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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作 四百六十七、四面風聲透體!

不是吧君子也防 陽小戎 9382 2024-12-21 08:51

  “眼、保、健、操?

  李從善一臉困惑,語氣詫異。

  後方旁聽的宋、段和一衆女官,也是面面相觑了一會兒。

  這幾個字分開念大夥都懂,連起來是什麼玩意兒?
古人的深奧成語?
可怎麼讀着怪怪的。

  “嗯嗯,我修文館學士呢,學問高,聽我的。

  歐陽戎說完,重重拍了一下李從善的肩膀,轉身走人了。

  衆人隻見,他朝台下走去的同時,擡起手來,捏捏鼻梁、揉揉天應穴,似是做起了那個眼什麼操……

  人群中,有人暗暗點頭,不愧是修文館學士,就是有學問。

  李從善欲言又止,眉宇滿是擔憂。

  他望了眼歐陽戎背影,回過頭,眼神看向了容真。

  容真面無表情,沒有理會李從善的目光,籠袖擡腳,跟上了歐陽戎。

  什麼也沒說。

  二人在李從善和台上衆人的目送下,出去接人。

  李從善歎了口氣,沒有辦法,隻能先行退下,準備船隻,返回南岸那邊。

  來到主石窟門口,歐陽戎朝攔住王操之的嚴守甲士說:

  “沒危險,放他進來吧。

  肅穆戒嚴的甲士與女官,目光投向了歐陽戎後方那一襲紫衣宮裝的嬌小倩影。

  歐陽戎也跟随着回頭,看向容真。

  容真與歐陽戎無聲對視了下,她朝那邊,輕輕颔首。

  女官與甲士們收到命令,放了王操之進來。

  “謝謝容姐姐!

  王操之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臉嚴肅的說:

  “等一等,姐夫,容姐姐,我還帶了幾個人來,被他們押住了,就在前面碼頭下船的地方,她們死活不讓我們進。

  “你帶了什麼人?

  歐陽戎也有些好奇,問了一嘴,不過也不等王操之回答,他又轉過頭,朝容真細語解釋:

  “是我讓操之出去,辦了點事,調查一樁……一樁要案,涉及浔陽城安全。

  容真話不多說,直接朝王操之旁邊戒備的女官、甲士們,擺了擺手。

  有女官出列,前去奉命放人。

  王操之松了口氣,解釋了句:

  “那些是我的随從,還有押運來的一位重要犯人,涉及浔陽城安危。

  容真輕輕“嗯”了一聲。

  歐陽戎盯着王操之,一臉冷靜的問:

  “什麼情況,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什麼犯人?
對了,陸道長呢?

  王操之看了眼歐陽戎側後方的容真,後者沒有離開的意思。

  收到歐陽戎的眼神,王操之當場回答起來,言簡意赅:

  “姐夫,我回來前那邊出了點事,逗留了下,不過也值了,抓到一條大魚,就是咱們跟的那個鬼鬼祟祟的漢子……不過他嘴巴太嚴實了點,我在船上一路都沒有撬開,需要姐夫出馬……陸道長他随船去浔陽渡了,急着回城。

  歐陽戎忽問:

  “湖口縣城昨日白天已被天南江湖僞裝的水賊們攻占,這事你知道嗎?

  王操之一愣:“有這事?
什麼時候的事,我走前還沒有的。

  歐陽戎瞧了眼他疑惑的表情,沒有說話。

  這時,容真啟唇:“你是去湖口縣辦案?
辦什麼案?

  歐陽戎本來正在低頭沉吟,聞言,轉頭看了眼小臉有些狐疑的容真。

  “就是……”

  王操之本要開口,餘光卻瞧見正面朝向他的姐夫,右手正在轉動的佛珠,随意似的換到了左手掌心,繼續徐徐轉動。

  王操之還發現,姐夫正偏着頭,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後方的宮裝少女,沒有看他,但卻正面朝着他。

  姐夫是站在他與容姐姐中間的位置,所以佛珠的換手,也屬于容姐姐的視野盲區。

  王操之不動聲色的咽下原話,嬉皮笑臉的圓話:

  “就是一樁小案,不值一提,所幸已經緝拿歸案,再審審就行了……咦!

  說到一半,王操之似是發現了什麼,驚異一聲,頓時吸引了周圍衆人的目光。

  隻見,這矮個青年從歐陽戎身前探出腦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後方容真的裝扮,驚為天人道:

  “容姐姐,你身上這件貴氣紫裙!
嘶,簡直絕了。

  容真:?


