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此刻腦子裡兩個聲音在對話。

　　一個是穿越者趙原。

　　一個是醫學生趙原。

　　穿越者說，「你得冷靜，倘若控制不住情感，你會留下遺憾。
你會傷害她，因為你沒法給她承諾。
」

　　醫學生說，「我為什麼要冷靜？
面對田幂時，你冷靜了嗎？
面對柴婧時，你冷靜了嗎？
」

　　穿越者說，「當時沒冷靜，因此後悔了。
」

　　醫學生說，「那你後悔去吧？
我不會後悔。
身體是我的，我很多時候都聽從你的安排，但這一次，我要自己做決定。
」

　　矛盾與糾結纏繞在一起。

　　但很快被柳莎的主動與溫柔融化。

　　趙原在兩個靈魂的情緒、夢境與現實間徘徊。

　　他雖然喝了酒，但意識清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恍惚間屋子在震動似的，朦胧的燈光将屋内的所有東西打出了羽化般的殘影。

　　頭頂的光影之間出現無數裂縫，縫隙邊緣在晃動，搖曳不定。

　　趙原将手抓住床面上，床墊柔軟，他的手指深陷其中。
他想要掙紮，但心裡有一個聲音，别試圖反抗。

　　大腦兩個靈魂在對弈，身體失去了控制力。

　　他宛如溺水一般，四肢有力氣，卻無法爆發，腳跟緊緊地貼在床單上，雙手将白色的布抓出了褶皺。

　　過了不知多久，腦海中宛如煙花綻放。

　　絢麗缤紛的花火将所有的情緒點綴上五彩的色調。

　　争執消失，顧慮、執着、任性的情緒歸為平靜。

　　手放開了床單。

　　天花闆上，纏繞在一起的人影堆疊。

　　油炸小黃魚外表堅硬的脆面被敲碎，露出裡面柔軟的熟體，沒有半點活力與生氣，擺出我為魚肉的架勢。

　　柳莎托着雪腮，安靜地觀察趙原。

　　趙原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歎了口氣。

　　柳莎将手指抵在他的唇邊，「不要多想。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趙原哭笑不得，「你太傻了。
」

　　柳莎搖頭，「那一年我因為去麥國錯過了你，但這一晚我再錯過，我會更加後悔。
」

　　淚水從柳莎的眼角滾落。

　　趙原将柳莎輕輕摟在懷裡，「都是我的錯。
」

　　柳莎認真地說，「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情。
隻需要你心裡有我就可以了。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自私？
」

　　自私？

　　趙原突然問，「你相不相信一個人身體裡會有兩個靈魂?」

　　柳莎怔了怔，「我相信！
你的身體的确住了兩個靈魂。
」

　　趙原心頭一驚，猛然望向柳莎，「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

　　柳莎想了想，輕聲道，「從我們一起來天華實習的那次旅途，我重新認識你。
發現原來你體内蘊藏着如此強大的能量，和以前我認識的趙原截然不同。
」

　　趙原以為秘密被柳莎發現，顯然是自己想多了。

　　柳莎繼續道，「另外，我發現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有時候把我當成下屬，有時候又會将我看作喜歡的對象。
」

　　趙原暗忖，盡管知道她在胡扯，但結論卻是準确的。

　　「沒錯，我體内有兩個靈魂，其中一個靈魂是喜歡你的。
」趙原惋惜，「可惜我隻有一個身體。
」

　　短暫的沉默，似乎在嘲笑某個虛僞的男人。

　　趙原後悔了，柳莎内心應該在鄙夷自己鬼話連篇。

　　喜歡就喜歡，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用謊言來遮遮掩掩？

　　柳莎笑出

　　聲，「你啊，其實就是個普通人，非要說得那麼神秘。
不過，無論外表還是内在，我都算挺優秀吧，追了你這麼多年，你才被我追到手，你的意志力已經很強了。
」

　　趙原無奈，「是嗎？
」

　　柳莎認真點頭，「非要我放下身段，把自己的心剖開給你看。
我成了罪人。
」

　　趙原歎了口氣，「不，不，不。
我才是罪人。
」

　　柳莎玉蔥般的手指堵在趙原的唇邊，「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每一件事我都記在心裡。
還記得我從麥國歸來那段時間嗎？
」

　　趙原嗯了一聲，「你故意躲着我。
」

　　柳莎輕聲道，「我當時在跟自己置氣。
因為我後悔，為什麼要去麥國！
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會做出那個選擇。
因為我害怕自己變得平平無奇，那樣隻會與你越來越遠。

　　我對自己有準确的認知。
在生活上，我無法成為一個好妻子，有人比我更加适合；.M

　　但工作中，我會成為一個好夥伴，能給你最大的支持。
」

　　面對柳莎毫無保留地吐露心聲，趙原一時間被幸福包裹。

　　其實對于陳思和柳莎，趙原一度在猶豫抉擇。

　　如今柳莎用委婉的方式告訴趙原，其實也可以是多選題。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柳莎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事？
」

　　「你前往拜國那段時間，陳思找過我一次，我們聊了很多。
」柳莎的聲音很低，「她覺得對不起我，是因為我前往麥國，自己借助空窗期，所以你才會接納她。
如果我放不下，她可以退出。
當然，她也可以默許我喜歡你，永遠喜歡你。
」

　　趙原意外，沒想到陳思會做出這個決定。

　　或許這是柳莎今晚主動的原因吧！

　　「她也挺傻。
」

　　柳莎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趙原有點懵。

　　「當時她的話讓我感覺奇怪。
說什麼，她其實挺喜歡小孩，諸如此類。
」

　　趙原不解，「跟小孩有什麼關系？
」

　　柳莎分析，「她支支吾吾，沒有說明白。
我感覺她懷疑我和你有個孩子，然後我在麥國進修的時候，生下了孩子，孩子在麥國。
」

　　趙原皺眉，「外界傳關于我的绯聞實在太多了，可能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傳入她的耳朵裡。
」

　　柳莎輕聲感慨，「你挺幸運，至少有兩個原本特别理智的女人，因為太愛你，乃至失去了自我。
」

　　趙原啞然失笑，「我真的有兩個靈魂，一個靈魂愛一個女人，是不是很合理？
」

　　柳莎唏噓道，「喜歡你的人很多，但你太難追了，很多人望而卻步，也就是我傻乎乎的，一直不放棄，甚至将自己從少女熬成了阿姨。
」

　　趙原認真道，「你哪裡成阿姨了？
在我的眼裡，你永遠十八歲！
」

　　柳莎眼眶濕潤，噘嘴道，「雖然知道你在撒謊哄我，但我還是挺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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