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了
嚴皓月倒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試探性的看向蕭衍:“把他手腳砍了對你而言也毫無意義,不如把他留下來打工還債?
”
“照你這個收留方式,賭場很快就會變成收容所
蕭衍指間夾着一根點燃的煙,升騰起的袅袅白煙模糊他輪廓深邃的五官,看不清喜怒情緒,眼底寒光卻淩厲如刃,全然沒有松口的意思。
大發慈悲的放過一個賭徒,給他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顯然不是蕭衍的做事風格,這甚至違背他的行事規矩。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每一個賭徒都抱着僥幸心理,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那一個,即使輸光了,也還能全身而退,得不到教訓,就永遠死性不改。
永遠會有下一次。
就像有些規矩,立了就不能破,破了一次,就會有無數次,這個口子不能開。
蕭衍真辦起事兒來,陰刻狠戾,完全收了和她浪蕩調笑的樣子。
嚴皓月自己還踩在刀尖上看不見出路,哪還敢繼續求情。
大義滅親的小聲應和了一句:“那算了吧……”
老鷹跟在蕭衍身邊多年,很快會意,大手一擺,示意手下将地上的葉泰拖出去處理。
葉泰嘶聲竭力的大叫着:“姐!
救救我!
我們是親姐弟啊!
我手腳被砍咱們爸媽怎麼活!
”
眼看見人被拖出去。
嚴皓月不可避免的産生恻隐之心。
她懼怕的不是如今葉泰的下場,而是如果有一天蕭衍對她失去耐心和興趣,她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下場?
蕭衍餘光瞥見她微微泛白的側臉,自然捕捉到她那抹不安的情緒,終是松口說:“他是你親弟弟,你看着處理吧
嚴皓月眉心一松。
就連老鷹都為之一震,沒想到老大會為了皓月小姐破這個口子。
欠賭場十萬美金不是什麼大事,十萬美金對蕭衍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可規矩比錢重要,今天葉泰可以安然無恙的欠賭場十萬美金,明天就會有趙泰、魏泰、李泰,聞風而來,每個人都可以嚷嚷在賭場輸了錢,沒錢還就打工抵債。
長期以往,賭場的生意還做不做,賭場生意也是小,但蕭衍在這條香港街的威望還立不立。
蕭衍和老鷹越過地上的葉泰,擡腳剛出去。
嚴皓月手機就響了起來,這個手機是蘇娜送的,目前知道這個号碼的也隻有蘇娜。
接通電話。
“小四,我是娜娜,晚上我組織了一個泳池轟趴,有空的話一起來玩兒呗!
我二哥從國的南城回來,我想介紹你們認識
國?
南城?
她記憶缺失,可隐約對這個地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和歸屬感,她對南洋就沒有這個感覺。
人的直覺很強大,一旦開始猜測,就不會停止。
好奇心使然,她自然想去,可是……
蘇娜是蘇察的親妹妹,蘇察跟蕭衍又是那種上一秒可以談生意、下一秒就拿槍指着對方腦袋的複雜關系。
她為難道:“可我如今在蕭老大手裡做事,不太方便去參加你的私人聚會
蘇娜吐槽道:“給蕭衍做事這麼沒有自由和人權嗎?
連交朋友的權利也沒有?
小四,你想來嗎?
”
“想啊
她需要獨自出門,去打聽許多心裡的疑惑,那些疑惑,蕭衍不會幫她解開。
忘記自己是誰,世界空白到隻剩下一個名義上的未婚夫可以依賴,這其實會讓人陷入無盡的恐慌和無奈之中。
她很想恢複記憶,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就算她的過去并不美好,那也是屬于她的人生。
電話那邊的蘇娜靈機一動:“我讓我大哥晚上找蕭衍去談事,這樣你就可以溜出來了,你一個小馬仔總不至于需要跟着他去談事吧?
