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夏昭衣看着王氏,脆聲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臉,你摸一摸你身上的傷!
你比誰都清楚自己被打成了什麼樣,你絕對知道被施暴被淩辱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可你為虎作伥,打得比他們還兇!
”
“她們,她們自己活該!
”王氏鼓起勇氣說道,“即便我們打死她們,那也是我們教訓自己的娃!
”
“所以你覺得你挨得這些打也都是活該,因為你沒有管好她們?
”
“對!
”王氏語聲铿锵,“打死我是我活該!
”
夏昭衣看向白福明和他們的兩個兒子。
他們根本不敢吱聲,在夏昭衣望來時,白福明的目光朝一旁看去,不想與她對視。
王氏一顆虎膽,敢跟這個少女叫闆,但白福明心裡明白這少女目前在青香村裡的地位。
夏昭衣看回王氏身上,王氏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臉色慘白,但就是不想服輸。
武少甯他們這時跑來,全都是剛起床的模樣。
他們擠開人群上前,在他們後面,馮安安拉着屠小溪也擠了上來,兩個姑娘因奔跑而大口喘氣。
“阿梨姑娘生氣了。
”馮安安小聲對屠小溪說道。
屠小溪望了一圈,最後看向夏昭衣。
“你真是個伥鬼,”夏昭衣的語聲恢複平靜,“跟你有關的男人活得都很好,跟你有關的女人過得全部生不如死,你是女人嗎?
”
“我不是女人,你是嗎,你連娃都沒生過!
但這些娃都是我生的!
”王氏叫道。
“王玉蘭!
”詹九爺大怒,“你沖阿梨姑娘說什麼胡話!
”
“哇,這個王氏膽子真大,”馮安安對屠小溪說道,“居然敢這樣跟阿梨姑娘說話!
”
屠小溪看了看她,握緊拳頭,忽然上前大聲說道:“誰告訴你一個女人是不是女人還得通過生孩子來證明的!
”
她慣來文靜内向,是林雙蘭諸多姐妹裡最不喜說話的,現在忽然嚷得這麼一聲,瞬息将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夏昭衣也感意外,回頭朝她看去。
屠小溪不敢看夏昭衣的眼睛,頓了頓,繼續沖王氏說道:“那男人還不會生呢,那他們是不是廢物啊!
”
現場頓時“嘩”一聲爆開,議論聲音越來越響,有人怒斥她懂什麼,有人指着她叫要不是男人,女人哪裡會懷孩子。
動靜越來越大,東邊天際一片白光,雞鳴狗吠聲起,太陽也跟着緩緩高升。
詹九爺氣得跳腳,拼命吼着人群滾回去。
村裡的民兵們也出動了。
除卻詹九爺的聲嘶力竭,所有人的聲音都被人海淹沒。
支長樂這時大步跑來:“阿梨!
阿梨!
出事了!
”
他努力推開人群,擠上前來:“白六娘死了!
沒氣了!
”
“什麼!
”馮安安激動地拉住支長樂,“你說什麼!
”
林雙蘭跟在支長樂後面跑來,哭得雙眼通紅:“六娘沒了!
六娘被活生生打死了!
!
”
“啊!
!
!
”馮安安暴躁大吼,看向那邊的白福明和王氏,“你們把六娘打死了!
!
”
屠小溪一抹淚:“你們是殺人兇手!
”
王氏呼吸一窒,随後挺直胸闆:“就打死了,我打死我閨女,是我樂意!
就打死了!
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
馮安安作勢沖上去要和她打架,被林雙蘭和屠小溪緊緊拉住。
支長樂看向夏昭衣,少女的面色慘白失血,眼睛卻異常明亮,晨曦的光在她臉上落下,目光堅韌而盛怒。
“阿梨……”支長樂說道。
夏昭衣擡眸看他一眼,頓了頓,看向周圍人群,忽然揚聲說道:“我開五十兩銀子懸賞!
”
衆人朝她看去,議論的聲音漸漸變小。
“自現在起,所有打死子女的父母,可來我這裡領五十兩銀子!
”夏昭衣脆聲說道,“年老打不過的,來我這裡喊幫手!
隻要你找上門,我們就幫你打!
”
衆人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目光看向她附近的武少甯和其他暗衛們。
這些個頭高大的男人,神色冰冷,目光如炬,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不好惹三個字。
“五十兩,”夏昭衣繼續說道,“你敢打,敢殺,我便敢給!
”
五十兩絕對不是小數目。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被眼前這一幕弄得混亂和腦袋發懵。
有人小聲說道:“……那,不全亂套了嗎?
”
“對啊,那豈不全亂套了?
”
“說話的人,是家中兄弟姐妹衆多,卻不受寵的那個嗎?
”夏昭衣朝他們看去。
說話的二人立馬不語了。
但夏昭衣這句話立即點醒了更多的人。
王氏白着一張臉,拉着自己的丈夫準備趁亂離開。
詹九爺眼尖,喊人将他們攔下。
“阿梨姑娘,此舉不妥啊!
”詹九爺說道。
“亂套或不亂套,你們問他們。
”夏昭衣看向白福明和王氏。
王氏雙腿發軟,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覺得天真的要塌了。
“不止是不受寵的,”夏昭衣看着王氏,緩緩說道,“哪怕是家裡最得父母喜愛的,等你的父母殺光了其他兄妹,最後會不會來殺你呢?
殺一個,五十兩銀子呢。
”
“人心隔肚皮,一定會的!
”屠小溪又大聲說道,“反正殺掉,再生就對了!
”
“是啊,亂套了呢,”夏昭衣忽而一笑,看着王氏,“你叫王玉蘭對不對,來,王玉蘭,你再把你之前的話大聲說一遍。
”
王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雙唇哆嗦。
“說啊,”夏昭衣輕笑,“你打死你的閨女,是你樂意,你就打死了,我們能拿你怎麼樣,這句話,你說呀。
”
王氏低聲哭了起來,藏在白福明後面,不敢說話。
“你呢?
”夏昭衣看向白福明,“躲在女人後面這麼久,你說幾句?
”
“我,我沒有躲她後面……”
“殺人你也有份,這會兒全讓你妻子在這出頭?
”夏昭衣唇角莞爾,“你,賤不賤啊?
”
“噗通”一聲,白福明跪了下去,大哭起來。
他的兩個兒子跟着他跪。
“不,不對啊!
”王氏這時叫道,“我打死她們,因為她們是叛徒!
叛徒,你們說打不得嗎!
她們可是收養了外面來得漢子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