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大好,正是适合曬太陽的好時機。
沈瑤初推着高禹川下樓,這才發現醫院裡其他患者和家屬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
一陣微風拂來,将沈瑤初的長發撩起,将她散落的發絲吹到臉頰上。
沈瑤初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找了個合适的地方停了下來。
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人身心舒暢。
沈瑤初一低頭,見高禹川身上出了些汗,抽出幾張紙巾,想要幫他擦拭。
高禹川擰了擰眉,偏頭避開:“不用
這兩天,沈瑤初不知為何,像是對他放松了戒備一般,很自然地與他做着肌膚接觸。
不論是擦拭身體,還是抱着他換位置,她都做得極為自然。
這可苦了高禹川,香軟的妻子近在咫尺,柔若無骨的小手毫無察覺地在他身上動作着,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沒有她的配合,就得用到他的雙腿。
但他現在的人設,是下肢癱瘓的病人。
為此,高禹川就有些抗拒她的接觸。
沈瑤初被拒絕了也不惱,隻當他還是因為身體不适而鬧脾氣,便哄着他:“流汗了不擦,感冒了怎麼辦?
”
沈瑤初一手攬着他後頸,身子離他更近了,擡手為他擦汗:“别動,聽話
聽她像哄小孩一般的溫柔語氣,高禹川渾身肌肉更為緊繃,卻沒再反抗,任由沈瑤初輕輕地擦掉他額間的汗。
沈瑤初俯了俯身:“我去給你拿水
“嗯
高禹川回頭,見沈瑤初轉身離開,這才微微放松了些。
不多時,高禹川擰了擰眉,感覺到太陽逐漸變得熱烈,自己的身體也開始不斷發熱。
他擡腕看了眼表,這才發現沈瑤初己經離開十多分鐘了。
高禹川擡眸望了眼頭頂的太陽,操縱着輪椅去找沈瑤初。
*****
沈瑤初手裡拿着兩瓶剛從醫院便利店買的水,定定地站在牆角。
她攥着水瓶的手,微微泛着白,臉色也微微緊繃着。
轉角之外的幾個人正在熱火朝天地聊着八卦,絲毫沒有發現沈瑤初就在不遠處聽着。
“你們剛剛看到那個小高總和他太太沒有?
現在是連碰都不讓碰咯!
”
“這很正常吧?
這個小高總雖然還有錢,但是那方面都不行了,肯定不想老婆碰啊!
不能人道的男人,多多少少脾氣都會變得有點古怪的!
”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聽老張說,這個小高總總是讓男護工靠近,都不肯讓老婆幫忙洗澡
“也是可憐他太太了,長得那麼漂亮,結果現在不僅要照顧這麼個病人,還要被迫守活寡了……”
“人家有錢!
用得着你可憐?
”
“哈哈哈哈,就是,你這麼可憐她,你給她送點什麼小玩具呗?
”
幾個高家的傭人湊在一起,說着這些難以入耳的話。
而聽到這些話的,不僅是沈瑤初,還有高禹川!
高禹川推着輪椅過來找沈瑤初,還沒轉彎過來,就聽到了這些跟他有關的話。
說他“那方面不行”、“不能人道”,還說沈瑤初“守活寡”了。
高禹川面色黑沉,記下了這幾個人的長相,卻并不打算當面斥責她們。
畢竟他還能不能行,他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這些人說。
他眸光冷冽,正打算推着輪椅轉身離開,沈瑤初清亮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你們說完了嗎?
那現在是不是輪到我說了?
”
沈瑤初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高禹川雖然暫時無法站立,但他無論如何也是高家的家主,還輪不到你們來讨論這些
高禹川離開的動作一頓,擡眸,遠遠望過去。
沈瑤初側對着他,站在陽光下,後背首挺,蹙眉看着那幾人。
似乎是陽光的照射,讓她周身反射出淺淺的光暈,讓高禹川一時間覺得有些恍惚。
沈瑤初表情凝重,此刻的她不再是沈瑤初,而是高禹川的太太。
八卦的那幾個傭人吓得面色慘白,幾乎要給沈瑤初跪下了。
“抱歉高太太,我們不是故意的!
”
“求您原諒我們,是我們嘴賤,不該議論高總!
”
“高太太對不起!
”
幾個傭人的聲音交錯,沈瑤初聽不清晰,也根本不想聽。
她冷眸掃過面前這幾個傭人,銳利的眼神讓幾人不禁瑟縮。
“你們沒有必要跟我道歉
沈瑤初的話讓幾人如獲大赦,互相交換慶幸的眼神。
可沈瑤初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話鋒一轉:“你們不用再待在高家了,高家容不下你們這些亂說話的人
沈瑤初毫不留情面的辭退,讓幾人面色一變。
他們都是在高家工作很多年的傭人,雖然隻做着一些不近主人的閑雜之事,才會派來醫院守着,但畢竟也是老員工了,這才敢湊在一起的時候亂說話。
可誰知就随口說的幾句八卦話,就面臨被辭退……
其中一個傭人有些不服氣地說道:“高太太,我們亂說話是不對,但是我們在高家工作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因為我們說幾句閑話就趕我們走啊!
”
她的話激起了其他幾人的同樣反應。
“太太,我們道歉,但是您不能趕我們走……”
“而且,我們是高老太太帶回家的……”
傭人的話沒說完,沈瑤初卻己經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們都是高老太太帶進高家的,就算是犯了錯,她們也應該是高老太太來處置,她沈瑤初根本沒有資格趕她們走。
沈瑤初冷了臉:“你們是說,我沒有資格趕你們走?
”
幾人交換眼神,卻沒有反駁,默認了沈瑤初的話。
她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說話,一旁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冷冽低沉的聲音。
“她沒資格?
”
沈瑤初一怔,回頭看向那道聲音,正見着高禹川坐在輪椅上。
他眉眼冷峻,棱角分明的臉頰線條分明。
高禹川薄唇緊抿,整張臉看起來清冷漠然。
他眼眸微眯,眸底略過危險幽深的光,不怒自威。
高禹川冷聲道:“那我有資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