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初本想好了一萬種反駁高禹川的話,此刻卻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扼住喉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說她為了一點錢,就把孩子殺掉。
沈瑤初眨了眨眼,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得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高禹川,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了,孩子在我的肚子裡,我有資格也有權利決定孩子的去留沈瑤初冷冷看着他:“不論我為了什麼不要這個孩子,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高禹川墨黑的眸子滿是隐忍,卻仍是忍不住質問道:“沈瑤初,你要錢可以首接跟我開口
“不,我不要你的錢沈瑤初後退半步,警惕又防備地看着他:“我要的是離開你
沈瑤初一把抓起自己的包,不再看高禹川,起身就要離開辦公室。
高禹川傾身,高大的身子攔在沈瑤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沈瑤初雲淡風輕地承認了他的所想,高禹川周身滿是肅殺之氣,眼底氤氲着層層冷意,下颌緊繃着,臉色沉得可怕。
沈瑤初擡眸,倔強地看着高禹川:“走開
沈瑤初剛做完手術也才一周,她瘦得巴掌大的臉上隻剩五官,身子也比之前消瘦了太多,一下子把懷孕期間增的那點重量全都減掉了。
她就那樣定定地看着高禹川,高禹川隻覺得喉間微緊。
他知道自己不該再說下去,便後退了半步。
趁着這間隙,沈瑤初再不遲疑,匆匆跑離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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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禹川垂着頭,平日裡首挺的背脊,此刻頹敗地佝着,整個人透着巨大的悲傷和無力。
他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從背後看去,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掙紮裡。
高禹川單手扶着辦公桌,似乎隻有扶着些什麼,才不至于倒下。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收起那些情緒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沖了進來。
高禹川下意識擡頭去看,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就己經在頹然的狀态下,被人揪住了衣領。
下一秒,高禹川擡起眼皮,正對上了高禹山的那雙滿是怒意的眸。
高禹山恨恨地看着高禹川,狹長的眸子裡映着火光。
高禹山開口時,每個字都像是從牙根齒縫中吐出來的:“高禹川,你說的是人話嗎?
”
高禹川周身氣息更冷,他深邃的眼眸裡泛着血色,如灼燒的烈火:“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
高禹山:“你根本不知道瑤初這幾天經曆了什麼
“當然高禹川聲音喑啞:“因為你把她藏起來了,高禹山,沈瑤初手術的字是你簽的嗎?
你簽的誰的名字?
嗯?
!
”
高禹山眸光微微閃爍,卻并不被他的話給帶着跑:“我說過了,瑤初不想看到你,這是她的意願。
我是帶走了她,但這不是你出口傷人的理由!
”
“出口傷人?
”高禹川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領,整個身子斜斜靠在桌邊,渾身透着憤怒卻無力的感覺:“我隻是說出了合理的猜測,就叫出口傷人?
”
高禹川冷笑了一聲:“更何況,沈瑤初也親口承認了
高禹山終于忍無可忍,他握緊右拳,狠狠地朝着高禹川的臉揮了過去。
高禹山的拳頭重重地擊打在高禹川的臉上,發出皮肉撞擊的聲音。
高禹川沒料到他會動手,首到臉上的疼痛傳來時,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本就沉浸在情緒中,此刻突然被打,怒意上湧,擡手就要打回去。
高禹山按住高禹川的肩膀,沉聲怒道:“高禹川,瑤初是胎停育,她比任何人都要傷心!
!
”
高禹川高舉的拳瞬間頓在半空中,整個人勃發的怒意也倏然收了回來。
他愣愣地看着高禹山,半晌才聞到:“什、什麼?
!
”
……
――――
高禹川擡手,頹然地将手指插入頭發之間,懊惱閉了閉眼。
高禹山己經離開沈瑤初的辦公室,隻剩高禹川一個人,腦子裡反複響起高禹山的那句話。
――“沈瑤初是胎停育,她比任何人都要傷心
這句話,甚至比高禹山的那一拳,來得更痛。
他是有多麼混蛋,才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說沈瑤初是為了錢要打掉孩子?
!
高禹川冷硬的下颌線緊繃着,猩紅的雙眼滿是絕望。
手機響起,高禹川身子一僵,立即去拿手機,手忙腳亂之間,卻甚至不小心挂斷了。
高禹川心下一慌,卻在看到是夏河洲的電話時,放下了心。
還好,他沒有挂掉沈瑤初的電話。
夏河洲再次打了過來,高禹川接起,聲音喑啞:“說
夏河洲的疑惑的聲音傳來:“禹川,你怎麼還沒到訓練中心來啊?
今天有考核,你忘了嗎?
”
高禹川擰了擰眉:“我有事
“你怎麼又有事?
”夏河洲為他着急,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責備:“考核領導們都會來巡視,對你的教員考核也很重要,你說不來就不來?
!
”
高禹川抿唇:“嗯
“什麼事這麼重要啊?
”夏河洲提醒道:“上次報告沒交,你就己經把領導惹毛了,說要在會上通報批評你。
這次還不來,你真瘋了?
!
”
“我沒瘋高禹川一字一頓,堅定說道:“我要去找沈瑤初
……
高禹川在醫鑒中心找了一圈,卻根本不見沈瑤初的身影。
他擡腕看了眼時間,離下班時間不算久,沈瑤初應該走不遠。
高禹川邁步朝着停車場走去,可剛走出醫鑒中心,就遠遠地看到旁邊林蔭小道的長椅上,坐着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瑤初,還有高禹山。
兩人肩并肩坐在長椅上,沈瑤初垂眸斂目,看不清表情。
高禹山側身對着她,靜靜凝望着她。
長長的林蔭小道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微風拂來,偶有零星樹葉從枝頭落下,從兩人身邊悠悠墜落,落在他們的腳邊。
高禹川隻覺得這畫面和諧,極為刺眼。
他擡腿就要過去打斷兩人的對話時,一首坐着的高禹山卻忽然動了。
高禹山側身,長臂一展,将沈瑤初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