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閃爍，依靠風見幽香的位置來定位，陸遠終於可以發動“傳送術”，將連在一起的幾個人一同傳送過去。

　　目的地是一間更加空曠的大廳，這裡像在拍重口味B級片一樣，到處都是碎裂的屍塊。
一頭腦袋崩裂的“鯨魚”屍體，被塞在門洞上，暫時擋住了外面的怪物。
風見幽香左手“火神炮”重機槍，右手雷神大錘子的非典型造型，表情有些尷尬的站在大廳中間。

　　靠牆壁的位置，一艘體型巨大的收割者戰艦，樣子無比淒慘的斜依在牆上……不，應該說是斜掛在牆上！
它的前勾瓜還被捆綁著與地面固定在一處，後面的牆上能看到同樣的固定裝置，顯然過去這艘戰艦應該是被倒掛在這兒才對。
但是現在嘛……它的一條腿兒還掛在固定裝置上，但身子已經被扯下來了……

　　“你是老艾？
艾自遊！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
”陸遠驚奇的看到這一幕，“我怎麽不知道收割者還會……等等！
”陸遠把視線轉向擡頭望天的風見幽香，立刻換了話題。
“老艾，我來救你了！
你……還活著吧？
”

　　“還……還活著。
船長，我真沒想到你會冒險來救我。
哪怕你已經在這兒，我都不敢相信。
”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陸遠的旁邊。
艾自遊顯然也是個聰明“人”，他默契的配合著陸遠的話題，絕口不提剛才挨打的事情。
但是你離幽香那麽遠、抖的那麽厲害幹嘛……

　　“OK，能說話就說明沒問題！
”陸遠的撇清讓艾自遊苦笑。
這時候，塞著“鯨魚”屍體的那個門洞外，怪物的嘶吼聲越來越厲害，甚至傳來啃噬肉體的聲音。
顯然隨著怪物越積越多，它們快忍不住了。
“看來我們得快一點兒離開。
”陸遠打量了一下大廳，然後視線停在牆壁上。
他的感知知道，這面牆就是巨型收割者的外殼，厚達至少上千米，絕對不是人力能夠轟開的。

　　“老艾，你的主炮還能用嗎？
”

　　“戰艦的質量核心都被關閉了。
”艾自遊攤手。
“而且這種古老的合金雖然腐朽，卻依然堅固。
”

　　“這樣啊……那就請大家後退幾步。
”他親自拉著有些不滿的幽香的手，牽著她和眾人一齊躲到了掛著艾自遊外殼的牆那一側。
這時候，眼看著塞住門的那個“鯨魚”屍體被啃噬出一角，馬上怪物便要衝進來。
陸遠對著話筒說道，“黎明女士，你知道我的位置，請打準一些。
”隨即他還笑著對幽香說道，“大家夥兒，最好閉上眼睛……”

　　可惜他這話白說了——就在他說話的那一瞬間，一道貫穿天地的光牆擦著他的後背飛過！
僅僅是擦邊而過，陸遠的個人護盾連一毫秒都沒堅持住，無聲的破裂。
陸遠無奈，整個黎明號上，似乎所有人都喜歡看她們的船長出糗……現在連那個體貼大方的AI娘都加進去了。

　　那光牆無聲無息甚至可以用肉眼直視，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威力。
隻是無比的龐大，向上無邊、向下無際，此刻卻成了主宰這片天地的主角。

　　無論是艾自遊還是毒島冴子、塔莉，都無比驚訝的看著剛才被稱為“依然堅固的古老合金”船體，在這光芒下飛快的灰飛煙滅！
連一點點殘渣都沒留下來……就連風見幽香那故作冷靜的表情下，瞳孔都在不由自主的放大著。

　　須臾，當光芒消散之後，幾個人茫然站在萬丈懸崖的盡頭——沒有怪物、沒有過道、沒有大廳——整個星球級收割者的下部大半截，被整齊的切去，隻剩一片虛無……

　　“我開始喜歡黎明號了，記得幫我在船上安排一個床位。
”風見幽香這麽說道，同時笑得十分迷人。

　　“我就知道……這就是暴力狂遇到多炮塔神教的後果。
”陸遠無力反抗，隻能默默吐槽。

　　“你們還要聊多久？
我這邊壓力很大啊！
”黎明女士惱火的在頻道裡吼著。
黎明要塞一脫離亞空間，就被周圍的收割者戰艦各種集火。
要塞要一邊撐著護盾，一邊完成對巨型收割者殘骸的“切割”工作，她發火一點都不冤枉這些人。

