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這叫啥話？
啥叫家破人亡？
現在亡的是我弟弟，我親弟弟啊！
“

　　姜大轉了幾圈後重回老姜頭跟前，雙手用力的擊打在一起，聲嘶力竭的吼。

　　老姜頭還是淌着眼淚直搖頭，死活都不肯松口。

　　坐在他邊上的老楊頭目光變幻，若有所思。

　　“老兄弟，你，你，你有啥苦衷就跟老大直說吧，别讓孩子着急！
“老楊頭勸，在他口中的老大，自然是指姜大了。

　　老姜頭痛苦的看向老楊頭，“老哥哥哇，我，我家門不幸啊！
“

　　老楊頭紅着眼眶點頭，卻把姜大拉到老姜頭跟前：“你爹有苦衷，你先聽他說，說完了再決定要不要報官。
“

　　姜大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望向老姜頭。

　　老姜頭顫聲說：“去報官，指不定查出的兇手不是外面人，就是他們娘倆裡的一個，可咋整？
“

　　“啥？
“

　　姜大跌坐在地，面無人色。

　　邊上，楊華忠記得先前跟楊若晴之間的分析，沉聲說：“可能是他們母子重的一個，也可能還有幫手，不管是哪種情況，他們兩個的嫌疑最大。
“

　　老姜頭接着說：“若是報了官，這件事就鬧大了，到時候官府來把他們娘倆都抓起來審問，不就家破人亡了麼？
“

　　“若是你二弟妹，就算看了頭咱也不眨眨眼，那是給你弟弟抵命。
“

　　“可我怕就怕是先俊……“

　　“不不不，不可能是先俊！
“姜大用力搖頭，“先俊是我看着長大的，他連殺隻雞都不敢的人，咋能弑父？
“

　　“再說了，弟弟癱瘓這一年來，都是先俊在伺候，要不是先俊，弟弟早就沒活了。
“

　　“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

　　“我也覺得不是先俊，可一旦報官，先俊肯定也要被抓起來審問。
“老姜頭說。

　　“咱家，經不起這折騰了……“

　　“爹，你怕經不起這折騰，就要包庇兇手，讓弟弟死不瞑目嗎？
我不甘心啊！
“姜大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姜頭也是淚流不止，這爺倆一輩子流的眼淚都沒有今天流的多。

　　老姜頭擡起頭看着面前的楊華忠和楊若晴，到了這個地步，啥都瞞不住。

　　何況這蹊跷事兒原本還是人家楊若晴發現的，于是老姜頭推開姜大，從凳子上滑下來，顫顫巍巍的走向楊若晴。

　　楊若晴看到這老漢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這架勢……她趕緊往旁邊退讓。

　　剛讓開，隻聽噗通一聲響，竟是這老漢給她跪下了。

　　幸好她早已不站在原地，不然，她這個年紀輩分，受他這麼大年紀的老漢一個跪，扛不住！

　　“老姜爺，你有啥話就坐着說，這樣會折煞我和我肚裡的娃。
“楊若晴讓到一邊後，大聲說。

　　楊華忠此時也反應過來，他跟姜大一塊兒過來将老姜頭重新扶起。

　　“老姜叔，你千萬别跪晴兒啊，她輩分輕架不住，咱有事說事兒，有話說話。
“楊華忠也連聲勸，跟姜大一塊兒把老姜頭重新扶回了凳子上。

　　老姜頭也自知舉動過激，老臉盡是羞愧，但他這不是逼得沒法子麼。

　　“晴兒，老姜爺想求你一件事。
“

　　“老姜爺你吩咐就是了。
“

　　“這事兒，老姜爺感激你，要不是你心細，咱還都發現不了你姜二叔死的蹊跷。
“老姜頭說。

　　楊若晴沒吭聲，她在等後文。

　　老姜頭又說：“這事兒，原本是肯定得報官的，為你姜二叔讨還個公道。
“

　　“可這兇手，八成就是家裡那兩個裡的一個了，故意殺，我琢磨着應該不是，許是錯手……這事兒咱要是真的追究起來，我們姜家二房就真的沒了……“

　　“老姜爺，你是想讓我和我爹不要去報官，想這事兒就這麼裝糊塗，揭過去了，是這個意思嘛？
“楊若晴一字一句的問。

　　老姜頭怔了怔。

　　“老姜爺，我眼裡，揉不得沙子。
“楊若晴又說。

　　“兇手是誰，必須要揪出來，讓兇手逍遙法外不然以後又生出禍端咋辦？
殺了村裡其他人，怎麼辦？
“

　　一席話，問得老姜頭啞口無言，也越發的羞愧。

　　姜大聽了這麼久，這時也緩過氣來。

　　他擰着眉，跟楊華忠和楊若晴這商量說：“晴兒說的在理，咱不能留禍害給村裡，那是坑了大夥兒。
“

　　“報官這事兒，咱先擱一旁，能不能容我把先俊叫過來，當面問清楚情況，再做決定？
“

　　楊若晴看着面前的姜家父子，終究是沒狠下心拒絕。

　　半個時辰後，姜先俊被悄悄帶進了屋。

　　被帶進屋的時候，看到屋裡的這幾個人，姜先俊還滿臉迷茫。

　　他寬闊的望向身旁的姜大，先前他正給他爹姜二守靈，大伯過去喊他出來，說爺找他有事兒。

　　眼前這氛圍，有點不太對。

　　“别看我，你爺有話要問你。
“姜大陰沉着臉說。

　　姜先俊于是看向老姜頭，“爺……“

　　“跪下！
“

　　老姜頭猛地拍了下桌子，低吼。

　　姜先俊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跪了下去。

　　老姜頭根本不給姜先俊廢話的機會，厲聲說：“你個畜生，你和你娘做的那些事，我們全曉得了！
“

　　“現在，我們要報官，讓你們母子償命！
“

　　姜先俊一聽這話，當時就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爺，我娘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失手……“

　　“啥？
你說啥？
“

　　老姜頭撐着桌子站起身，眼珠子因震驚過度差點瞪出眼眶。

　　其他人也都紛紛倒吸着涼氣。

　　老姜頭先前故意那麼說，就是想吓唬吓唬姜先俊，沒想到一句話就把一切都給套出來了。

　　其實在派姜大去喊姜先俊之前，老姜頭心裡還存着最後一絲幻想。

　　希望待會審問出來的結果，并不是自家人做的，而是外人做的。

　　沒想到這結果，已是最壞的結果了。

　　“你個兔崽子，瞞着我們，我打死你！
“

　　姜大吼着撲向了姜先俊，一拳頭将他打翻在地，然後姜大騎到姜先俊的身上，劈頭蓋臉一頓打。

　　姜先俊半點不敢反抗，完全躺平任由姜大揍。

　　楊華忠和楊若晴冷眼看着，就連一直在和稀泥的老楊頭都沒法說出：'有話好好說'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