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儀恭聲道:“回皇上,李禦史家裡奇珍古玩不計其數。
”
宣德帝寒涼的眸子盯着李敬,“李敬,你還不說麼?
”
李敬直接跪伏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冤枉。
這些銀子……這……不是臣貪墨的。
”
沒人提貪墨,他自己倒是先提起了。
宣德帝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先除了李敬的官服,三司一同審察李敬貪墨一案。
”
刑部尚書王谏,大理寺正卿景雲,都察院左都禦史韋琸一同接下旨意。
誰也沒想到,一場乾陽殿上關于赈災的讨論,最後葬送了李禦史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被除掉官服的時候,李敬看向太子和李景川。
但兩人顯然無計可施,都垂眸沒看他。
李敬又看向沈之修,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故意的?
沈之修神色平靜,既不張狂得意,也沒什麼愧疚之色。
好像李敬被貶與否,都與他沒什麼關系。
李敬被帶下去後,大殿之上有一瞬間的寂靜。
太子倒是還算鎮定,李敬雖然效忠東宮,但是他知道他不敢說什麼。
三司的官員,也不敢把李敬貪墨一事往他身上引。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李家被抄,李敬被斬。
之後宣德帝又趁機訓誡了一番朝臣,才散了朝會。
沈之修心滿意足地出了乾陽殿,今日早朝收獲頗豐。
赈災的消息傳到何家,何家明面上的主事人何光賦,第一時間去找了堂哥何光舉商議對策。
對何家來說,内務府的生意本就是他們的。
那這次赈災需要的藥材,就等于是何家拿出的白花花銀子。
銀子這東西,進來的時候都挺高興,但是這麼往出拿可沒人願意。
此時蘇家二夫人何氏,也愁眉苦臉地坐上馬車回了何家。
她不知道何家要赈災的事,隻知道自家鋪子生意不好,冬季潮濕,庫房裡的藥材不少都發黴了。
這幾日因為這些發黴的藥材,何氏焦頭爛額。
今日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回去找娘家哥哥商量。
何氏進門後,小厮帶着先去了内宅見當家夫人,何文舉的夫人許氏。
“嫂嫂安好。
”何氏進門先行了禮。
許氏在主位坐着,手裡捧着暖爐,身上穿着绛紫色繡荷葉緞子襖。
聽見何氏的聲音,挑起眼皮,“小姑來了,有失遠迎。
咱們家廟小,怕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
因蘇香菱纏上太子,入了東宮又得寵。
所以許氏對這個小姑子很有意見,說話也陰陽怪氣。
何氏知道嫂嫂心裡有氣,但是娘家就是她的依靠,所以她隻能小意逢迎。
陪着笑臉說道:“嫂嫂說笑了。
”
想了想又說道:“昨日我托人給香菱送進宮一千兩銀子,也給嬌嬌送去了一千兩。
”
“她們姐妹同在東宮伺候,到底是表姐妹,能有個照應。
”
何氏的話,讓許氏臉色變了又變。
她能接受自己女兒在東宮不受寵,也能接受别人得寵。
但是蘇香菱進了東宮得了寵愛,她心裡便極為不舒坦。
其實她也明白,不是蘇香菱也會是别人,表姐妹終究有個照應。
可心裡就是過不去那關。
眼下何氏給她遞了台階,她順勢也就下來了。
開口問道:“多謝了,小姑這時候回來,可是有事?
”
何氏斟酌了片刻,說道:“是這麼回事,鋪子裡不少藥材都發黴了。
我想回來問問哥哥,要怎麼辦。
”
許氏沉吟着看向她,“那依小姑的意思,想怎麼辦?
”
何氏小心翼翼地回話,略顯心虛。
“在商言商,這些藥材都是從何家來的。
眼下發黴了,能不能給我們換一批?
”
何氏已經找内行人看過了,證實這批藥材至少發黴半年了。
可這批藥材是三個月前送去蘇家藥鋪的,中間的事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