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躺在急診室的床上,耳邊是各種儀器的聲音,吵得沈瑤初有些心煩意亂。
她不敢告訴媽媽周紅麗,想了許久,隻能給蘇曉打電話。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沈瑤初是不會麻煩蘇曉的。
畢竟她也還是有些自尊心,現在自己這個可憐的模樣,她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看見,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
接到電話的蘇曉很快就趕到了醫院,她出現在急診室時,胸口還在劇烈喘息,額前全是汗,頭發黏膩在皮膚上,一看就是跑來的。
蘇曉見沈瑤初這狼狽的模樣,眉頭皺得死死的。
“你這家夥,真叫人操心
明明是嗔罵,話裡卻是滿滿的心疼和關切。
沈瑤初有一瞬間鼻酸。
她想,總還是有人在乎她的,至少蘇曉聽到她在醫院,一分鐘都沒有耽擱,馬上就來了。
蘇曉很快就接手了沈瑤初的事情,還陪着沈瑤初做了個婦産科超,孩子雖然還沒有胎心,但是比上次産檢大了一點,還算正常。
一切都處理完畢,蘇曉扶着沈瑤初離開。
見沈瑤初額前有一點傷口,她還是有些擔心:“你确定沒事吧,畢竟被鐵杆打了一下頭啊,也不知道有沒有顱内傷
沈瑤初搖搖頭:“懷孕也不能做,我沒有頭暈頭疼,應該是沒事
“你都暈倒了啊!
”
“可能是被吓到了,那會兒雨棚突然就塌了
蘇曉拎着沈瑤初的包,不爽地問:“高禹川呢?
”
提起高禹川的名字,耳畔就是他冷漠的言語,和毫不留情挂掉的電話。
沈瑤初笑笑:“他晚上要飛,趕不過來
蘇曉氣得嘴都歪了:“懷着孕的老婆出了事故,被送到醫院,什麼情況都不明了,他還要飛?
真是負責任的機長啊!
”
沈瑤初抿着嘴唇,唇線低平,她走得慢,腦子裡還在想着怎麼回答時,一擡頭,就看到了高禹川。
他正扶着慕以安,從急診檢查室走出來。
沈瑤初腳下一頓。
難怪他剛才急着挂電話,原來是有這樣的“急事”。
蘇曉還在罵高禹川,罵得太專注了,都沒注意到高禹川就在前面。
走廊人來人往,沈瑤初不想和他們正面相撞。
和閨蜜一起看到自己的老公緊張地扶着别人檢查,就是她再堅強,也覺得過于殘忍了。
沈瑤初扶着肚子,故意“哎喲”兩聲。
蘇曉見沈瑤初不舒服,立刻停止了罵聲,低頭看向她,緊張地說問:“怎麼了?
沒事吧?
肚子疼嗎?
”
高禹川和慕以安低頭說話,沒有注意到前面。
他扶着慕以安右轉,去做别的檢查了。
西人擦身而過,什麼都沒有發生。
确定他們走了,沈瑤初才重新站首。
“我沒什麼事
蘇曉皺眉:“沒事你叫什麼?
”
沈瑤初:“我肚子餓了
蘇曉氣炸了:“……你想吓死我是吧!
”
“嘿……”
……
蘇曉扶着沈瑤初離開了醫院。
沈瑤初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高禹川和慕以安消失的走廊。
沈瑤初緊抿着嘴唇,才能壓住口中那股子血腥氣味。
他能知道慕以安出了事故,應該也會知道,她也在現場吧。
可他還是挂斷了她的電話。
和以前一樣,他的選擇,從來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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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慕以安做完了檢查,确定她沒什麼事,高禹川才重新回到急診室。
同時被送來的人太多,加上本身疾病和事故的人,三個急診室都住滿了。
慕以安躺在病床上,臉色還有些慘白。
高禹川遞了一一瓶水給她。
慕以安接過水,瓶蓋己經貼心的扭開,這讓她忍不住百感交集。
她擡眸,低聲道謝:“謝謝你,我太害怕了,就打給了你
“嗯
高禹川沒有發散這個話題,他們現在的身份,也不适合發散這個話題。
見他态度冷淡,慕以安咬着唇說:“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沒什麼事
高禹川不走,慕以安的臉上重新有了點笑容。
高禹川坐在病床邊,皺着眉說:“醫院不好睡,你要是沒覺得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好
慕以安掀開被子,開始挪動自己的身體。
“你怎麼會去那裡喝咖啡?
一個人嗎?
”高禹川問。
慕以安握着床沿的手頓了一下:“你沒看到嗎?
”
“什麼?
”
慕以安見高禹川的反應,意識到他還不知道沈瑤初也在。
她抓緊了床沿,心中開始天人交戰。
不知道沈瑤初被送到哪裡去了,既然他還不知道,應該也沒什麼事吧?
她受傷了,此刻很脆弱,她不想把高禹川讓給沈瑤初。
不管怎麼樣,今天,現在,此刻,她需要高禹川。
“沒什麼,就我一個人她說:“聽說哪裡咖啡好喝,我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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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得很快,高禹川每天的飛行計劃都排的很滿,以至于他都沒意識到,沈瑤初己經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了。
周五,高禹川趕來做例行的航前檢查。
到了航醫室,值班醫生的名牌寫着沈瑤初。
他這才想到慕以安受傷的那天晚上,她突然給他打電話,卻又什麼都不說,當時他太忙了,事後也忘了問。
高禹川看到她的名牌才想起這事,一時也有些抱歉,見到她得關心一下。
走進航醫室,高禹川卻發現,裡面的醫生并不是沈瑤初。
年輕的女醫生見高禹川站在門口沒動,疑惑地問:“怎麼了?
怎麼不進來?
”
高禹川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馬上調整過來。
“好
最近航醫室,坐在椅子上。
女醫生拿出血壓計給高禹川量血壓。
細瘦的手指在高禹川的胳膊上碰來碰去,還挨到了他敏感的大臂内測。
可他卻沒有一絲異樣。
真奇怪,那股難忍的躁動,好像隻有碰到沈瑤初才會有。
“高機長,沒什麼問題,記錄寫好你就可以走了
“嗯
“給你排的班也太密了,這樣飛又要超時了女醫生看着高禹川的飛行表,碎碎念叨。
高禹川穿回外套,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航醫室的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門口值班醫生的名字靜靜挂在那裡。
宋體的沈瑤初三個字好像一把刷子,掃得高禹川的心髒敏感而刺撓。
高禹川頓了頓聲,指着值班醫生的名字:“今天值班的,不是沈瑤初醫生嗎?
”
女醫生還在敲擊着鍵盤,随口說:“噢,這個還沒來得及換,沈醫生最近都在中心,不會過來值班了
“為什麼
“她出了點小事故,跟領導申請的
“事故?
什麼事故?
”
“這我真不知道,受了點小傷吧?
”女醫生手指停了一會兒,擡頭問:“怎麼,你是有什麼事找沈醫生嗎?
”
高禹川沉默了片刻,回答:“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