入大獄。
受盡苦楚。
如果大王能以德報怨。
重用於他。
何愁他不誠心歸降。
為大王效力?
大王。
胸襟似海。
方有百川歸流啊。

  慶忌猶豫道:“可……使於秦。
經於楚。
兩樁事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萬一他……。
驟然付之以重任。
你覺的可行麽?

  範蠡道:“管仲可由階下囚一躍而為齊相。
鬱平然便不能由一階下囚。
成為大王的持節使者嗎?
何況。
鬱氏家族滿門老少都在姑蘇城中。
鬱平然安敢再生異心?
真有什麽不測時。
不是還有臣這個副使監視著他麽。

  “嗯……”慶忌低頭沉思片刻。
一拍大腿道:“成。
就按你說的辦。
你去叫人準備一下。
寡人這便與少宰大人親自去大獄裡。
把鬱平然那個家夥從裡邊撈出來。

  範蠡吃驚道:“大王隻消下一道赦令也就是了。
大雪茫茫。
夜色已深。
怎敢勞動大王身軀?

  慶忌沒好氣的道:“不是你說。
公子小白擇吉日著華服。
隆重迎接罪囚管仲麽?
既然要做。
就做的徹底。
他若仍不肯為寡人所用。
嘿!
那就有點不知好歹了。
快去安排。

  範蠡一笑。
跳起身來便向外趕去。

  “大叔……”。
不知何事。
小夷光已經醒了。
揉著惺松的睡眼坐起來。
在範蠡的教導下。
她平常已隻叫慶忌為大王。
但是此時睡的迷迷糊糊的。
不自覺的便又恢復了她最熟悉的稱呼。

  “瞧你睡的一頭汗。
乖乖回榻上坐一會兒。
待消了汗再起來。
”慶忌自袖中摸出一方錦帕。
為她擦擦額頭汗水:“什麽時候進的宮。
等我等的很久了。

  “嗯。
”小夷光有些清醒了。
她綻開笑顏道:“義父整天教我識字寫字、誦讀詩、練習歌舞。
真是好煩啊。
隻有來找大叔玩的時候。
義父才不會教我東西。

  “好啊你。
還以為你想大叔了。
原來隻是拿我當擋箭牌。

  “才不是呢”。
夷光嬌憨的道:“人家也確實想大叔啊。

  “是麽。
那好。
從明兒起。
隻要你一進宮。
大叔就教你舞劍。
在王宮裡。
你也的學東西。

  “好啊!
”夷光雀躍著抱住他的胳膊:“是你說的。
可不許耍賴。
你一定要教我舞劍。
夷光早想學一身真本領呢。
”說著她興緻勃勃的拔出魯削。
開心的比量著。
“別亂動。
小心劃傷了手。
”慶忌把刀子又插回鞘內:“一會兒大叔和你義父要出宮一趟。
你今晚就住在宮裡好了。
一會讓侍女帶你到後宮住下。
議政殿總嫌潮冷了些。

  “嗯。
”夷光乖巧的答應:“大叔是要娶王後了嗎?

  “你聽到了?
是啊。

  “她是秦國的公主?

  “是啊。

  “公主……會不會很兇啊?

  慶忌好笑起來:“怎麽了。
小大人似的。
你操心這個幹什麽?
怕大叔會被悍妻欺負嗎?

  “才不會呢。
”夷光自信滿滿的道:“你可是吳國大王呢。
又是吳國第一勇士。
誰敢欺負你呀。
夷光是怕……”

  夷光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夷光是怕那個秦國公主到了這裡。
會不會脾氣很大。
再也不準夷光進宮找你。

  她牽起慶忌的衣角小聲道:“夷光跟義父讀。
明白了許多事情。
我知道君侯家的規矩都很大。
要不是大王寵著我。
其實我連王宮的邊都不許沾的……”

  人靠衣妝。
夷光原本就生的俏美可愛。
此時純白的貂裘襯著她那吹彈的破的白嫩臉蛋。
燈光下幼滑的肌膚微露出半透明的酥紅。
年紀雖幼。
卻已是我見猶憐的一個小美人兒了。
慶忌憐心大動。
連忙安慰道:“你這小人精。
倒喜歡想心事。
放心。
這位季嬴公主非常和氣友善。
一定不會欺負夷光的。

