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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緣浮圖》第7章 章七 光陰百代

《道緣浮圖》 作者: 煙雨江南 2721 2024-08-13 17:34

  第7章 章七 光陰百代

  下一刻,琴音就重又顯了出來,韻律意境沒有半絲變化,直至完美收官。

  臨溪的控琴之技果然了得,這麽突然的情況下都沒有被那攪局的笛音帶跑,果然稱得上一聲大家。
然而同行相忌雖免不了,這麽明著搗亂,也是少見。

  坐在窗邊的客人,有眼尖的道:“塗家?
那是塗家的銷金舫!

  塗家在玉京又有個名頭叫“塗半城”,是本城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早在這座城市尚未盛極而衰的時候,既紮根於此。

  當玉脈枯竭,大部分門派家族撤出時,塗家並沒有搬走,而是艱難轉型,與城市一起掙紮求生,終於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家族,成長為今天的龐然大物。

  時光荏苒,鬥轉星移,無數個家族、勢力在玉京崛起、沒落,不管是如今的四大家族,還是多年前的五大派別,惟有塗家巋然不動,最近百年,更是已連續五代佔據了城主之位。

  “銷金舫”既然稱舫,整體比“漪蘭舟”大了一倍有餘,也是三層船樓格局,卻更加宏大偉麗。
從“銷金舫”的甲闆上看過來,完全是俯視的角度。

  此刻兩船距離已近得有點危險,“銷金舫”棕色描金的船身已快填滿“漪蘭舟”右側長窗視野。
“銷金舫”側舷上站了一群人,最醒目的是被簇擁在中間的一名青年。

  此人年紀與燕開庭相若,體魄強健,濃黑的眉毛下一雙眼睛意氣飛揚。
他身著黑色武士服,外披錦袍,在一眾幫閑和鶯鶯燕燕中,顯得格外氣宇不凡。
正是“玉京四公子”之一,塗家二子塗玉永。

  “燕開庭!
出來!

  不等塗玉永說第二遍,也不等面色惶恐的綠珠走到燕開庭身邊,原本燕開庭站立之處已沒了人影。
隻見一道淡紫流光穿過“漪蘭舟”前廳,在船頭甲闆上一個盤旋,就衝天而起。

  “天地逆旅,光陰百代。
這神通道法有點意思了。
”郝淩雲臉現驚訝,眼神也認真起來。
燕開庭這身法一出,頓時讓他收起了先前的輕視之心。

  燕開庭的速度之快,都出現遁光了,但從不算稀疏的席位和人群中穿過,卻是點塵不驚。
而郝淩雲坐在離他數丈外,就已覺察不到半點氣機流動。

  這可不是普通輕身提縱之術能做到的,而是神通“光陰百代”在陸行術中的具應之法。

  換句話說,如果諸人口中的評價屬實,燕開庭的神通隻是外力,那事實上更可怕。
此人的天賦要高到何種程度,才能不用花心思就將神通和術法貫通?

  旁邊蕭明華卻顯得有些迷惑,小臉皺起像是在努力思索什麽,兩道秀眉幾乎蹙成一團。

  她瞪著面前桌子上還靜悄悄橫置著的泰初錘,終於忍不住伸手一指,道:“那家夥是把它忘記了嗎?
有人會把自己本命兵器隨手亂扔的?

  甲闆上的流光徹底消失後,大廳裡的眾人才反應過來,有人一臉茫然交頭接耳,也有人像是揣著什麽秘事竊竊私語,還有人快步走上甲闆,擡頭望去。

  那道流光在空中上衝到一定高度後,陡然折向,如箭矢般直擊“銷金舫”!

  如此刻旁觀者眼力足夠,可看到燕開庭的身影拉成了數個重影,每一尊人像都做出同一個動作,右手成拳提起,肘部緊貼肋側後縮,微微一頓,即向前直擊出。

  大多數人都沒想到燕開庭的反應又迅捷又暴烈,竟是連句場面話都不說,上來就動手。
“銷金舫”的甲闆立時亂起來。

  塗玉永卻是沒有半點意外,右手動處,一道雪光離鞘,森寒刀氣侵體,將身邊有點亂的人群更是逼得連連退後。

  他挺身躍起,在空中挽出一個刀花,看似平常招式,周圍空間卻青芒忽隱忽現,顯出的軌跡很像是個弧面罩子。

  這一勢逆向發出的“雁落平沙”時機正好,燕開庭連人帶拳已衝到。

  此刻燕開庭身周流光已淡到幾乎沒有,重影卻是未散。
然而不知怎地,明明每一個拳頭都是一般無二的平擊動作,落點看上去竟將是同一點。

  這如果不僅僅是幻象,本來的一拳豈非變成同時落下數拳!