  王操之蒼蠅搓手道:

  “容姐姐,你今日很漂亮,你知不知道?
”他又轉頭問歐陽戎:“姐夫呢,知不知道?

  不等二人做答,他指着漸漸紅臉的容真,吟詠起來:

  “烏雲疊鬓,杏臉桃腮,淺淡春山,嬌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遠山芙蓉……書上寫的古之美人,原來真有,誠不欺我!

  容真俏臉緊繃,遮不住暈紅,清冷嗓音嚴厲呵斥:

  “放肆,瞎說什麼呢?
給本宮放正經點,成天就屬你最沒正行,你再亂嚼舌根,剮了你的狗眼。

  歐陽戎也闆起臉龐,訓責:“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書。

  被容真嗔罵警告,王操之卻一點也不怕,縮縮腦袋,小聲嘀咕:

  “容姐姐既然說我是亂嚼舌根,那剮我眼幹嘛,說到底,容姐姐是心底清楚我不是亂說,是說實話,但我是用欣賞的目光看的,不算狗眼。

  他大咧咧拍了拍胸膛,言之鑿鑿道:

  “容姐姐今日這一身紫裙就是穿的好看,哪個男子不想多看一眼?
正人君子如姐夫也難免俗,更别提我這大俗人了。

  “果然,大紅大紫是美人的專屬顔色,容姐姐就是适合穿佩飾繁瑣的紫裙盛裝,既高貴榮耀,又幽美神秘。

  “小弟今日來對了,跟着姐夫混,從來不愁眼睛餓着,因為秀色可餐,天天大飽眼福。

  王操之是出的名待人以誠,愛說實話,竹筒倒豆子般的誇贊,不僅讓容真羞紅滿面,一顆芳心喜怒交加,還令歐陽戎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下,擡手繼續做起“眼保健操”。

  就在這時,剛剛前去放人的幾位女官返回,身後跟着一隊人馬,是王操之的随從。

  這幾位風塵仆仆的随從,正圍着一個手腳皆有鐐铐的髒兮兮漢子,這漢子渾身是血,蓬頭垢面,打着赤腳,看不清具體面容,被拽着往前踉跄行走。

  應該就是王操之提到的犯人,被一路施刑審訊。

  “女史大人,刺史大人,人來了。

  歐陽戎與容真側目看去。

  王操之笑嘻嘻,朝容真毫不見外道:

  “容姐姐,能不能幫個小忙?
聽說過你們這兒有一位酷吏出身的老刑官,能否請來,幫忙審下罪犯,撬開他的嘴,得些人證物證。

  歐陽戎也看了過去,輕輕點頭:“老楊頭在這邊吧?

  容真與歐陽戎對視一眼,少頃,她對王操之冷冷道:

  “本宮再說一遍,人多時喊職務。

  警告一句後,她轉過頭,吩咐女官:

  “把老楊頭喊來。

  “是,女史大人。

  女官領命退下,容真回過頭來,歐陽戎和王操之已經在她回頭前,交換完了眼神。

  王操之徑直走去,招呼随從,把髒兮兮漢子押去了旁邊的一處竹林内。

  歐陽戎轉動佛珠,也往竹林走去。

  容真隴袖跟上。

  歐陽戎前行幾步,忽而回頭:

  “容女史,能否給在下一點私人空間,在下想和王操之聊聊,案子的事,等在下出來,再和你細講如何?

  容真腳步頓住,微微仰頭,端詳了歐陽戎的誠懇表情。

  俄頃,她勉強點了下頭,不忘叮囑:

  “行,但不許一直瞞着本宮,等你的解釋。

  “另外,俞老前輩的琴音快來了,咱們還要坐船去對岸,抓蝶戀花主人,你快一點,别耽擱了。

  “行。

  歐陽戎回過頭,走進了竹林。

  容真站在原地,眸子目送着他那道修長背影。

  不過這處竹林位于江水畔,竹木比較稀少,雖然有白霧貫穿林間,但是容真與一衆女官們,站在外面,也能依稀看見歐陽戎和王操之等人的身影動作,隻是模糊了些。

  隻不過江畔的風比較大,雖然白霧未動,但卻吹拂的滿林竹葉嘩啦嘩啦的響動,将林中人的話語聲掩蓋起來,如同埋在了風裡。

  林中一片空地上,有一棵風格迥異、與環境不搭的大樹。

  髒兮兮漢子被王操之和随從們押到了樹下,繼續嚴刑拷問,等待老楊頭到來。

  歐陽戎背手前進,目不斜視,路過了髒兮兮漢子所在的大樹,王操之把漢子交給手下,默契跟上歐陽戎的腳步。

  二人往林内更深處走去,在一處竹葉時靜時動的茂林處停步。

  歐陽戎轉過身,開門見山:

  “這是錢晨?
那個瘦臉漢子?

