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夜色下,再堅硬的道心也碎了。
烏雲密布,沒有半點星光,陰沉沉的天氣,開始飄起了細碎的微雨。
小小的晶瑩雨滴,像是吹落的淚珠,零零落落,落地無聲;
然後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一條條,成柱狀的雨水,從漆黑的天空翻滾而下,讓靜谧的深夜多了節奏與韻律。
雨下了一夜。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霧氣照射在窗戶上,從窗簾的縫隙刺入黑暗,卧室的陳設蒙上了淡淡的光澤。
趙原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是七點左右,比起往常要遲一些,但大部分人都在睡夢中。
陳思已經穿好衣服躺在自己的身邊,臉上挂滿紅光,柔柔地望着自己。
趙原握住陳思的手腕,笑着說,“怎麼起這麼早?
”
陳思紅着臉,輕聲道,“我可不想被人看成是懶媳婦。
”
趙原啞然失笑,“原來是想給爸媽有一個好印象。
”
陳思送上了香吻,“你好好休息,我去準備早餐。
”
陳思離開沒多久,趙原終究還是不放心,來到廚房,看是否需要幫助。
陳思腰間紮着圍裙,在櫥櫃前哼着歌曲,遊刃有餘地忙碌着。
趙原知道陳思最近為了提升廚藝,還報了什麼廚師班。
之前陳思的廚藝十分一般,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手藝明顯有長進。
大約半個小時,一桌色澤鮮亮的早餐放在了桌上,有小米粥,饅頭,還有煮雞蛋,還炒了兩個配米粥的小炒,鹹菜毛豆米,魚香肉絲。
不管味道如何,賣相能打九十分以上。
蕭玉凝聽到動靜來到廚房,看到陳思在準備早餐,有點慚愧,“嗨,應該我來準備早餐,怎麼讓你來做這個事情。
”
陳思喊了一聲媽,“沒事。
一家人難得住在一起,我很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廚藝。
”
蕭玉凝聽到陳思喊自己,心裡樂開了花。
誰說兒媳和婆婆是天敵?
蕭玉凝打心底喜歡懂事的陳思。
趙匡書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客廳,看到一桌的飯菜,笑着說,“好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了。
”言畢,洗漱完畢,坐下吃了起來,連連誇贊,“味道很不錯。
”
陳思得到誇獎,心裡松了口氣。
趙原看到陳思這麼努力,心裡挺感動的。
自己喜歡陳思,或許就是看中她内心深處的單純。
别人眼裡,她是院長千金,但她從未将自己當成公主。
陳思記得老媽跟自己叮囑的那些話,千萬要珍惜婚姻,要将趙原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陳思默默記在心裡。
因為趙原的身份特殊,所以無法出國,于是趙原隻能帶着陳思在湘省度蜜月。
得知趙原來到星州市,周廣臣做東請兩人吃飯。
周廣臣還邀請了湘南醫學院的副院長和湘省醫師協會的副會長作陪。
席間祝福聲不斷,陳思替趙原擋酒,喝了幾杯之後,臉上多了一抹紅霞,顯得更加嬌豔欲滴。
回到酒店,兩人洗漱完畢,趙原又開始騷擾陳思。
陳思已經習慣趙原的騷擾,甚至還有點喜歡。
半夜手機響了起來。
趙原接通之後,面色變得凝重,“好的,我會盡快趕回去。
”
陳思等趙原挂斷電話,輕聲問道,“怎麼了?
”
趙原歎氣,“對不起,婚假要取消了。
”
陳思點頭,“沒事,我能理解。
”
趙原道,“明早我回白雲。
你婚假還沒結束,可以在這邊好好休息幾天。
”
陳思搖頭,“不行,我跟你一起回去。
”
趙原見陳思的眼神清澈如水,将她輕輕攬入懷中,“等事情結束,我再好好彌補你。
”
陳思微笑,“不需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
翌日一早,趙原和陳思趕回白雲。
白雲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
陽光正好的晌午,道路暢通的十字路口,一輛載着多名學生的白色大巴車,正在心無旁骛向前行駛着!
突然,它的右側,不知何時,橫沖出一輛黑色的巨型“怪獸”來——一輛渣土車,疑似載着滿滿當當的沉重貨物,呼嘯而來!
大巴車躲避不及,渣土車刹不住車,兩車,直接正正相撞!
本來向前行駛着的大巴,瞬間被撞橫到一旁,再飛出去老遠,而渣土車自己,也重重一個趔趄,險些傾軋倒地……
大巴車身前輪胎部分,被撞得嚴重變形,白色的車身部件被撞碎,内陷、卡進輪胎,而地上滴落着斑斑血迹。
此事影響很大,因為出事的時間是學生上課時間,這群學生是被當地教育局召集到文化宮參加文藝演出。
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演出肯定暫停了,網上對此事有了争議。
為什麼要組織學生去參加活動?
為了形式主義,讓那麼多家庭遭受厄運,那些人良心不痛嗎?
孩子是一家的靈魂,孩子沒了,家庭也就散了。
教育系統的領導頭皮都麻了,官帽子不保就算了,還得面臨被網曝的風險!
趙原在享受婚假,醫院并不打算驚擾他。
但,這一次的事故影響太惡劣,有三個孩子當場死亡,還有五個孩子生命垂危,如今需要确保這幾個重傷孩子能活下來。
趙原在機場見到接機的趙小東。
坐進車内,趙原撥通電話了解醫院那邊的情況,面色凝重。
挂斷電話,趙原吩咐與趙小東,“盡快趕到醫院。
”
趙小東點頭,“醫院報備過,可以闖紅燈。
”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半小時就趕到了。
江強看到趙原,臉上滿是愧疚,“有個孩子的情況特别嚴重,我們想了很多辦法,束手無策。
”
趙原知道江強的意思。
以天華急診外科和其他科室的綜合實力,如果他們都沒辦法,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趙原來到手術室門口。
孩子的父母哭成淚人。
“趙院長來了!
”有個醫生輕聲說道。
母親沖到趙原的面前跪倒在地,“趙院長,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女兒,她才八歲,喜歡唱歌跳舞,特别開朗。
像天使一樣的孩子,你不能讓她這麼沒了。
”
“我會盡力!
”趙原語氣沉重地說道。
旁邊有個男人帶着怨氣。
“盡力?
孩子都這樣了。
你才趕過來,有沒有一點職業良知?
”
趙原朝那個人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沒有回應。
這群人是災難的受害者。
他們攻擊自己,才會讓情緒得以宣洩。
趙原消失在鉛門另一側。
護士與家屬耐心解釋,“趙院長這幾天在休假,得知消息,趕回來的。
我體諒你們的心情,但你們誤解趙院長了。
他是一個有責任敢于擔當的好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