”
嚴皓月骨子裡就有冒險的精神,她本就想逃,直覺告訴她,她不屬于這裡,蕭衍不是個好人。
蘇家在南洋勢力不容小觑,如果她跟蘇娜這個小天使交好,也許真的能調查出自己的身份。
從賭場離開後,銀頂邁巴赫從香港街掠過南洋中心。
她朝車窗外随意一瞥,就看見南洋中心醫院門口停着一輛靈車,有醫護人員将一具蓋着白布的遺體往靈車上擡。
而站在一旁臉色肅穆的男性家屬,讓她莫名覺得眼熟。
銀頂邁巴赫飛快的掠過去。
嚴皓月依依不舍的回望着車後的景象,不知為何,心裡鈍鈍地很悶。
蕭衍循着她的目光,扭頭向後看去――是嚴琛來南洋領遺體了,今天火化之後,大概就抱着骨灰盒回南城給嚴皓月舉行喪禮了。
往後,這世上,再無嚴皓月。
他握住她搭在腿上的手,輕巧的轉移了話題:“你上次說的房子我找到了,去看看,不滿意的話,再重新找
嚴皓月已經忘了這一茬,她就随口一提,沒想到蕭衍還真的找到了一棟和她描述的八九分相似的小洋樓。
面前的小洋樓複古又現代,銀頂邁巴赫駛入院子裡,入戶門口是一口輕法式的小型噴泉,白色的窗戶和半露天充斥陽光的長廊,裡裡外外種滿了各種綠植,二樓長長的綠植藤拖曳下來,生機勃勃。
這棟房子原本是個南洋老錢的,品味很好,房子裡面的裝修大多是名貴的木制深色家具和獨一無二的手工藤制椅,牆上挂着的壁畫很多是國外名家的孤品,中西結合的恰到好處,貴氣而優雅。
原主人在這裡掙得盆滿缽滿後移民歐洲了,這一處房子裝修完一直沒怎麼住過,轉手到蕭衍手裡,老鷹昨天找了幫傭裡裡外外的打掃幹淨,現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一樓大廳的拐角處,除了綠意盎然的大綠植之外,還擺着一架百萬級以上的施坦威型三角鋼琴。
這棟房子裡的陳設和裝修,處處彰顯着主人的好品味,和蕭衍這個痞子,沒有半點重疊的地方,甚是違和。
嚴皓月做夢都想不到,這處看似敞亮又溫馨貴氣的房子,在不久的以後竟會變成囚困她的牢籠。
就在她充滿新奇的四處打量時,蕭衍垂眸看她,聲音低沉的落在她耳畔:“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了,喜歡嗎?
”
她對房子很滿意,“喜歡,不過窗簾的顔色有點暗
“那你換
“我能做主?
”
“你現在是這套房子的女主人他拉過她的手,遞過去一張卡,“這張卡也是你的
她不敢置信:“我花多少錢都行?
”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隻要我給得起
他定定看着她,琥珀色眸底似蘊藏漩渦,清亮卻幽深到深不見底,能将人吸附進去,一向淩厲不羁的目光此刻有種溫和的誘捕。
她心跳恍惚漏了一拍,捏着那張黑卡的手指也像是被燙了一下,連忙縮回去。
蕭衍電話響了起來。
是蘇察打來的,怕是有事,他走到露台接起來,背影對着她。
她趴在那兒偷聽了幾句,大概是蘇察約他談一筆大買賣。
蕭衍應下赴約後,那邊蘇察剛挂掉電話,又接到一通。
是他買通安插的那個眼線葉泰打來的。
葉泰說,蕭衍本來要斷他手腳,但看在他那親姐姐葉小五的面子上,竟然松了口。
足以可見,這個來曆莫名的葉小五對蕭衍來說,非同一般。
今晚,他便要試試,葉小五在蕭衍心裡,有多重的重量。
要是夠重,以後辦起事來,就方便多了。
人沒有軟肋,是最強的無懈可擊。
蕭衍從前就是這樣一個怪物一樣的存在,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一切在乎的東西,包括他自己的命,都看的很輕。
他骨子裡也不信任何人。
這樣的人,很難拿捏。
可他既然想從南洋這個地界裡分走一塊大蛋糕,就得割點肉放點血才行。
香港街的管制權,遲早得是他蘇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