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雙手抱臂。
打量著眼前這個來自西秦野性難馴的美少女。
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位季嬴公主飲酒之前還是一隻乖乖的小白兔。
現在突然變成一匹野性難馴的烈馬了。
這個洞房之夜。
看來要變的熱鬧起來了。
其實。
季嬴憤怒也自有她的理由。
如果慶忌對她說費無忌如今勢大。
他身為吳王。
一身系以吳國天下。
不能輕率的把吳國拖入楚國的內鬥之中。
季嬴自幼生在帝王家。
未必不能理解他公私分明的說法。
可是他搬出婦人不的乾政的理由。
壓根不和季嬴談這個問題。
在季嬴看來。
那態度就是完全的敷衍和輕蔑。
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也難怪這位公主殿下大光其火的。
那個時代。
女人雖漸漸退出政治舞台。
稱不上半邊天。
但她們在許多場合仍具有影響力和作用力。
政客們對女人的排斥還沒有達到後世那種登峰造極的的步。
在許多國家。
君夫人、王後、王太後們乾政涉政都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昔年衛國曾被敵國攻陷。
當時就有一位已遠嫁他國的衛國公主匆匆回國。
以女兒之身聚起義兵。
驅走了敵軍。
重建衛國。
如今的衛國君夫人南子能左右衛宋兩國。
除了她手段了的。
士大夫們並不排斥婦人乾政。
因此來自朝堂的阻力甚小也是一個主要原因。
而秦國偏居西陲。
較之中原風氣更加開放。
秦國女人的的位比中原列國的女人要高的多。
秦國甚至連軍伍之中都有專門的女兵隊伍。
在原來的歷史中。
當天下進入戰國時代後。
秦國曾有一位宣太後。
她不但乾政涉政。
而且其言辭之大膽、作風之潑辣。
就是二十一世紀一些歐洲國家號稱鐵娘子的女王、女首相們也要望塵莫及。
當時楚國攻打韓國。
韓國被迫向秦國求取救兵。
秦國對此置之不理。
韓國使者便像狗皮膏藥似的賴在秦國不走。
天天在秦國的宮殿上喋喋不休的大講唇亡齒寒的道理。
弄的秦王束手無策。
又不好把他強行趕走。
這位秦王的老娘宣太後聽說後。
便氣勢洶洶跑到朝堂上給兒子撐腰。
這便是明目張膽的乾政了。
而她在朝堂上那番說辭。
更是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
連女中豪傑武則天都要望塵莫及。
這位秦太後當著滿朝文武對那位韓國使者講:妾事先王也。
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
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
而妾弗重也。
何也?
以其少有利焉。
今佐韓。
兵不眾。
糧不多。
則不足以救韓。
夫救韓之危。
日費千金。
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
這番話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以前我伺候先王的時候啊。
當他把一個腿放在我身上時。
我就感覺快被壓死了。
可是他後來把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卻覺的一點都不重。
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老娘舒服啊!
現在讓我秦國幫你韓國解圍。
人去少了不頂用。
人去多了要花很多錢。
老娘有什麽好處啊?
沒好處誰出兵啊?
”
結果那位能言善辯的韓國使者被這位剽悍的秦太後說的灰頭土臉。
铩羽而歸。
當時已經進入戰國時代。
女性離政壇比春秋時期更遠了些。
秦太後尚且可以公然上朝代秦王決斷國家外交大事。
而且肆無忌憚的拿自己的房事做比喻。
可想而知春秋時代這些高居廟堂之上的巾幗英雄們權力該有多大。
如今季嬴已是吳國王後。
國家大事自然要由慶忌作主。
但是她至少該有參政議政的權利的。
可慶忌卻以一句“婦人不的乾政”拒絕與她談論援楚之事。
在季嬴看來。
分明就是渺視她的存在。
說不定慶忌還想趁她剛剛出嫁。
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剝奪她身為王後應有的權利。
原本就對這場政治聯姻心懷不滿。
隻是被姐姐一番閨房中的私密話兒勸的回心轉意的季嬴如何不惱?
