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宴會終于接近尾聲。
齊老爺子與最後幾位賓客道别後,緩緩走出了宴會廳。
夜風拂面,齊老爺子擡頭望向星空,深吸了一口夜晚的清涼空氣,心中的疲憊卻始終無法消散。
傭人扶着齊老爺子上了車,緩緩駛回,停在了齊家宅子的大門前。
齊父和齊母仍然等候在此,他們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齊老爺子的車上。
兩人立刻挺直了身闆,臉上寫滿了關切與期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不安。
齊老爺子坐在車内,透過車窗看到了齊父齊母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稍作停留,但并未有太多的表情變化,隻是眸光微沉。
傭人回過頭來,詢問地看向他。
齊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直接開進去。
車子平穩地駛過,從齊父齊母面前擦肩而過。
齊父齊母連忙跟上,似乎想要跟上車子一起進入齊家大宅。
可門口的人卻将他們攔住了。
齊父齊母望着車子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臉上的期待逐漸轉為失落。
齊老爺子透過後視鏡看着他們相視無語的模樣,斂了斂眉目,眸光隐在黑暗之中。
車子停在宅子深處,齊老爺子緩緩下車,他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愈發孤獨而堅定。
……
月色如水,灑進齊老爺子的卧房,為整個房間披上了一層銀紗。
齊老爺子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時發出沉重的歎息聲。
夜深人靜,這些細微的聲響在空曠的卧房内顯得格外清晰。
齊老爺子閉上眼睛,試圖平複内心的波瀾,但腦海中卻不斷湧現出各種紛繁複雜的思緒。
他想起多年前與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決裂的痛苦,想起别人的議論紛紛,也想起齊父鬓邊的白發……
他的兒子,也老了啊……
這些念頭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無法平靜。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
傭人輕聲問道:“老爺子,您可是睡不着?
”
齊老爺子微微睜開眼睛,點了點頭。
傭人推門而入,手中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安神茶。
那杯茶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似乎有着一種神奇的魔力,讓齊老爺子的心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他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面上的熱氣,然後緩緩飲下。
茶的溫度适中,口感醇厚,帶着一絲甘甜,仿佛能夠滲透到心底,撫平那些煩躁與不安。
傭人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着齊老爺子的神情變化。
見齊老爺子的眉頭逐漸舒展,歎息聲也少了許多,傭人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杯安神茶或許無法完全解決齊老爺子的心事,但至少能夠讓他暫時得到一些安甯。
齊老爺子将茶杯遞給傭人,假裝随口問道:“人還在外面?
”
他沒有說是誰,傭人卻瞬間懂了,他說的“是”,就是一直等在齊家宅子外的齊父齊母。
他能親口說出這些話,傭人感到有些驚訝。
倔了這麼多年的齊老爺子,還是第一次主動提起齊父齊母。
盡管隻是用“人”這個字來代指。
傭人點了點頭:“是,一早就來了,一直等在外面,現在還沒走。
”
齊老爺子冷哼一聲:“這是他們應得的,不管站多久,我都不會原諒他們。
”
“好。
”傭人有些無奈地應道:“那您喝了這安神茶,能睡着了嗎?
”
“……”齊老爺子薄唇緊抿,蒼老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愁緒。
齊老爺子眸光望向窗外,夜晚的寂靜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輕覆蓋在大地之上,将一切喧嚣都包裹其中。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夜香,仿佛是大自然在夜晚獨有的芬芳。
遠處的星辰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為這寂靜的夜增添了一抹神秘與幽深。
這樣的寂靜,卻與齊老爺子煩躁的心,格格不入。
自從接受了自己這一生可能不會有可認的子孫後,齊老爺子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無堅不摧了。
他能不眠不休地工作,短短的時間内,就将齊氏做到如此高度。
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失眠了。
齊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兒子病了,治不好,是嗎?
”
齊老爺子聲音喑啞,卻聽不清他的情緒。
傭人摸不清他的意圖,隻好模棱兩可地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但似乎是得了重病。
我們這邊早就得到消息,您要求屏蔽一切關于他們的事,所以……”
齊老爺子這些年,物理隔絕和齊父之間的聯系,一點他們的消息都不願意得知。
整個齊家上下,也就謹遵他的話,從不把關于齊父的事讓齊老爺子知道一丁點。
齊老爺子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面色卻仍然淡漠。
正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齊老爺子不悅地朝着門外看了一眼,傭人立即颔了颔首。
“老爺子,您稍等,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
“嗯。
”
得到了齊老爺子的允許,傭人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悄悄關上了門,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裡查看外面的情況。
月色下,院子裡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一切都顯得那麼甯靜而平和。
……
房間裡,齊老爺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他的臉上寫滿了憂慮和凝重,房間裡的氣氛也變得異常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不多時,傭人面色糾結地敲門,走了進來。
“老爺子,我回來了。
”傭人低了低頭:“在處理當中了。
”
齊老爺子微微眯着眼,掃了他一眼,見傭人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猶豫,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随口問道:“什麼事。
”
傭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老爺子,是關于齊先生的,您願意聽嗎?
”
齊老爺子擡起眼皮:“嗯?
”
傭人保持平靜,不帶任何情緒:“齊先生他……他暈倒在外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