  “大叔說的是真的嗎?
”夷光擡起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看著他。

  “當然。
大叔可是打聽明白了她的為人才派的求婚使。
我怎麽會娶一個母老虎過門呢。
這位季嬴公主啊。
溫柔賢淑。
通情達理。
心的善良。
家教有方。
她今年剛剛十六歲。
就像小夷光一樣乖巧可愛……”

  “砰!
”守宮寺人抱著鎖門的橫木還沒退到一邊。
一團烈火便破門而入。
一陣風似的卷了過去。

  “羸襄呢。
叫他出來見我!
”一個少女聲音大聲喝道。

  後面幾個衣衫不整的寺人急急跟著她一溜小跑。
惶聲說道:“季公主。
國君已經睡了。

  “睡了那就給我爬起來!

  長廊暗影下閃出一個身材修長的紅衣女郎。
作武人打扮。
腕腿都以綾羅護腕束住。
腰間緊緊束著一條牛皮帶子。
更顯的纖腰緊緻、胸脯渾圓。
英姿颯爽。
容顏明豔。

  她的身材在女子裡算是比較高的了。
胸腰、腿股的曲線滑潤修長。
尤其是雙腿修長的比例驚人。
被她以綾帶把褲管靴筒一裹。
益發出挑。
大腿處衣衫雖顯肥大。
也能叫人想象的出那雙骨肉勻稱筆直修長的大腿該是何等渾圓膩潤。
結實有力。

  “嬴襄最寵盈夫人。
此該宿在她的宮中。
是不是?

  季嬴公主語速極快。
一邊說著一邊拐向盈夫人寢宮。
蠻腰一擺、長腿錯落。
幾個寺人若不小跑相隨。
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

  “砰!
”宮門踢開。
季嬴殺氣騰騰的站到了房中。
酥胸起伏。
杏眼圓睜的大喝道:“嬴襄。
你給我起來!

  室中有燈。
床上兩個人驚訝的坐起。
一見季嬴手提馬鞭站在那兒。
又齊齊驚叫一聲。
刷的一下拉起了錦衾。
遮住了他們**的身子。

  床上兩人赤條條一絲不掛。
顯然是剛剛歡好之後。
披頭散發實在見不的到人。
床內側的是個姿容婉媚的美人。
外側則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身材結實敦厚。
唇上微髭。
本來頗有威嚴。
此時被妹妹這麽看著。
卻是一臉尷尬的神色。

  “季嬴。
你不是正在西郊遊獵。
怎麽深夜回宮了?

  “我不回宮?
我不回宮被你賣了都不知道!
”季嬴怒哼道:“你都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便把我嫁到南蠻之的。
做了甚麽吳王的妻子?

  “喔。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
秦國國君嬴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發這麽大火幹什麽。
公主的婚事。
自然是我這個做國君的兄長作主。
兄長會害了你嗎?
自然會給你挑個如意郎君。
吳王乃天下英雄……”

  “胡扯!
不是你把姐姐嫁去楚國。
姐姐會嫁給一個老頭子。
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嬴襄難堪的道:“這……怎麽能怪寡人。
那楚王明明是說給太子建求親。
誰知他卻自己……。
唉。
生米煮成了熟飯。
寡人還能興兵討伐不成?

  “都是遁詞。
那時要你發兵。
怕你也不敢與楚國為敵!
我告訴你。
季嬴要嫁。
就自己選夫君。
我才不要你給我挑的丈夫。

  “胡鬧。
真是胡鬧!
”嬴襄拍著床榻。
終於勃然大怒:“我真是慣壞了你了。
婚姻大事。
由的你自己作主麽?
中原諸侯本瞧不起我西秦人氏。
你這樣不守禮儀。
傳揚出去不是更讓人笑話。
實在有失體面。
寡人已經答應了吳國。
你嫁也的嫁。
不嫁也的嫁。
給我出去!

  季嬴一聽更是怒不可遏:“好!
我出去。
你敢把我嫁過去。
我就殺了那個什麽慶什麽忌!

  秦君嬴襄也是暴跳如雷。
隻是不敢起身。
把床榻擂的山響:“你要殺便殺。
反正守寡的是你。

  “砰!
”的一聲。
季嬴裹挾著一陣狂風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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