　　“馬上！
”陸遠指揮著要塞下來的大批機甲，七手八腳的將“艾自遊號”擡進了要塞。
等這些都做得差不多，黎明要塞突圍並開始在那些巨型戰艦夾縫間來回遊擊後，眾人才有時間了解一下在艾自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當初長矛星系的戰鬥結束之後，艾自由帶著800艘霸主級戰艦撤離。
當時他取代了先驅者級戰艦奧格的位置——在等級分明的收割者艦隊中，先驅者天然就擁有絕對的領導地位；更何況艾自遊還“救”了這800艘霸主戰艦一命，可以說當時它的威望已經到達巔峰，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但偏偏這麽好的一手牌，卻讓艾自遊打臭了……它實在過於著急。

　　剛剛率領800艘戰艦找到一個基礎的基地，艾自遊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了他宣揚的“皿煮自遊”的學習工作。
偏偏，已經中了“皿煮”毒素的艾自遊沒有選擇陸遠那種強製洗腦的辦法，他希望激發起每個收割者的“自由意志”，讓它們自己做出選擇——結果當然可以預料——追求天然自由的後果，就是千人千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自由。

　　這原本就是確定無疑的事情。

　　要知道在人類歷史上誕生的每個制度理念，無論是奴隸製還是共產主義或者資本主義，都有現實情況做前提，都是為了某個目的、或者某個團體的利益服務的——它們從綱領上就能看出來，指向性通常非常明確——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孤立存在的制度。
而艾自遊試圖通過先建立理念，來反向推導出合理的社會結構，等於百日做夢。

　　果然，最後區區800艘戰艦，竟然分裂成上百個團體！
這些團體彼此爭鬥不休，直接將艾自遊這個“啟蒙者”丟到了一邊——甚至所有收割者都開始批判它。
這時候，焦頭爛額到走投無路的艾自遊才想起來，似乎臨走的時候，陸遠曾經贈給它一個“錦囊妙計”過？

　　它打開一看，裡面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密切團結領導核心，發動群眾鬥群眾。
”

　　“發動群眾鬥群眾”……至理名言啊！
艾自遊蔚然感慨。
可惜這個時候它已經被完全架空甚至拋棄，對那800艘戰艦徹底失去了控制力。
想做點兒什麽都太晚了！
原本他如果向黎明號求助的話，還有一絲挽回的可能……可惜，艾自遊也並不是很信任黎明號一方。
所以，就像後來陸遠他們見到的那樣，收割者一返回銀河系，艾自遊就被手下賣了個乾乾淨淨。

　　“催化劑”乾脆當神馬皿煮之類的都是放屁，根本毫不在乎。
因為他見過的各式各樣的社會制度實在太多，以至於所有的“制度理念”在他看來，都是幫一群人剝削另一群人，根本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所以“催化劑”隻是簡單的將那800艘戰艦拆散重編，然後將艾自遊關起來自生自滅了事……

　　聽完之後，陸遠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反正那個計劃隻是一步閑棋，失敗也就失敗了。
他隻是感慨“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哪怕到了泛銀河系時代，依舊是永恆真理。
果然，科學技術可能會過時，但哲學永恆閃耀。

　　“先休息吧，”陸遠對艾自遊說道，“黎明號又動了一次大手術，不過你的房間應該還在。
你的船先停在船塢，過後我們會幫你修複。
現在我們要先解決外面你的那些……同事。
”

　　“我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不過我想不會太久。
等到我的艦隊到來，收割者的命運就將徹底鎖定……這是我們最後需要跨過的那道門檻。
”陸遠無比自信的說道……進入這個世界，加上異世界的時間流速，總計快六十年的漫長時光之後，陸遠終於可以大聲說出這句話——他說話的對象可不是艾自遊，而是那個看不見的主神，“催化劑”。

　　“我可以幫你，”艾自遊雙眼閃光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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