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們一個接一個的說着,載春輕歎,摸摸她們的頭,看向那幾個美人,說道:“領這些姑娘們入座吧。
”
幾個美人應是。
一個女童忽的說道:“載春姐姐,我們能留下嗎?
”
“什麼?
”
“這頓飯吃完,是不是就要将我們趕走了呀。
”另外一個女童說道。
載春皺眉,看着她們可憐巴巴又帶期盼的目光,她心裡變得不是滋味。
頓了頓,載春擠出一個笑容:“乖,先去吃飯吧。
”
等女童們入座後,載春招來一個美人,吩咐她在這裡照顧好女童們,而後她回身去樓上客房。
趙甯坐在窗邊,臉上蒙着素紗,身上着一襲同色襦裙,外邊罩着寬大的暗色衣袍,她身前有一盤棋局,左手與右手對弈。
載春合上門,走來喊道:“大小姐。
”
“我聽到外邊的動靜了,”趙甯捏着棋子,沒有擡頭,說道,“來了幾人?
”
“隻有七十幾個女童願意來。
”載春說道。
“嗯。
”趙甯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安靜一會兒,載春說道:“大小姐,這頓酒席散了,她們是不是就要回去了呀。
”
趙甯落下一枚棋子,擡眸望去,不解:“什麼?
”
“我看這些女童怪可憐的,孤苦伶仃,”載春看着她,“大小姐,咱們不是要在京城開店嗎,要不就收留幾個做事?
”
“做事,”趙甯淡淡重複,收回目光望回棋局,說道,“不必了,吃完便讓她們何處來,再往何處去,若是你覺得可憐,我便每人送她們幾錢銀子,多了也不好,在身上容易被壞人惦記。
”
“可是……”
“不必說了。
”趙甯打斷她。
載春目光變得困惑,望着窗前的趙甯,但見她已投入精神去專注下棋,不好再打擾,到唇邊的話咽回下去,告了退。
别人都說自家大小姐心善,載春也說不好到底是不是心善。
有時候覺得是,有時候又覺得,她似乎僅僅隻是想要花錢。
比如,這些時日一直有不少人來求她們救命,有些是家财被偷竊一空,過不下去的,有些是病入膏肓,想要活命的,在載春看來,全部都是可憐人。
但大小姐未曾眨過眼睛,說不救便不救,毫無恻隐之心。
别人的誇獎,她不當回事,别人的謾罵,她更不屑一顧,載春摸不透她到底是個什麼性情的人,哪怕跟她身邊也有數月了,依舊是不懂。
關上門,載春一時不想下樓去見那群女童,打算先尋個地方歇腳。
樓梯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載春停下腳步,見匆忙上來的是夥計。
“載春姑娘,”夥計見到她後叫道,大步跑來,“載春姑娘,好些人想要拜訪趙娘子呢。
”
“我家小姐說了不見的。
”載春說道。
“今日來的非尋常人,”夥計壓低聲音,“都是些貴胄呢。
”
“哦,”載春點頭,“那也不見的。
”
夥計上前一步,附在載春耳邊低聲說了幾個人名。
載春一頓,驚道:“他們?
”
“是的呢,載春姑娘,你去問問趙娘子,要不要見的。
”
載春點頭:“好,我這就去問。
”
她轉身回了房間,夥計便在門口等着。
趙甯聽完,直接道:“不見。
”
載春一愣,說道:“大小姐,一個都不見?
”
“是,一個都不見。
”
“這不成呀,”載春上前,低聲說道,“這些可不僅僅隻是普通的小官,這些都是大人物。
”
趙甯落下一子,擡頭說道:“我也會是大人物啊。
”
載春眨巴眼睛,呆呆看着她。
說起來,好像也真的是如此,自家小姐來京城的第一天,便直接闖下了名聲,到如今,連這些貴胄子弟都親自上門拜訪,誰說不是大人物了呢。
門口這時傳來敲門聲,載春看了眼,說道:“小姐,我去看看。
”
門外還是那個夥計,一等門開便道:“載春姑娘,又來人了,這次來的是安太傅家的六郎君。
”
載春走出屋來,将門帶上,說道:“我家小姐說,一個都不見。
”
“啊?
”夥計傻眼,“一個都不見?
”
“嗯。
”載春點頭,“麻煩夥計了,你去同他們說一聲吧。
”
“好吧,”夥計應聲,“那我去說一聲。
”
載春在門口想了想,幹脆也跟了過去。
趙甯不稀罕見這些人,但她可不一樣。
這些達官顯貴,于她們尋常百姓,甚至是為奴為仆的丫鬟而言,簡直就是天上下來的神仙一般,壓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便去見見到底是什麼樣的吧。
尋雲樓大堂擺滿桌席,入座的都是女童,掌櫃的沒讓那些行人進來,要蹭吃蹭喝的,自己去街邊的酒席去。
但是那些達官子弟并不在“行人”行列之中,掌櫃的巴不得他們進來,但幾人一見大堂裡邊全是女童,便紛紛止步,索性在外邊站着。
掌櫃的深感不安,在外邊同他們賠笑,但因這些人似乎彼此互看不順眼的樣子,掌櫃的隻好這邊去一下,那邊去一下,幾邊都不敢耽誤。
“他竟然也來了。
”趙唐搖着扇子,看着那邊的李骁。
李骁是剛來的,現在帶着近衛,面無表情,雙手背後望着街道盡頭都擺着的酒席。
在另外一邊,站着的是安太傅的兒子安于平,帶着兩個随從。
還有跟他們三方都不相熟的,是宣平侯世子孟笑川。
掌櫃的恨不能自己多出好幾個分身來,好在夥計終于下來了,面色比較為難。
掌櫃的攏眉,說道:“趙娘子不肯見?
”
夥計點頭:“是啊。
”
掌櫃的呼了口氣,說道:“罷了,那我便去說說吧。
”
他朝離自己最近的李骁走去:“小郡王。
”
“讓她下來,”李骁打斷他,“這是命令。
”
掌櫃的一頓,看着李骁的側容:“小郡王,您是說。
”
“我懷疑她同那邪童認識,”李骁說道,“你直接去同她說,先才是禮,她若不肯見好就收,那就之好用‘兵’了。
”
掌櫃的面露為難:“可是小郡王……”
“你廢話什麼?
”李骁身旁的近衛怒聲斥道,“叫你去,你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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