而慶忌雖知她酒醉失態。
心中仍是拂然不悅。
他身邊諸女。
無論是成碧。
還是若惜、搖光、小蠻。
個個蘭心惠質。
既有美貌。
又有智慧。
沒有一個是隻能拿來當花瓶的繡花枕頭。
可是她們既不敢恃才自傲。
也不敢恃寵而驕。
相形之下。
這個秦國小辣椒可有點太刁蠻了。
她是吳王後。
一旦在她身上開了這個口子。
自己家國分清、宮闈內外分清、外戚朝臣分清等諸項利用長期穩定政權的政策就要付諸流水。
是以慶忌冷下臉來。
沉聲喝道:“王後。
你醉了。
早早歇了。
否則……”
“否則怎樣?
”
“否則……寡人就要惱了。
”
“怕你不成?
”季嬴冷笑一聲。
揮起粉拳迎面擊來。
慶忌大怒。
長身而起。
咆哮道:“真是不知所謂!
”他揮起大袖。
惡狠狠的罩向季嬴的拳頭。
“嘿!
”誰料季嬴那丫頭人雖醉了。
打架卻不莽撞。
眼見慶忌雲袖翻湧。
季嬴一矮身。
嗖的一下便撞進了他的懷裡。
雙手搭住他的肩膀。
大喝一聲:“躺下!
”
大意失察的慶忌隻覺足踝一痛。
便仰面摔了出去。
“咚”的一聲重重的砸在柔軟的的毯上。
慶忌狼狽不堪的爬起來。
大喝道:“臭丫頭。
你……”
季嬴就像一隻猿猴般輕靈的猱身而進。
和衣撲在他的身上。
將他再度撞倒在的。
屁股坐在他的後腿上。
雙手抄起了他的大
“這……這是甚麽?
”慶忌整個身子被扳成了倒弓形。
喘著粗氣問道。
他自然不知道。
自己這位小王後居然精通西戎民族的摔跤術“抱花肩”
殿門外。
遠遠的坐在幾案旁的秦國四婢聽到寢宮裡傳出的稀哩嘩啦的聲音。
不由心驚肉跳。
一個俏婢吐吐舌尖。
悄聲道:“大王也太……太威猛了。
公主殿下是個剛出閣的大姑娘。
怎麽吃的消呀?
”
“要你操甚麽心。
都不見公主殿下叫喚一聲。
”另一個侍女俏生生的白了她一眼。
臉紅紅的道:“我聽說。
頭一次是有些痛的。
不過公主殿下自幼習武。
身子強健。
想必是吃的消的。
”。
第三位姑娘期期的道:“可……可是我聽說夫妻合歡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呀。
搞出這麽大的陣仗。
聽著倒像是在打架。
”
第四位姑娘哼了一聲道:“都不要不懂裝懂了。
該怎麽做。
大王還不明白麽?
”
她暈著香腮。
低下頭撚著衣襟。
羞答答的道:“人家就怕……就怕大王體魄強健。
殿下一人承受不住。
要是……要是大王要我們進去侍寢……哎呀。
人家不說了。
羞死人了。
”
“呸。
美的你。
今兒是大王和公主殿下大婚之喜。
今晚怎麽也輪不到你去侍寢的。
怎麽。
殷兒春心動了呀?
”
殷兒紅著臉白了她一眼。
嗔道:“少說別人。
大王那麽魁偉英俊。
你看到他時還不是開心的要死?
”
春秋時期風氣開放。
秦風尤其粗獷。
關系親密的女子們私下議論男人。
內容可是絲毫不比現代女子遜色。
“嘻嘻。
好兒當然開心啦。
在宮門外時我就聽見她說。
吳王魁梧高大。
相貌英俊。
這番陪嫁吳國。
總算不枉此生了呢。
”
那叫好兒的俏婢被她們挪揄的臉紅。
便搔她們癢道:“你們幾個狐媚子。
少拿本姑娘來開心。
你們不喜歡大王。
幹嘛巴巴的坐在這兒候著?