  “嗯。

  歐陽戎微微皺眉:

  “此前你們來信不還說,錢晨在觀音禅寺,在給衛安惠後面到來的燒香祈福籌備嗎,怎麼反手就把他抓來了?
湖口縣那邊發生了何事,全部道來。

  王操之收斂嬉皮笑臉,臉色滿是嚴肅,一五一十的交代:

  “禀姐夫,本來小弟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走之前,突然收到下面的線人來報,說這個錢晨在私會一夥身份不明的香客,小弟以防萬一,挽留了陸道長,一起前去探查抓人。

  “辛苦有陸道長助力,抓捕很順利,但是這夥身份不明的香客裡面,竟然藏有煉氣士,不過已伏誅,但小弟搜身時發現,此人皂袍内,有緊束背甲,下身還穿了一件短衫褲……”

  “背甲?
短衫褲?
”歐陽戎表情微動,立即問:“白虎衛的人?

  王操之用力搖頭:

  “不是白虎衛,是湖口縣水賊的裝束!
這些水賊水上活動,劫掠商船,方便行事一般都穿短衫褲……”

  他語氣無比笃定:

  “錯不了,就是那批水賊的裝扮,以防萬一,我還搜查其它的屍體,衣服裡全都藏有這副裝扮,就是那批水賊無疑了,也不知他們是在和錢晨交接些什麼,我搜遍全場,都不見什麼印信,錢晨身上也沒有,應該是傳的口信,倒是謹慎。

  “但是隻留了錢晨這個活口,那批水賊裝扮的香客全死了,不是陸道長下手狠,我提前叮囑過他留活口的,但是這批水賊有些古怪,好像訓練有素,個個如同死士一般,一被俘虜就服毒自盡了……

  “剩下這個錢晨,我拷問了一路,都不開口,嘴有點嚴實。

  王操之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他發現歐陽戎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好姐夫犀利鋒銳的眼神,令他有些瘆得慌。

  “姐夫,小弟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王操之弱弱的問:“是不是來晚了?

  歐陽戎未答,紋絲不動,背手站在原地。

  手中佛珠早已停止轉動。

  王操之想了想,有點心虛的嘀咕:

  “姐夫,難道是小弟我剛剛會錯意了,這些話可以和容女史說,不該藏着掖着?

  歐陽戎依舊不答。

  周圍一陣江風襲來,席卷竹林,翠綠竹葉,滿林搖晃,

  歐陽戎整個人卻寂靜無比,如同一根釘子般紮在原地。

  他身上嶄新的五品绯紅官服衣擺飛舞,鬓角長發同樣飛揚拂面,飄飄欲仙一般,卻愈發襯托出年輕刺史修長身影的單薄纖弱。

  歐陽戎環視一圈左右。

  江風呼嘯,白霧未散,遮天蔽日,灰蒙一片。

  他腦海中竄出一句詩來,萬分貼合此刻心情:

  滿天霜色生寒,四面風聲透體。

  歐陽戎兩手抱胸,裹緊了些官服,終于開口,一字一句的問:

  “你确定和錢晨交接的這批人是湖口縣水賊?

  王操之語氣斬釘截鐵:

  “确定!
繳獲的水賊布甲短褲裝束,我讓人帶過來了,此乃物證,隻等撬開錢晨的嘴,就人證物證齊全!

  他似是想起什麼,立馬從袖中掏出一團布料,遞了出去:

  “對了,這是從錢晨身上繳獲的唯一物品,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歐陽戎垂目接過,展開一瞧,是一根已經染血的白布條。

  王操之小心翼翼問:

  “姐夫,你說,咱們這算不算是抓住了衛氏通敵的小辮子?
錢晨是安惠郡主府上的人,卻被派去私通水賊,私通那些天南江湖反賊,其中想必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肮髒交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歐陽戎忽然大聲打斷:“好主意。

  王操之愣了愣:“什麼好主意?
姐夫您……欸欸欸,您脫衣服幹嘛!

  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讓矮個青年懵逼起來。

  呼嘯風中,年輕刺史在脫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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