  “轟!

  拳鋒擊中氣罩,無數道勁氣激飛四下流洩。

  首當其衝的是“銷金舫”甲闆上的人群,猶如置身狂風,東倒西歪,立足不穩。
尖叫聲中,還傳來噗通噗通水聲,是有兩個倒黴蛋站的位置不好,被直接掀過欄杆,掉入水中。

  而兩個始作俑者也誰都沒討到好。

  塗玉永的下風位置有點吃虧,直接被拍落甲闆。
然而那驚人壓力哪是能夠輕易化解的?
要是就這麽掉下去,他本人倒是沒什麽,非把甲闆砸個大洞不可,搞不好還會繼續洞穿下面的多層船樓。

  自家的船自家心疼,塗玉永用盡身法,才在落地前堪堪調整好方位,背部撞在一段欄杆上。
再堅硬上好的木頭都經不起他這一撞,頓時四分五裂,整段掉入水中。

  不過有這點阻力,塗玉永成功完成緩衝,腳不沾地的滴溜溜平地轉了數圈,方才消掉所有餘力。

  燕開庭更慘,他身在半空,全無借力之處,又是用的拳頭,沒有戰兵的力矩,等如是合身撞了上去。
兩廂對衝後被彈飛,正在空中飛著,一時間都撈不到落腳的地方。

  塗玉永終於腳踩實地站穩,掃了一眼甲闆上其他人。
場面有點淩亂,不過尚無大礙,落水的已被救上船,倒地的也你攙我扶爬了起來。

  他和燕開庭是打過多少回架的老對頭了,也不知道對方這次發什麽神經,連一言不合的過程都給省略了,直接開打。

  可燕開庭既然沒動兵器,塗玉永也不屑佔他便宜,出手是有分寸的。
兩人純粹力量對衝,沒用任何破壞性的招式。

  塗玉永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呲了一聲,偷偷轉了轉肩胛骨,減輕那裡如針刺般的麻疼,心裡暗罵一聲:那混帳小子,好像力氣又大了。

  想到這裡,塗玉永擡頭找燕開庭的身影,驀然一瞪眼,叫道:“燕大,你敢……”

  可是晚了,隻見一個黑影快若隕石般從天而降,“啪嘰”拍在“銷金舫”的風帆上,將那幾層樓高的織錦緞撕出一個人形裂口。
黑影糊在風帆上後,又往下滑落數尺,才完全穩住。

  不是燕開庭又是誰?

  天知道這人剛才在全無著力處的空中,是怎麽調整出來這個刁鑽角度,撲到舫帆上去的。

  塗玉永氣得七竅生煙,他才不信燕開庭不是故意弄壞“銷金舫”這面獨特風帆的,要知道,尺寸如此巨大的織錦緞隻能定製,二十個熟練女工日夜趕工,也至少需要三個月的工期。

  燕開庭輕飄飄落到他面前,若無其事地道:“爺我現在心情好了,賠你就是。
過兩天就是‘逢魔時刻’,多宰幾頭魔物,獎金算你名下。

  塗玉永更氣了,忘記手中還抓著沒入鞘的刀,就是一揮手,“我到時候會殺得比你少嗎?
要你給獎金?

  他這把刀也是一件靈兵。
刀身比通常尺寸窄三分之一,卻長三分之一,鑄造之時融入了一點來自極北之地服玉山脈深處的靈魄,名“冰玄”,故而平時不用催發隻要出鞘,就會將周圍空氣變得奇寒無比。

  如此靈兵,即使不經意地揮動,也頗有殺傷力,燕開庭也不敢被它近身,眼見雪白刀刃貼著鼻尖削來,立時一個掛腰後仰避過。

  塗玉永這才意識到,“哼”地還刀入鞘,口中卻不放過,“不用彎腰行這麽大的禮。

  燕開庭“切”了一聲,直起身便想說什麽。

  兩人忽然同時停住動作,側耳傾聽。

  腳下傳來剝啄之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那是無數木材一起斷裂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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