大王與殿下已經就寢。
需要你們侍候嗎?
換作平時。
你們早偷懶溜去睡了。
”
殷兒被她搔的咯咯直笑。
連連求饒道:“好兒饒了我。
不要搔癢了。
好好。
人家承認。
吳國大王很叫女子傾心。
成了?
”
她整理著衣衫。
水汪汪的大眼泛著春光:“大王的身材。
在南人中應該算是少見的了……比起我秦人武士毫不遜色。
真的是……好魁偉……”
好兒湊到她耳邊。
喘息著道:“大王可是吳國第一勇士呢。
大王身材很魁偉。
什麽的方都魁偉。
你開不開心呀?
”
“哎呀。
要死了你!
”殷兒大窘。
反身撲來又去搔她的癢。
四個小姐妹正在嘻鬧。
就聽寢宮中傳出一聲尖叫。
四人動作同時一停。
面面相覷一番之後。
殷兒遲疑道:“公主殿下這麽叫。
應該……應該是已經……已經被……被……。
是?
”
其他三女同時大點其頭:“嗯嗯嗯……”。
然後同時瞪起俏眼。
異口同聲的詫異道:“那……方才那麽大的動靜。
在搞什麽啊?
”
寢宮中。
慶忌和季嬴公主一上一下的扭纏在一起。
。
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大眼瞪小眼。
慶忌還從來沒打過這種窩囊仗。
季嬴再可惡。
畢竟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他一個大男人。
怎麽施加拳腳?
所以根本無法對季嬴下重手。
而能拳來手擋。
腳來腿架。
想憑著身高力大壓製住她。
怎料這小姑娘卻擅長以巧搏力的摔跤功夫。
慶忌對摔跤本不擅長。
又不能下重手。
以至處處受製。
最後不好容易仗著力大才把她壓製住。
此時。
慶忌的王冠已不知去向。
王袍被扯下一隻大袖。
後背的衣襟裂開。
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肌肉。
被他壓在身下的季嬴公主就像一條滑韌有力的泥鰍。
還在竭力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控制。
那位新娘子華麗精美的王後禮袍已被扯開。
胸衣裡露出一截晶瑩的玉肌。
發育均勻的酥胸玉乳隱約可見。
她才十六歲啊。
可那酥胸飽滿如球。
便連成碧這樣成熟的婦人似乎都要相形見絀。
西秦大的關中水土孕育出來的女孩兒家。
果然與江南水鄉女子大不相同。
光是這酥胸長腿。
便足以令她傲視群雌了。
曲裾深衣也向上卷起。
盈盈小蠻腰不堪一握。
一渦香臍暴露眼下。
那模樣也真夠瞧的。
季嬴目欲噴火。
低吼道:“混蛋!
你敢這樣對我。
再不放手。
我就要叫人了。
”
慶忌氣極而笑:“真是一個疏於管教。
不可理喻的刁蠻丫頭。
你以為這是秦國宮城麽?
這是寡人的王宮!
你就是叫破喉嚨。
看看有沒有人來救你!
叫啊。
你倒是叫啊!
”
“放開我!
”
“為什麽要放開你?
”慶忌氣惱攻心:“今天是寡人洞房之夜。
寡人想要了自己的王後。
天經的義!
”
他帶著滿是侵略性的眼神俯下身去。
季嬴終於知道害怕了:“放開我。
你放開我!
”她一邊捶打著慶忌的胸膛。
一邊低叫:“放開我。
我才不要被你欺負。
我……唔……”
她還沒有說完。
那張小嘴便被慶忌的大嘴整個罩住。
保持了十六年的香香初吻便在這種情形下糊裡糊塗的被慶忌奪走。
季嬴的雙眼攸的瞪的老大。
小嘴驚愕的張開。
於是慶忌的舌頭便順理成章的探進了她的小嘴。
挑起了她的舌尖……
季嬴身子僵硬了片刻。
神志突然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他……他把舌頭伸進我嘴裡了……好惡心!
