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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少年英雄 第五章 有這麼兩個人……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6127 2024-09-03 17:26

  一月二十六,傍晚,廣州。

  風平浪靜的河面上,一艘小漁船緩緩駛過。

  除了撐船的船夫外,這船上還坐了兩個人——一個,叫魚頭标;另一個,叫飛雞。

  這兩人,皆是龍頭幫下屬的成員,那魚頭标算是個小頭目,今年五十有四,微胖、謝頂,面**滑;而飛雞是魚頭标身邊得力的小弟,今年三十歲,一身的腱子肉,其眉宇間還總透出一股子冷厲之色,一看就是名金牌打手。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這倆又是魚又是雞的,哪兒有人會起這種名兒啊?

  害,那個年頭嘛,窮人家的孩子起名本來就很随便,沒準他們的原名就叫“魚蛋”啊“雞蛋”啊什麼的,還不如現在的好聽呢;況且廣東一帶的綠林道向來有用綽号代替名字的傳統,所以大家也都對這樣的稱呼見怪不怪。

  今天,魚頭标和飛雞在這裡,是在等人。

  那個人,也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chuachuachua……

  伴随着一陣水波激蕩之聲,一道人影快速接近。

  大啲的輕功也算湊合,河岸離這船幾丈的距離,他踩着水面就這麼過來了,不過他踏上漁船的時候,還是造成了一些颠簸。

  “大啲哥。
”魚頭标和飛雞見了這位堂主,自是要起身恭敬地抱個拳。

  而大啲站定後,卻是沒有半句寒暄,他隻是面帶傲色地掃了兩人一眼,随即便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丢給了魚頭标:“這裡大概二十兩,拿去打點一下,把你老大贖出來吧。

  此處大啲說的這個“老大”,綽号“串爆”,是魚頭标以前跟的大哥,雖然這串爆現在已經金盆洗手、成了所謂的“叔父輩”,但按照道上的規矩,一日為大哥,終身是大哥(翻臉的除外),大哥要是出事了,做小弟的自不能見死不救,否則會落人口實。

  “多謝大啲哥。
”魚頭标一邊接過銀錠,一邊用眼神狡黠望着大啲,試探着接道,“那個……不知大啲哥有沒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我老大的?

  大啲聞言,一臉不屑地斜了對方一眼,直截了當道:“帶帶帶,帶什麼帶?
你一個做闆刀面的說話那麼愛拐外抹角的有病啊?
我給錢贖你老大出來,當然是為了讓他在選龍頭的時候幫我說幾句好話咯,難道還是想認他做幹爹啊?

  “呵……是是是……大啲哥說的是……”魚頭标被大啲這麼當面怼,也隻能讪讪賠笑。

  他這個做大哥的笑了,那他小弟飛雞也得跟着笑啊,飛雞要是不笑,那他老大豈不是更下不來台?

  誰知,飛雞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尴尬的笑容,大啲就轉臉瞪向了他,冷冷問了句:“你笑什麼?

  這個問題,讓飛雞的笑容當場僵住。

  “你老大帶你來就是讓你站在旁邊傻笑的嗎?
”而大啲的話還沒完,“我的銀子這麼好拿?
拿完笑笑就算了?

  這話,看着是在沖飛雞說,但實際上顯然是大啲借着“教訓小輩”來威懾魚頭标。

  而飛雞面對他的“訓斥”,則是一言不發,神情漸冷。

  兩秒後,大啲忽然又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随手就往飛雞身上一扔,并說了三個字:“吞下去。

  嗒——

  那錠銀子雖不大,但目測也有五兩左右,掉到木頭船闆上時也是有動靜的。

  此刻,魚頭标沒有說話,依然是似笑非笑地旁觀着。

  而飛雞……在瞪了大啲幾秒後,便默默地彎腰俯身,撿起了那錠銀子,然後一張嘴就給吞了進去。

  這還沒完,飛雞在把銀子強行咽下去的時候,還特意仰起下巴露出喉結,并繼續用兩眼死死盯住大啲,仿佛是在用眼神叫嚣着:“看清楚了沒有,老子沒藏在嘴裡,就是吞下去了。

  大啲看到這一幕,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驚異,但他并沒有流露出太多,便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呵……好小子,夠狠!
”說着,他又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飛雞的臉,“記住,銀子吞完了,就好好辦事,以後也虧待不了你的。

  他這一句,同樣是借着飛雞在跟魚頭标講。

  像他們這些道上混的都明白:錢“過了手”,不吞掉一點,是不可能的,但你拿歸拿,該你辦的事情得辦妥,要不然事後會有人找你算賬。

  “走啦。
”說完了要說的,大啲便沖魚頭标打了聲招呼,接着他就轉過身,再度施起輕功,離開這艘漁船。

  待他走遠了,魚頭标才走到飛雞身邊,看着一臉倔強的飛雞,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道:“不服,将來就做得比他更大,到時候你讓他吞什麼都可以。

