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惡人磨。

　　既然找到馮铮，事情就好辦了。

　　按照趙原的想法，應該先報警。

　　生哥不同意趙原的做法，像馮铮這種老賴，到了警局，也沒什麼用。

　　“趙醫生，馮铮這種人我見多了。
将他送到警局，警察會出面協調，但出了警局，他就翻臉不認賬，沒什麼用。
”

　　趙原皺眉，“總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這是違法的！
”

　　生哥擺了擺手，表情認真地說：“這點請你放心，我們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情。
絕對不會限制他的自由，他想去哪兒都可以，但我會安排人跟着他。
”

　　趙原啞然失笑。

　　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提醒道：“千萬别出事。
”

　　生哥笑道：“又不是第一天跟這種人打交道了。
你盡管回去睡覺，等消息吧。
”

　　趙原返回醫院宿舍已經是淩晨五點。

　　按照他的習慣，六點半就得查房，趙原本打算淺睡片刻。

　　不過，心裡有事，難以入眠。

　　謝長天遇到麻煩，絕不是巧合。

　　有人在暗中編織一了一張無形大網。

　　他隐隐覺得，程紫瀾和馮铮隻是棋子，至于幕後下棋之人，還藏得很深。

　　半夢半醒，迷迷糊糊之間，手機振動響鈴。

　　趙原接通電話，裡面傳來曹建的聲音。

　　“馮铮出事了！
”

　　趙原立馬坐起身，“怎麼回事？
”

　　“馮铮有同夥，在外面接應，将他救走了。
生哥跟了兩個紅綠燈，馮铮搭乘的那輛車沖入綠化帶，司機見機不對棄車逃跑。
馮铮坐在副駕駛，安全氣囊被撞爆，車門變形，他的情況十分嚴重。
”

　　趙原道：“喊救護車沒？
”

　　曹建點頭，“人已經上救護車，朝天華醫院送了。
不過，醫生說他的情況不容樂觀，十有八九救不回來了。
”

　　趙原一邊接電話，一邊穿衣服，“你不要着急！
我去看看情況如何！
”

　　當趙原狂奔至大廳，救護車也正好抵達。

　　盡管馮铮十惡不赦，但罪不至死。

　　何況，他還是串聯很多事情的鑰匙。

　　一旦他死了，謝曉甯借的一百二十萬将化為烏有。

　　幕後陷害謝長天的人也将逍遙法外。

　　接診的是同組主治醫生鄧倫，他見到趙原，以為是偶遇，驚訝道，“沒去查房嗎？
”

　　按照趙原的習慣，上班之後先去查房，才會到手術室蹲手術。

　　趙原望了一眼平車上昏迷的馮铮，立即給他進行體格檢查。

　　鄧倫表情嚴肅：“患者身上多處骨折，顱内大量出血，肝破裂，脾破裂，失血性休克，能活下來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十。
你跟我一起搶救嗎？
”

　　趙原連忙點頭。

　　這時，住院總肖克從不遠處小跑過來，與鄧倫說，“這個患者交給我來處理吧！
”

　　肖克是住院總，鄧倫是主治醫生，要給他幾分薄面。

　　搶病人在醫院并不少見。

　　尤其是資曆深的醫生搶資曆淺的醫生，更是司空見慣。

　　鄧倫的脾氣好，正打算交接，目光掃到趙原的右手。

　　趙原搖手，暗示他“不要同意”。

　　鄧倫迅速找了一個合适的理由，笑着說，“肖總，這個病人的搶救手術就由我來做吧。
院前急救那邊傳來消息，等會還有一個主動脈夾層撕裂的患者，那台手術必須你來做才行。
”

　　肖克沒想到鄧倫堅持做這台手術。

　　正準備繼續與鄧倫交涉。

　　大廳外傳來急刹聲，一輛救護車抵達。

　　稍作猶豫，肖克最終還是選擇走向剛到的救護車。

　　刷手、消毒，走進術間。

　　趙原此時心情複雜。

　　馮铮道德敗壞，但他不得不救。

　　醫生不能考慮病人的身份、地位、背景，當進了醫院，便得一視同仁。

　　尤其是戰地軍醫，甚至面對敵方傷員，也得因為職業操守，不得故意不給予醫療救助及照顧。

　　器械護士遞過來無菌大鉗子和彎盤，開始給病人消毒。

　　趙原提醒巡回護士，去血庫取16U新鮮冰凍紅細胞，還有1000ml新鮮冰凍血漿。

　　鄧倫提醒，“會不會不夠？
”

　　“應該差不多。
”趙原心中有數，将單子鋪好，随後穿上手術室。

　　趙原站在無影燈下，拿起鋒利的手術刀。

　　一道寒芒閃過。

　　手術刀徑直切入。

　　趙原沒有選擇常規的切口，而是選擇左側腹直肌旁大切口，上端還向右一偏，整個切口長約25cm。

　　與趙原以前的風格完全不同。

　　在旁監督的鄧倫很快知道趙原的用意。

　　趙原打算從一個切口，修複好他腹腔的問題。

　　患者髒腑多處破裂，一般需要開好幾個口子。

　　而趙原現在選擇的口子，足夠讓他盲操，探入肝脾腸胃所有位置。

　　搶救手術對外科醫生而言不受歡迎。

　　體力不好的，中途就得換人。

　　趙原顯然不存在體力問題。

　　趙原抽吸了十秒鐘左右，暗紅色鮮血的量有所減少，直接打開腹膜，左手伸進去。

　　鄧倫很快明白趙原打算做什麼，他要阻斷肝門。

　　趙原用拉鈎打開腹腔，肉眼可以看到，脾髒位置有五厘米左右的創口，邊緣模糊，不斷有血水從其上湧出。

　　鄧倫根據經驗判斷，如果不加以處理，最多五分鐘，病人将無力回天。

　　趙原跟器械護士索要分離鉗切斷了脾胃韌帶，處理好胃短血管，用3号絲線套紮脾動脈。

　　鄧倫倒抽涼氣。

　　“真特麼的快啊！
”

　　先阻斷肝門，盡量減少出血。

　　再用五分鐘做脾切手術！

　　看似簡單的術式，卻展現出了強大的基本功。

　　整個天華，沒幾個人能做得這麼快！

　　接下來，是肝切除。

　　處理肝髒比處理脾髒要難很多。

　　趙原快速鈍性分離，盡量避免造成過多損傷。

　　他打開腹膜，用大塊無菌紗墊做了保護，重新擺了一下闌尾拉鈎的位置，讓器械護士幫忙拉住。

　　“輸血！
”趙原命令道。

　　巡回護士從懷裡取出一袋新鮮冰凍紅細胞，挂在輸液架上。

　　新鮮冰凍紅細胞是冷的，而輸入的時候要讓溫度适當提升，巡回護士很有經驗，在跑回來的路上，用體溫讓鮮血焐溫。

　　當血液流入患者體内。

　　趙原已經處理完肝部位的出血點，他掃了一眼血壓儀，80/60。

　　肝髒出血點止住，患者的生命體征開始向好的方向轉變。

　　手術到此并未結束。

　　接下來，是難度更大的顱内清腫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