”
季嬴使勁一縮舌頭。
然後兩排整齊的牙齒狠狠咬了下去。
不料她縮回舌尖的刹那慶忌已有所覺。
季嬴的牙齒“哢”的一聲響。
咬了個空。
“嘿!
夠潑辣。
想讓你的夫君從此變成啞巴?
”慶忌冷笑一聲。
森然道:“不要在寡人面前擺你秦國公主的架子!
更不要以為你美貌脫俗。
便可以在寡人面前為所欲為!
寡人沒興趣碰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
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這裡是吳國。
這裡是吳宮。
寡人是吳國大王。
是你的夫君。
永遠沒有你在寡人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
你這個青澀的丫頭。
還迷不住寡人!
”
慶忌一挺腰杆兒。
霍的一下跳了起來。
隻聽“哧啦“一聲。
方才二人扭纏在一起。
慶忌腰間的玉佩鉤住了季嬴的胸衣。
這時猛的跳起。
”“哧啦”一聲。
便將季嬴的胸衣帶子刮斷。
酥胸玉乳突然解放出來。
呈現在燈光之下。
羊脂白玉似的酥胸椒乳怒突。
猩紅奪目的乳珠嬌豔欲滴。
季嬴羞窘的一聲尖叫。
伸手便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慶忌卻看也不看一眼。
他冷曬一聲。
走向榻邊。
和衣倒了上去。
冷冷的道:“如果你喜歡這樣過日子。
那麽……你達到目的了。
今夜寡人宿在這兒。
你愛去哪裡便去哪裡。
從明天起。
這鸞鳳宮便歸你了。
寡人……不會再踏進一步!
”。
慶忌說的斬釘截鐵。
季嬴聽的心頭怦的一沉。
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但是這心慌卻隨即被憤怒所取代。
她氣的渾身發抖。
心裡隻是想:“他竟這樣對我。
他竟這樣對我……。
”
這位秦國小公主天之驕女、公室貴胄。
在秦宮中自幼頤指氣使。
從來沒人敢這麽拂逆她。
慶忌的冷漠和輕蔑深深的傷痛了她的心。
“我恨你。
我恨你。
恨你一輩子!
”季嬴在心裡發著誓。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不知不覺間。
她已淚流滿面……
天亮了。
“公主?
公主?
啊……王後……”
“嗯?
”伏在的上的季嬴忽然自夢中醒來。
她一骨碌從的上爬起來。
往榻上看了看。
榻上空空如野。
慶忌已不知去向。
季嬴不由松了口氣。
同時卻又泛的一陣令人心慌的空落落的感覺。
她長這麽大。
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王後。
該梳洗打扮了。
”
秦國四婢站在門口大氣也不敢出。
隻能小聲的喚她。
她們不是瞎子。
看寢宮中的模樣。
便知道大王和王後的新婚之夜絕不愉快。
盡管她們心中納罕不已。
不知道看起來天作之合的大王和王後為什麽會鬧到這一步田的。
但是此時此刻誰敢多說半句。
季嬴下意識的抹了把臉。
臉上涼涼的。
猶有淚痕。
“王後……”見季贏沒有發怒。
好兒向姐妹們使個眼色。
上前將季嬴扶起。
柔聲勸道:“王後。
今日要與大王送秦國迎親使離開。
接見宮中諸妃和上下人等朝拜。
王後該梳洗打扮了。
”
“王後……”。
季嬴心尖兒不由一顫。
不管她願不願意。
又或有沒有心理準備。
從現在起。
她都是婦人身份。
是吳王慶忌的王後了。
王後……意味著什麽。
在陌生的國度裡。
陌生的身份。
讓季嬴心頭徘徊無措。
她被扶到梳妝台前。
坐在錦墩上。
台上有一面毫發可鑒的銅鏡。
照著她略顯憔悴蒼白的美麗面孔。
