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關于沈承安的東西都找了一遍,沈瑤初坐在床邊,一時間有些迷茫。
無論她怎麼找,都沒有找到任何沈承安和顔悅笙之間關系的線索,更沒有發現任何能證明爸爸清白的直接證據。
失望與無助交織在心頭,沈瑤初輕輕歎了口氣,将那些遺物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箱子,蓋好蓋子,也将那份未解的謎團暫時封存起來。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這個充滿回憶卻又空蕩蕩的房間,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當年她還太小,又是在父母的保護之下長大,什麼也不知道。
那周紅麗呢?
周紅麗會知道嗎?
想到這裡,沈瑤初将床底的木闆放下,一切還原,拿出了手機。
她太久沒有跟周紅麗和沈偉義聯系了,這個新手機裡,甚至沒有存下他們的電話号碼。
好在沈瑤初還記得他們的号碼,她撥打了他們的電話,沒有打通,隻能聽到那冰冷而機械的提示音。
“您撥打的号碼是空号……”
空号?
沈瑤初有些自我懷疑。
是她記錯了号碼,還是……他們換了号碼?
沈瑤初幾次确認号碼,連續撥打好幾次後,結果依舊。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看來他們都換了号碼,離開了鹿港。
至于去了哪裡,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态,她都不知道。
壓下心底漸漸湧起的情緒,沈瑤初腦子裡卻忽然一閃而過,一個模糊的人影。
在沈承安出事以前,經常和一個叔叔一起共事。
那個叔叔說是要帶着沈承安做大項目,兩人經常在一起商讨。
那時候周紅麗還吃醋,說沈承安見那個叔叔的時間,比見她還多。
如果沈承安當時跟這個叔叔一起做的事,真的和顔悅笙有關,那麼這個叔叔會不會知道一些内情呢?
這樣想着,沈瑤初忽然有些心下一動。
如果找到了那個叔叔,是不是就可以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呢?
……
正這樣想着,沈瑤初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房間内的甯靜。
沈瑤初猛地回過神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高禹川。
沈瑤初接起,聲音微微沙啞,帶着剛剛還未消弭的情緒:“喂?
”
“好點了嗎?
”高禹川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充滿關切:“還是不舒服?
”
沈瑤初迅速從情緒中抽離出來:“好多了,我沒事。
”
“我中午的會議取消了,回來陪你吃午飯。
”
沈瑤初愣了愣,馬上說道:“不用,我不在家。
”
“不在家?
”高禹川聲音如常,問道:“你在哪?
”
“中午出來逛逛散散心,可能沒那麼早回家。
”沈瑤初趕緊說道:“你中午吃了飯好好休息,從高氏到老宅一來一回也浪費時間。
”
高禹川沉默兩秒:“好,那你好好玩。
”
“好。
”
挂斷電話,高禹川眸底蒙上一層擔憂。
沈瑤初沒有騙他,但是卻瞞着他了。
看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調查玉佩的真相。
高禹川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頭疼。
……
沈瑤初其實不太記得那個叔叔具體的住址了。
想要找到那個叔叔的住處,沈瑤初隻能憑着過往模糊的記憶走去。
那個時候沈瑤初還在上學,有時候為了去喊沈承安回家吃晚飯,會去那個叔叔家裡“逮”他。
去的次數不算多,沈瑤初隻是依稀記得在附近的一個城中村自建房裡。
沈瑤初踏着沉重的步伐,穿過那條熟悉而又略顯陌生的小巷,一點點尋找着記憶。
陽光斑駁地灑在青石闆路上,沈瑤初有些緊張,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找到那個叔叔。
巷子裡彌漫着淡淡的飯菜香和偶爾傳來的孩童嬉笑聲,沈瑤初沒想到,這樣老舊的巷子裡,還有這麼多人居住,還是這麼有生活氣息。
沈瑤初沿着往裡走,因為記憶模糊,她好幾次都走錯,不知走到了哪裡。
好在,這些年巷子沒有過多修繕,雖然更破了,但大緻還是跟以前一樣的。
不知過了多久,沈瑤初終于找到了那座隐匿在巷子深處的平房,歲月痕迹斑駁,可沈瑤初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沈瑤初越是靠近,就越是緊張,她小跑過去,生怕裡面不再住人了。
這座平房的木門半掩着,裡面隐約傳來哼小曲兒的聲音。
沈瑤初咽了咽口水,擡手敲了敲門。
裡面的人揚聲問道:“誰啊?
”
沈瑤初擡手推開這扇門,門軸因年久失修而發出低沉的吱嘎聲。
屋内光線略顯昏暗,但足以讓她看清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歲月的風霜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頭發已斑白稀疏。
他僅存的右腿輕輕搭在輪椅的踏闆上,左腿的空缺處被一條老舊卻整潔的毛巾輕輕覆蓋,顯得格外醒目。
老人擡頭看過來,有點兇:“你誰啊?
随便進别人家門?
!
欺負我老頭子打不動你是不是?
”
看着那張蒼老的面容,沈瑤初走過去,記憶緩緩在腦中展開,面前老人的臉,和曾經那個豪爽的叔叔重合。
是他!
沈瑤初喉嚨發緊,小心翼翼地問:“您好,請問……您認識沈承安嗎?
”
老人一愣,臉上的兇狠神色卻已經消散:“你是?
”
“我是他女兒。
”沈瑤初問他:“您是當時的那個田叔叔是不是?
”
老田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是沈瑤初啊?
!
”
“是我!
”沈瑤初有些激動,她居然真的找到了這個叔叔!
看來他這些年過得不好,看起來比同齡人要蒼老。
沈瑤初視線落在他那條殘缺的腿上,問他:“田叔叔,您的腿是怎麼了?
”
“嗐……”老田揮了揮手,似乎是不願意回憶曾經的事,隻是道:“當初不小心出了車禍,好不容易才把命保住,就是少了一條腿。
”
“出車禍?
”沈瑤初皺眉:“您當初不是要跟我爸爸一起做一個項目嗎?
”
“是啊,那個時候我跟你爸爸幾乎全部精力都投入進去了,但是沒辦法,人各有命,我出車禍了。
”提起這事,老田還是忍不住歎氣:“我隻能顧着治療、康複,哪還有心思管那個項目?
就隻能交給你爸爸一個人去做了。
”
“你爸爸當初說,要是項目真能拿下來,這事是我牽線搭橋的,願意分錢給我,我沒答應。
誰知道……”
誰知道,沈承安連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