  …………

  同一時刻,城中某條街上。

  一個胖得跟不倒翁似的的老頭兒正在夕陽下遛着狗。

  這個老頭姓鄧,是綠林道上為數不多的、曾經做過“龍頭”,且活着退下來的人之一,大家都稱呼他“鄧伯”。

  鄧伯并不缺錢,但住的地方卻很小。

  年輕時他自也住過大宅子,但如今,他身邊的家人不是過世了就是離他而去……他一個嚴重肥胖的老人,又沒有功名在身不能請下人,不可能打點得了那種大宅子,所以他隻能賣掉原來的住處,住到城中一隅,終日與狗為伴。

  這天傍晚,鄧伯遛完狗回到家,把狗拴在院裡後,便推門進了屋。

  屋内的空間不大,正中間擺着一套吃飯用的桌椅。

  此刻,一個五十多歲、一襲白衣的男子,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鄧伯不認識這個男人,也從沒邀請過别人進屋,但看到這位不速之客時,鄧伯并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

  “這位大人……大駕光臨寒舍,老朽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鄧伯一邊随手帶上門,一邊就沖那名白衣男子作了個揖。

  按說呢,你姓鄧的既然已知道了人家是位“大人”,那就算你年紀比對方大,也應該行跪禮,而不是作個揖就算了;但是吧……因為鄧伯實在太胖,無論是跪下還是起身都極為困難,所以他也是能混就混。

  那白衣男子也不跟他計較這些,隻是淡淡地沖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了聲:“坐。

  鄧伯聽罷,當即照辦。

  不過,對一般人來說十分簡單的、一個“坐下”的動作,對一個二百多斤的老頭兒來說,可是不易。

  下一秒,隻見那應完了話的鄧伯跟個企鵝似的,搖搖晃晃地來到桌邊,他側身伸手摸了半天,方從桌下抽出了一張凳子,然後他又花了好久才把凳子放到身後、對準位置,接着他再扭動身體、幾番調整,這才算坐定。

  那白衣男子倒也很有耐心,完全沒有催促鄧伯的意思——反正他已經等了許久,再等這幾分鐘也無所謂。

  “為什麼稱我‘大人’?
”白衣男子待鄧伯坐穩了,便開口問道。

  “老朽雖是上了年紀,但還未老眼昏花,我觀大人兩手的虎口便知,您乃是在錦衣衛那兒高就的上差。
”鄧伯回道。

  白衣男子聞言,也去瞥了眼自己的手,随即再擡眼看向一臉慈祥的鄧伯,接道:“不愧是鄧天林……真是寶刀未老,名不虛傳啊。

  “大人哪裡的話……老朽如今已是個連站起坐下、吃喝拉撒都費勁的人了……還談什麼寶刀未老呢。
”鄧伯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平靜,而且并不是在說謊,很顯然他早已接受了自己在這個人生階段的現狀。

  白衣男子看了他幾秒,又道:“今早那茶樓‘聚義’,你為何沒去?

  “呵……”鄧伯聽到這問題,不禁笑了,“明知去了也是白去,且那地兒離我家還挺遠……所以我也就不去湊那熱鬧了。

  “哦?
”便衣男子挑眉道,“這麼說來……你打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今兒論不出個結果來?

  “那是當然。
”鄧伯不假思索地回道,“畢竟是‘龍頭’之位,即便親生兒子也無法避嫌……所以在龔爺的死被查明之前,選誰都會有很大的風險。

  “嗯……”白衣男子點點頭,“那你說,若這‘龍頭’一直選不出來,會怎樣?

  鄧伯想了想,反問道:“我們這些混綠林道的,雖然也會坐下談,但真要遇到談不攏、也擱不下的事,大人您說到最後會怎麼解決?

  白衣男子被他這一問,當即臉色一肅,沉聲接道:“可‘我們’不想看到你們‘打架’,我們要的是安定繁榮。

  “我們也不想‘打架’,但綠林道必須要有一個‘龍頭’,幾百年的規矩,動不了。
”鄧伯回道。

  “動不了?
”白衣男子笑了,“呵……肥鄧,你知不知道,此時此刻,除了你之外的其他那些‘叔父輩’們,都已在本地縣衙的牢房裡躺着了?
”他頓了頓,“是不是要我帶他們到昭獄裡去松松筋骨,再看他們能不能動?

  “大人……您為難我們這些老鬼也沒用。
”鄧伯面對這毫不掩飾的恐吓,也并沒有失态,“在查明真相前,就算您強逼我們選出一個人來,那個人也服不了衆……到時候那些年輕人還是要打,且局面可能會更亂。

  “那姓龔的都死了幾天了,你們倒是查出什麼了沒有?
”白衣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回鄧伯是面露難色了:“大人,您也知道,咱綠林道的人……偷搶打殺可以,但查這懸案……”

  “那由‘我們’的人來?
”白衣男子又道。

  “不不……萬萬不可。
”鄧伯又搖頭道,“讓‘公門中人’來查,咱綠林的面子挂不住,而且查出來的結果一定會有人咬死說不信。

  “綠林的人不行,六扇門的人也不行……”白衣男子喃喃念叨着這句,念着念着,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呵……有了。

  “大人……有何對策?
”鄧伯察言觀色間,順勢追問。

  白衣男子的臉上則是再度浮現了笑容:“我倒真知道這麼兩個人,既不是綠林道,也不是六扇門……可以讓他們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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