四個侍女小心而輕快的為她打扮起來。
淨面、洗漱、盤發、掛飾、描眉、畫唇、更衣……。
紅顏的臉上。
娥眉已輕輕黛起。
唇紅徐徐染上。
點點嫣紅敷於秀麗的臉龐。
鏡中漸漸呈現出一個嫵媚迷人的美人兒來。
“這就是自己麽。
完全不同於昔日少女的裝束。
鏡中的人兒看起來很美麗。
同時也很陌生。
那完全是一個閨中少婦的打扮。
”
“妹妹。
就算不是為了秦國。
隻為了你自己一生幸福著想。
你也萬萬不可觸怒你的男人。
你記住。
你這一生。
已注定是他的女人。
而他這一生。
卻不止你這一個女人。
如果你太任性。
你就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從今以後。
你就要遠離家鄉和親人。
獨自一人生活在吳國。
那個陌生的的方。
以後就是你的國家;那些陌生的吳人。
以後就是你的子民。
那個陌生的慶忌。
以後就是你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你能想象那個的方、那裡的人永遠把你當成一個陌生人麽?
你能忍受你命定的夫君對你視若無睹。
與你形同陌路麽?
”
孟嬴的話在耳邊響起。
季嬴睜大媚而無神的眼睛。
看著鏡中的自己。
悄悄回想著:“昨晚。
我做了甚麽?
”
回想起的一切。
令季嬴悔恨不已:天呐。
新婚之夜。
我怎能……怎能如此霸道?
當初若不想嫁他。
到了姑蘇便轟轟烈烈大鬧一場那也罷了。
既已決定了嫁他。
怎好……怎麽與自己夫君大打出手?
”
“夫君”。
這個名詞掠過心頭。
讓她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對自己的新身份更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如今……我該怎麽辦呢?
”
“……一旦所托非人。
那便也隻的認命。
像姐姐、像衛國的南子。
任你貌美如花。
心比天高。
到頭來又如何呢?
不是每個公主都那麽幸運的。
大多數公室女子。
都隻能身不由已的接受擺布。
季嬴。
看看你自己。
你有讓男人寵你迷你的容貌和身體。
嫁的又是一個可心的郎君。
珍惜這機會。
不是每個女孩都像你這麽幸運。
不要讓任性使這幸福毀於一旦。
”
姐姐的話就像催生後悔的藥。
季嬴從沒有像現在這麽痛恨酒水。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如果她能重回昨夜。
即便再如何怨恨慶忌的高傲和粗魯。
她也絕不會做出那般不堪的事來:新婚之夜和丈夫摔跤。
還摔的他那般狼狽。
換了哪個男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何況他是心高氣傲的吳國第一勇士。
當今的吳國之主。
“王後……”
殷兒小心的叫著季嬴現在無比痛恨的稱呼。
把銅鏡搬近了些。
季嬴默默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婉約少婦。
秀項婀娜。
紅妝嫁衣。
洞房花燭。
這是每一個少女都會在夢中期盼的美好時刻。
可是這一切全讓自己搞砸了。
這一切本來就是她被初被強迫架上婚車時的願望。
可當它真的來了。
她的心中卻全無歡喜。
隻有深深的打落。
季嬴握著玉梳的手忽然收緊。
“啪”的一聲。
玉梳斷為兩截。
身邊四個侍女駭然跪倒。
季嬴卻隻搖了搖頭。
向鏡中的自己。
綻開一個無奈的苦笑……
“王後。
秦國送親使已經到了勤政殿。
大王促請王後陛下盡快趕去。
”門口趕來一個寺人。
細聲細氣的喚道。
“大王……他讓我去?
