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劍受傷了?
”徐寅君正忙着整理手冊,聽聞手下說的,訝然道。
“傷得很嚴重,至今不醒,王總管将他接出卿月閣,但放在齊墨堂不妥,想安置在我們這。
”手下說道。
知語水榭很大,房間綽綽有餘,照顧一個康劍不成問題,但徐寅君還是猶豫了。
手下見他眉眼,道:“徐管事,是不是……不行啊?
”
“不是不行,”徐寅君說道,“就是……”
這裡的東西對于阿梨姑娘而言都很重要,尤其是他這段時間越查,越覺得水深。
讓康劍住進來,會不會影響到阿梨姑娘是一個問題,怕得是,會将康劍卷入到又一個風波中去。
“兇手呢,是誰傷得?
”徐寅君問。
“暫不知道兇手是誰,除了康大人,無人看到他。
不過王總管說,能将康大人傷成這樣的人不多,身手必然了得。
卿月閣那池塘旁打鬥很激烈,但是對方卻沒有滅口,而是留了康大人一命,可能不是對方想留,而是也受傷了,無力再給康大人最後一擊。
所以王總管已經讓人去找趙大娘子幫忙,一起派人将衡香的大小藥堂,包括走方郎中都問一遍,看看誰昨夜和今早負傷,買過傷藥。
”
徐寅君不由欽佩:“難怪阿梨姑娘要讓王總管當大總管,他果然想得詳盡。
”
頓了頓,徐寅君又道:“也好,既然王總管覺得可以将康劍安置在知語水榭,便接來吧,王總管應該覺得沒問題。
”
“是。
”手下應聲。
在将康劍從卿月閣接出,送去知語水榭後,王豐年想到沈冽将和夏昭衣一起來衡香,所以打算再差些人過來收拾池塘。
那名仆人的屍體被從池塘裡撈出來後,一直以白布蓋着,擺在後院。
等康劍被接走,大恒問王豐年怎麼處理這具屍體。
王豐年想了想,覺得還是送去衙門吧,衙門的地下冰庫本就用來存放屍體,等找到這仆人的家人,再談身後事。
屍體被從後門擡出,放上一輛闆車。
因為是運屍,不好招搖過市,所以專走小巷。
但世人對這種熱鬧總是愛看,且傳言生得很快,不出半日,連死人自墳地裡爬出跑城裡來咬人的謠诼版本都出來了。
杜軒和武少甯他們才到衡香,在城外露天茶肆裡歇腳,就聽到有人在說他們卿月閣的壞話。
杜軒一開始以為聽錯了,起身過去打聽。
說客說得津津有味,繪聲繪色,最後越說越離譜,自己添油加醋,連生嚼鬼骨也編了三大段落。
待杜軒回來,詹九爺和曾記事撫着身上的雞皮疙瘩:“這衡香有這般恐怖嗎。
”
“不是衡香,”杜軒沉眉道,“是卿月閣。
”
“卿月閣聽着怎麼那麼耳熟,”詹九爺一愣,指着杜軒說道,“等等,卿月閣,那不是……”
“正是。
”杜軒說道。
“哎呀,”曾記事低呼,“那豈不是出事了。
”
杜軒憂心忡忡,片刻也坐不下去,說道:“我們走吧。
”
“嗯。
”武少甯點頭,率先起來。
衡香的人較他們之前離開時,多出了整整五倍,街上到處都是人群,許多小販早上賣菜,待到正午就換成了筆墨紙硯,直接沿街擺設,走到哪都能看到。
穿過半城,趕到卿月閣,門前看不出有什麼動靜,敲了半日的門,無人回應,武少甯直接翻牆進去。
門内給上了把大鎖,武少甯用刀都劈不開,衆人隻得改道後院。
後院池塘旁非常熱鬧,聽聞身後動靜,打理池塘的人回過身去,兩幫人馬大眼瞪小眼。
大恒看他們風塵仆仆,上前問道:“可是沈郎君回來了?
”
杜軒想說不是,話到嘴邊變成:“你猜?
”
“……”
大恒看了看他們,道:“據說沈郎君貌美,你們……等等,那你們是何人?
”
“我們從遊州回來,”杜軒擡手一拱,“某姓杜,這卿月閣便是我一手置買的,敢問壯士?
”
“壯士不敢當,我是王總管事身邊一名小随從,叫我大恒即可。
那麼,您便是杜軒先生。
”
杜軒點頭,看了那邊的池塘一眼,擔心道:“康劍他……”
正在打理池塘的這些人,有些才招來不出一個月,不足以獲得大恒的信任。
于是大恒上前,在杜軒身邊低語,語速很快。
“這麼嚴重!
”杜軒面色一白,“那還了得!
那現在,我去何處看他?
”
大恒看了杜軒後邊的詹九爺和武少甯他們一眼,低聲道:“越少人去見他越好。
”
“我懂我懂!
”杜軒道,“我一個人去就成!
”
将卿月閣交給詹九爺安排,杜軒不用大恒帶路,自己從後門離開。
詹九爺了解了下卿月閣的格局,随後分配房間,不過不好使喚這些暗衛,便讓曾記事去後邊燒水泡茶,再清點後廚有什麼菜,先做幾樣過來,再去外邊購置。
待曾記事端來酒菜,一群人收拾完衣物後回來坐滿了兩桌,但都沒什麼胃口。
詹九爺幫忙端菜,放下最後一道後坐下,說道:“先将就吧,熱水在燒着了,稍後便去沐浴,洗一洗身上風塵。
”
“詹九爺,這些事我們自己來就好,你也休息吧。
”一個暗衛道。
“應該的應該的,我這一路不都是諸位兄弟在照顧嘛,”詹九爺說着,舉起手中酒盞,“來來,都喝一口!
”
酒盞琅琅碰撞,話題聊開,壓在衆人心頭上的陰雲終于稍稍散去一些。
自當年京城李據棄都的大安事變後,詹九爺便一直悶在青香村,這會兒邁入衡香,是他久久壓抑後終于接觸到的人間城池,一下開拓的視野,和滿目興盛的人群,讓詹九爺心情着實大好。
酒也是很久沒喝到了,一路過來喝得都是清泉,這幾口酒下肚,熱意冒上臉頰,着實暢然。
暗衛們都是很少喝酒的,即便喝酒,也絕不貪杯,最多喝一盞。
詹九爺望了圈,忽然發現少了幾人,問道:“武少甯呢。
”
“去照顧侯睿了。
”曾記事說道。
便是他們那天在陶安嶺古寺後救下的,被熊咬了一口的男子。
詹九爺點點頭:“那給他留點菜,我們先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