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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7 不必啰嗦(一更)

嬌華 糖水菠蘿 4616 2024-09-03 17:11

  地上有很多血,冬日寒風凜冽,鮮血凝得很快,但仍可見其顔色鮮豔。

  除卻鮮血,地上還有非常明顯的打鬥過的痕迹,和馬蹄印,車轱辘印。

  牧亭煜勒着缰繩,胸膛因一路快馬而起伏劇烈,他看着百米外的五人,沒有立即上去。

  親随扯了下馬缰,就欲上前,牧亭煜沉聲道:“且慢。

  親随停下,扭頭看他。

  牧亭煜盡快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濃眉緊皺。

  篝火旁的人都在療傷,兩個大漢魁梧高大,另一邊的兩個美人,她們緊緊牽着對方的手,目光望着他。

  除他們四人,還有一個少女,但她隻是擡頭看了眼,便收走目光。

  “二小姐,這些人是誰。
”史國新問道。

  “我去應付。
”夏昭衣說道。

  處理完最後針線,夏昭衣交由李滿接手,她以濕布擦手,起身朝牧亭煜看去。

  牧亭煜的手指攥緊缰繩,輕聲說道:“準備暗器,稍後若有任何變動,立即擊殺此女!

  “是!
”親随們應聲。

  少女朝一旁的坐騎走去,翻身上馬,馬兒踩着地上的火光踏來。

  速度不疾不徐,那些細碎的泥石因火光而拉長影,粒粒可見。
牧亭煜看着那些輕濺起的塵埃,感覺有東西在崩塌,蕩然無存。

  一扯缰繩,牧亭煜縱馬往另一側退去數步,抽出自己的佩劍:“等下無論發生什麼,皆不可下馬,若我落于對方之手,便,殺我!

  手下們皺眉,因他這話,忽的如臨大敵。

  牧亭煜目不旁視,緊緊望着眉眼變得清晰的少女。

  一待她走近,牧亭煜高聲叫道:“你殺了錢遠燈?

  夏昭衣勒住缰繩,淡聲說道:“是。

  “那你,是否還要殺我?

  “是想殺。

  “錢遠燈的屍體,被送回去了?

  “是。

  牧亭煜臉色蒼白無血,唇邊幾分苦澀。

  數月經營,全毀了。

  千算萬算,排除萬難,半路殺出一個阿梨!

  牧亭煜沒見過成年後的她,但聰明如他,一看到那兩個美人,便頃刻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兩個戰戰兢兢的女子,此刻平靜自若的望着他,誰給她們的膽子?

  那男子雖負傷,但看他坐姿,身上傷口不足以留下地上那一大灘血。

  篝火附近隻有三匹坐騎,正好對應這三人,所以這血來自于哪一方,清晰明朗。

  若現場有惡戰,牧亭煜還會抱有僥幸,猜測錢遠燈或許趁亂逃走。

  可是現場這番打鬥痕迹,規模太小了,遠未達到惡戰那一步。

  不戰而屈人之兵,有幾種方法?

  眼下牧亭煜能想到的,隻有最慘烈的那一種。

  以及若隻死一人,二人,那麼死掉的那幾人中,極大可能就有錢遠燈。

  因為朱岘之死,這少女有多恨,牧亭煜一清二楚。

  萬軍叢中取敵将首級,旁人,牧亭煜不信,但是此女,牧亭煜不疑。

  “你殺不了我,”牧亭煜深吸了一口氣,“錢遠燈身旁如果都是高手,我便沒有辦法下手。
所以在離開河京前,我就令他将身旁厲害的手下都調去查其他事了。
但我不同,我身旁皆是身手不輸于你的高手!

  夏昭衣微微一笑:“是嗎?

  “我知道你很狂,”牧亭煜看着她,“也許你是有手段在我這些手下跟前殺我,可是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聽你語氣,是要與我講條件。

  “殺我,不過洩恨,而複仇,你的敵人不該是我,殺了我對你而言毫無意義。

  “不必啰嗦,”夏昭衣淡淡道,“開一個能換你這條命的條件。

  牧亭煜沉眉,俊美面容嚴肅冷厲。

  “想不出來?
”夏昭衣莞爾,“原本,我還以為你是要替我去殺李據,殺陸明峰。

  “不,這一點,我辦不到。

  “倒是誠實。

  “你可要我做其他事,”牧亭煜沉聲道,“我要殺錢遠燈一事,足夠讓你當做把柄,那兩個女人便是人證。
你将此事一揭發,我牧亭煜必成鎮國将軍府的仇人,屆時不用你殺我,我自己便死在他們手裡了。
但倘若你我合作,成為一條線上的人,我替你做事,你替我保命,各取所需。

  夏昭衣笑容變深:“好啊。

  她答應得如此爽快,讓牧亭煜神情不見半分輕松。

  “阿梨……不,夏二小姐,這是答應了?

  “回去告訴李據,”夏昭衣拉扯缰繩,馬兒揚蹄輕刨,“錢遠燈那屍體隻是一份小禮,他滅我夏家,夷我滿門,至我孤女茕茕一人,舉目無親。
這相等滋味,我也要讓他嘗嘗。
自今日始,他身邊的屍體會越來越多,那些姓李的王室宗親,他身旁的名公钜卿,還有他膝下的皇子皇孫,都将逐一陳屍于他跟前。
你讓他莫忘差人記住那些死相,因為這相同死法,我将在手刃他時,讓他也經曆一遍。

  少女聲音平平靜靜,聽不出半點血海深仇,但就是這緩緩道來的甯靜,讓牧亭煜寒毛豎立。

  “好……”牧亭煜說道,“我會盡禀陛下。

  “還有一事,”夏昭衣手中的長鞭指去,“給我一匹馬。

  “馬?

  “多了兩個姑娘,需得騎馬。

  牧亭煜沉了口氣,看向身旁親随:“讓一匹馬出來。

  親随有幾分不情願,但到底下馬相讓。

  夏昭衣接過對方遞來得缰繩,看向牧亭煜:“你可以走了。

  牧亭煜滿心憤懑與不爽,擡手沖夏昭衣一拱手。

  夜色阒寂,少女眉眼于諸多火把之下明耀,始終沒有情緒波瀾。

  牧亭煜掉頭,帶着一衆人馬離開。

  來時見現場打鬥痕迹,他在心中那一番分析之後,還有幾分瞧不起錢遠燈那些人,如今他自己卻也灰溜溜離開。

  真要硬碰硬相鬥,牧亭煜其實有把握此女占不到多少便宜,因為他的這些手下當真不弱。

  可是,他無法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以及今夜還要回去李骁大營,他不能允許身旁手下減員,或負傷成累贅。

  識時務者為俊傑,對方并沒有動真正的殺意,他便忍下這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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