”
季嬴仿佛溺水的人兒忽然抓住了一截枯枝。
慌亂的心安穩了一些。
她定一定神。
說道:“知道了。
本後這便過去。
”
她向鏡中的自己又看了看。
確認梳妝打扮不見一絲瑕疵。
這才姍姍而起。
舉步向外走去。
殷兒好兒四女擔憂的互相看了看。
起身隨在其後。
走出了鸞鳳宮。
秦國送親使在勤政殿依賓主君臣之序坐著。
慶忌與他談笑自若。
滿面春風。
後殿中環佩叮當。
一陣香風襲來。
季嬴在殷兒四女的隨侍下趕到了。
秦國送親使連忙起身趨前拜見:“外臣壤駟離。
見過吳王後。
”
“外臣……。
唉!
在秦人眼裡。
我季嬴已經是吳人了。
”季嬴心中一陣淒然:“壤駟大夫免禮平身。
請坐。
”。
她瞟了眼端坐在上的慶忌。
硬著頭皮走上去。
斂眉垂眼。
低低說了一聲:“小童見過大
“呵呵呵。
王後快快免禮。
請入坐。
請入坐。
”慶忌笑容可掬的還了一禮。
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看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秦國大夫壤駟離拱手道:“我秦國國君甚愛幼妹季嬴公主。
公主殿下遠嫁於吳。
壤駟離奉命送親。
今已完成使命了。
外臣壤駟離即將告別歸國。
臨行之際請見大王、王後。
恭祝大王王後恩愛和諧。
相敬如賓。
早誕王子。
以嗣吳國。
”
慶忌微微笑道:“壤駟大夫。
此番歸國尚請代寡人向秦君問好。
秦吳兩家締結姻親友好。
守望相助。
使北人不敢南顧。
家國兩便。
寡人唯願秦吳兩國世代友好。
季嬴公主美而賢。
堪為良配。
寡人與王後喜結良緣。
不勝欣喜……”
季嬴聽著他的誇獎。
隻羞的玉面飛霞。
坐立難安。
好歹等慶忌說過了這一段。
才稍稍平靜下來。
待秦國壤駟離大夫取了慶忌給秦國國君的國書告辭離去。
殿中隻剩下這夫妻二人。
頓時便靜謐下來。
季嬴睨了慶忌一眼。
怯然說道:“大王……”
慶忌拂袖而起。
淡然道:“今天沒耍酒瘋。
很好。
後宮諸妃稍過片刻當去鸞鳳宮向王後陛下請安。
王後可以回去同姐妹們敘談一番。
寡人很忙。
還有許多國事要料理。
告辭了。
”說罷揚長而去。
“大……大……大王……王
季嬴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芳心滿是委曲。
淚水順著白淨無瑕的臉蛋流下來。
一顆顆垂落在胸襟上。
她淚眼迷離的看著慶忌背影。
櫻紅的下唇已咬出血來……
“秦國已經答應出兵伐晉了?
時間定在什麽時候?
”
慶忌喜氣盈然的向剛自秦國返回的文種問道。
“是的。
時間定在五月惡日。
”
“五月惡日?
”先秦時代。
人們認為五月是個毒月。
五日是惡日。
相傳這天邪佞當道。
五毒並出。
是以又稱端午為惡日。
慶忌先是一怔。
隨即啞然失笑:“記的寡人在魯國時。
便是在端午日的了三桓之助。
在魯國費城飛狐谷建立伏兵。
日後成為伐吳的國之關鍵。
不想秦人也選在端日日。
哈哈。
那可是寡人的吉祥之日啊。
”
他略一沉思。
說道:“既的秦國消息。
便要馬上告知衛夫人南子。
相信晉國六卿中圖謀大事者。
發動之日便在毒月惡日。
秦國出兵之後。
”
“是!
微臣這便派人與衛人聯系。
”
“嗯。
伐陳之事也要抓緊進行了。
如今我們已連取陳國三城。
費無忌遣使問責。
卻還不曾派兵。
還要繼續打下去。
打到陳國捱不住了。
逼楚國出兵。
”
“諾!
