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把孩子抱回府,我自然要好好養着,這是姐姐的血脈。
”
宣德帝沉吟了片刻,“這麼多年,你為何一個字都沒透露過?
”
永嘉公主痛哭流涕,“皇兄,臣妹也是為了甯姐姐的名聲。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終歸于她的名聲不妥。
”
“臣妹本想好好撫養雲州長大,姐姐也能安息。
所以臣妹一直不讓他去北疆,更不讓他沾染領兵之事,就是怕出現什麼意外,臣妹不好跟姐姐交代。
”
說到這,永嘉公主哭的不能自已。
朝臣中,有眼窩淺的,也跟着掉眼淚。
感歎這才是姐妹情深,不愧是皇室公主的胸襟和氣度。
永嘉公主擦了擦眼淚,又道:“這次是因為雲州戰死沙場,臣妹想讓他身世大白于天下,在地下也能跟姐姐團聚。
”
她雖沒說永甯公主一個不字,但是在場衆人都聽明白了。
是永甯公主心儀李景川,又陰差陽錯上了床。
至于這床怎麼上的,衆人都像心領神會了一般。
在場的都是男人,這點事還能不明白麼?
一個因為心儀對方,一心想留下一個對方的血脈。
一個順勢而為,成就了一場風流韻事。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場風流韻事在多年後,被搬上了乾陽殿,被人評頭論足。
宣德帝對李家這個庶子并不熟悉,但是依稀還記得樣貌。
仔細一琢磨,還真跟畫上那個孩子輪廓相似。
想起上次在乾陽殿,李景川對那孩子的臉色,宣德帝心裡便有些不高興。
既然是永甯的孩子,他怎麼還敢如此對待?
心裡這麼想,嘴上也就這麼問了。
李景川額角滲出冷汗,直接跪地請罪,“皇上息怒,臣有罪。
因為這件事,臣一直覺得愧對王妃,當然也愧對永甯公主。
所以對那孩子,嚴厲的時候多,溫和的時候少。
怕他不成才,确實也有私心,怕王妃心裡不舒坦。
”
“但是臣保證,王妃對那孩子跟對親生的一般無二。
”
李景川說的真誠無比,連私心都表露了,反倒不讓人懷疑。
隻會讓人覺得他們夫妻恩愛,是永甯公主一廂情願,鑄成了今日的大錯。
隻有垂着眸子的沈之修,眼神陰冷,替李雲州和永甯公主抱不平。
宣德帝想起永嘉公主的風評,微微颔首。
事關永甯公主聲譽,他沒再仔細追問。
他心裡承認了李雲州的身份,人已經去了,永嘉沒必要撒這種謊話出來。
一想起永甯的孩子替他在邊關厮殺,又意外戰死,宣德帝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本就愧對妹妹,如今心裡更是難過。
若是早點能認下這外甥就好了,他定要護他周全。
緊接着,永嘉公主又細說了撫養李雲州的艱辛,和她這些年的付出。
在永嘉公主嘴裡,她是個把繼子當親子撫養的母親。
她們母子情深,如今兒子慘死,她想給兒子一個尊榮。
這是當母親的心,也是兩人十幾年的母子之情,最好的诠釋。
說到激動處,宣德帝也不禁紅了眼。
永嘉為了永甯的名聲,一個人承受這些實屬不易。
倒不是宣德帝偏聽偏信,而是永嘉公主十幾年如一日,營造的形象起了作用。
再加上涉及到永甯公主,讓宣德帝亂了心神。
緊接着,宣德帝宣旨,追封李雲州為甯王。
百日後,過繼子嗣到甯王膝下,承襲香火。
又重重加封了李家曆代先祖,就連戰死的李雲嗣,都得以追封。
聽說李雲淮為給李雲州報仇,盡數斬殺泉眼谷的馬賊,還受了傷。
宣德帝下旨,封李雲淮為正二品将軍,又給了“定北”的封号。
另外,還下旨永嘉公主的封地,允許子女承襲。
大周的規定是,公主有封地,但是郡主沒有。
公主的封地不許世襲,隻保證公主在世時的利益。
所以這道封賞,算是給永嘉公主破例了。
一場朝會,就在永嘉公主的表演中結束了。
沈之修走出大殿,望向北方,眸色幽深。
雲州,你可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京。
早朝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都。
蘇清妤得知李家踩着哥哥的屍骨上位,神色愈加冷戾。
她吩咐翡翠,把手裡的銀票歸攏一下,攏共一百七十多萬兩。
一部分是去年冬天,蘇順慈賣棉衣給的分紅。
還有一部分,是她的陪嫁産業賺的銀子。
都收拾好之後,蘇清妤起身去了林無塵那。
到了跟李家還有沈昭殊死一搏的時候,有些事也該籌劃起來了。
林無塵見蘇清妤找過來,把人讓到了書房。
進門先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了幾眼蘇清妤,見她雖面帶倦意,但是精神還好。
“表妹坐,是要問我尋人的事麼?
”
蘇清妤搖搖頭,尋人若是有消息,三表哥會派人告訴她。
她把手裡的銀票盒子推到林無塵手邊。
“請三表哥幫我查點事,可能不大好查。
”
“但是不怕,咱們家就銀子多。
重賞之下,總有願意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