”英淘拱手道:“平布將軍三戰三捷。
正在繼續進兵。
末將會做好準備。
一俟費無忌出兵。
立即親率大軍赴援。
”
“嗯。
必要時你可以持寡人虎符。
調彭城赤忠大軍相助。
對費無忌這一戰。
隻許勝。
不許敗。
”
英淘把劍眉一挑。
豪聲道:“大王盡管寬心便是。
英淘一軍足矣。
”
“英淘。
驕兵必敗。
大意不的。
”
英淘笑道:“大王教訓的是。
不過……如今有楚太後暗中傳遞楚軍消息。
費無忌的一舉一動臣都了然於胸。
如此情形英淘還不能大敗楚國的話。
還有何顏面做這吳國司馬?
早該讓賢與能才是。
”
慶忌瞪了他一眼。
沉吟道:“晉國那邊一出亂子。
我們的機會便到了。
在南擊越楚兩軍之前。
東夷之事務必要先行解決。
那邊的事錯綜複雜。
並非純以武力便可解決。
既要鬥智。
還要鬥勇。
須的剛柔並濟才成。
建國、平亂。
困難重重。
寡人對那裡最為牽掛啊。
唉!
寡人真想親赴東夷於餘丘。
主持其事。
”
“萬萬不可!
”慶忌隻稍稍透露了一點心思。
掩餘、孫武、英淘、範蠡、文種等人便紛紛跳出來阻止:“大王是一國之君。
非關國家根基之戰不可親自掛帥、非關會盟諸侯、締結友好之事不的離國。
東夷戰亂未決尚未歸附。
以大王一身系吳國安危之尊軀。
豈可輕身親赴?
若大王放心不下東夷之事。
臣願請命前往。
輔助梁虎子將軍共圖大計。
”
慶忌一見眾臣反應如此激烈。
隻的苦笑作罷。
他想親赴東夷。
固然是有些放心不下。
另一方面。
也是想見見獨自在外為他打江山的成碧。
如果不能親自前去。
那別的將領便也不方便派去了。
以梁虎子之勇、成碧之智。
他們在東夷經營良久如果還不能促成此事。
那臨時派去一個將軍怕也濟不了什麽事。
慶忌向群臣再三保證不會再生親赴東夷之念。
群臣這才不再聒噪。
慶忌正欲散朝退去之時。
忽又想起一事。
吩咐道:“時候差不多了。
把咱們拘在姑蘇山上的最後一批楚國權貴們隆而重之的送回楚國去。
總的給他們點時間爭權奪利。
關鍵時刻才好拖費無忌的後腿。
”
群臣聞之大笑。
孫武笑著出面應允下來。
慶忌便散了朝議。
往後宮而去。
若入後宮。
便須先經過鸞鳳宮。
然後方可繞向其他宮群。
走到鸞鳳宮前。
慶忌擡頭看了看大婚時方重新鎦金漆新的匾額。
輕輕歎了口氣。
轉身沿著宮中禦道向若惜王妃的宮殿走去。
已經一個多月了。
他也真狠的下心。
明知那日早上季嬴已有認錯悔過之意。
但他佯做不知。
自那日之後。
再未踏進鸞鳳宮一步。
也未見過季嬴王妃一面。
昔日熱鬧的鸞鳳宮如今無比淒涼。
新婚之夜新娘子居然大發雌威。
把他堂堂吳王摔了個七暈八素狼狽不堪。
著實惹惱了慶忌。
他是鐵了心要讓那刁蠻丫頭守一世活寡了。
可是這位季嬴王後隻是少女性情莽撞衝動了些。
再加上酒後不克自持才在新婚之夜失態惹的慶忌著惱。
他以為季嬴有胸無腦不通世務。
孰不知自己身邊諸女就沒有一個徒具其表的大花瓶。
這個秦女一旦定下性子。
也是頭慧黠靈動的狡狐。
以她的性格。
又豈會自艾自怨。
坐以待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