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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少年英雄 第十八章 路遇“斬仙刀”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7600 2024-09-03 17:26

  在馮家莊的客店住了一晚後,孫亦諧和黃東來便匆匆啟程,繼續往那西南方向趕路。

  第二日,他們便由兖州來到了濟甯。

  濟甯這個地方呢,在朙太祖元年的時候還是“府”,兖州當時便隸屬于濟甯府,但後來太祖封了自己的第十子為魯王,藩兖州,所以又把兖州升為了府,而濟甯降為了州。

  反正這倆地兒就是緊挨着彼此,行政上誰套誰都行,這個您翻翻地圖就明白咱就不多嚼磨了。

  此處還是得說說這個“魯王”。

  您可别誤會了,朙太祖親自封的那個魯王,跟咱眼下要提的那位還活着魯王……可不是一個人,這兩人差了得有三百來年了。

  “魯”,是封号。

  皇帝封藩王,基本都是按照地名來封(大多朝代如此,也有例外,比如宋朝有用祥瑞字命名),封地在山東的就叫魯王,在四川的就叫蜀王,在遼東的就叫遼王;也有直接用郡縣的名字來命名的,比如什麼淮南王、陳留王……

  這親王的封号,是可以世襲的,一般由嫡長子繼承。

  也就是說,魯王的世子繼他的位之後還是叫魯王,隻要這一脈香火一直沒斷,那“魯王”就一直存在,隻不過叫這個封号的人可能已經換了幾十個了。

  那麼類似“魯荒王”、“魯哀王”這樣的名字又是怎麼回事呢?

  那些,都是死人才有的名字,他們名字當中的那個字是“谥号”,谥号是人死了之後别人根據這個人生平的德行或遭遇總結的,什麼“文武成光”、“桀纣幽炀”……這些字都是死後才加上去的,活着的時候可沒有。

  你要是敢管一個活着的王爺叫魯炀王,那他大概率當場就把你給炀了。

  綜上所述,咱這個故事裡的魯王,是沒有中間那個字兒的,他兒子朱爀就更沒有了。

  如果将來朱爀能正式繼魯王的位,那他死後可能真能得個“荒”字兒,不過這個“如果”會不會發生,我相信各位看官心裡也有數……

  咱還是說回這位魯王,此人姓朱名桤,今年已經七十有三,按俗話說,正“活在坎兒上”呢。

  看到這兒可能又有人要說了,怎麼您這書裡老朱家的後人全都是單名兒啊?
這不合明朝的禮制啊。

  這我就得回您一句了,我這書寫的是某平行宇宙的大朙,不是咱們熟知的大明。

  我知道在大明隻有朱元璋自己那二十六個兒子是單名,且全部都是木字旁;我也知道魯王家應該是按照“肇泰陽當健,觀頤壽以弘,振舉希兼達,康莊遇本甯”這二十個字輩,結合“火土金水木”的偏旁字來循環排字命名的。

  但每次寫個老朱家的人就得查着字輩起名兒……這不太麻煩了嗎?
我他喵的又不是王爺,我操那心幹嘛?

  所以咱這書裡的大朙,“二十字輩”的規矩就不存在了,保留一下火土金水木的規矩意思意思得了。

  言歸正傳……

  魯王朱桤和當今皇上朱杝乃是同輩,不過年紀差了有二十多歲。

  朱桤這人,這輩子算是活開了——他命好,嫡長子嘛。

  大朙親王那個認嫡不認庶的規矩,讓嫡子和庶子的命運變得天差地别。

  朱桤他哪怕再怎麼不上進,也不用擔心今後的生計問題,所以,他這一輩子……除了吃喝玩樂,幾乎就沒幹别的。

  當然了,你也不能說他這人有多不堪,若換了你……要是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已經财務自由了,那你還會努力嗎?

  反正我不會。

  因為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樣,即使現在沒有财務自由,我也不是很努力。

  還說朱桤,他這七十多年,渾渾噩噩的也就這麼過來了,要說這些年裡有什麼讓他操過心的事,那應該就是——四十八歲以前,他隻有女兒,沒有“兒子”。

  這事兒,在王爺家可是大事,因為親王的位置是傳男不傳女的,即便是嫡出的女兒也隻能繼承他部分的封地和一個郡主的封号,剩下的封地和王府若是沒有兒子來繼承,朝廷便要收回。

  然而,朱桤娶了那麼多妻妾,偏就那麼巧,全都生了女兒。

  又由于朱桤在非常小的年紀就開始縱情酒色,所以在四十歲之後,他就完全失去生育能力了,按咱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不育。

  于是,在朱桤四十到四十六歲期間,他所有夫人們都沒再懷上過孩子,這不用說朱桤也該明白……肯定是他自己出問題了。

  沒成想,朱桤四十七歲那年,他那位比他小十幾歲的三姨太,居然又成功懷上了。

  怎麼懷上的呢?
那您可以參考傳統相聲《拴娃娃》。

  像這種腌臜的傳統藝術段落,我就不在這裡細述了,因為咱這本書顯然處于一種更加腌臜的境界。

  那朱桤呢……也不傻,他自然也十分懷疑這孩子不是自己的。

  但是,一來他沒有證據證明三姨太與外人通奸有染,二來那時的人對不育也沒有充分的認識,多少還是會抱着些僥幸心理。

  因此,這事兒他就暫且先裝了個糊塗……

  一直到了三姨太産子那天,朱桤站在房外等了幾個時辰,終于等來一聲啼哭。

  産婆把孩子抱出來給他一看,嘿,男孩兒,而且跟他長得還确有幾分相似。

  朱桤一琢磨:難道真是老天有眼,讓我老來(那時候的人壽命短,四十八歲早就稱老夫了)得子?

  那天,他把孩子交給了奶娘後,便立刻命人将三姨太勒死,悄悄埋了。

  這什麼邏輯呢?

  很簡單:他有的是姨太太,殺掉一個,他并不會覺得有多心疼,但反之,若他讓這個可能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女人活着,卻會讓他繼續懷疑、糾結、憋屈……

  所以,縱然他無法确認三姨太有沒有偷人,他也甯可錯殺,不願錯放。

  而對孩子呢,他就是另一種标準了……

  雖然他同樣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但孩子他可以先留着,等那娃長大一些,看到底像不像自己,再做定奪,要盡可能避免錯殺。

  雙标嗎?
惡毒嗎?
冷酷嗎?

  沒錯,但這就是真實的人性,在特定的時代、特定的環境下,你可能也會有和他一樣的邏輯。

  長話短說,一晃眼,七年過去。

  當年三姨太産下的男嬰,即朱爀,一直就被寄養在朱桤的正妻那裡,幾乎足不出戶,也不見生人,王府上下對這個孩子的存在也都緘口不言。

  這……就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第一手,如果朱爀長大了真得像朱桤,那他就順理成章地宣布這個是他正妻所生的嫡長子;第二手,如果朱爀長大了跟朱桤一點兒都不像,那就宰了,就當王府裡從來沒有過這麼個人。

  朱爀的運氣不錯,雖然他和朱桤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他莫名就是長得跟朱桤小時候很像。

  朱桤看着朱爀一年年長大,還真像自己,漸漸的也就相信了這真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到這時,他的内心才對當年的三姨太有了那麼一丢丢的歉意,當然……也隻是一丢丢罷了。

  總而言之,至朱爀七歲那年,朱桤才突然對外正式宣布自己有兒子了,而且已經七歲了,還說是自己的正妻所生。

  他也想好了,若朝廷問他為什麼生了兒子不報備,他就裝糊塗,說自己年紀大了忘了。

  但朝廷能不知道他那點兒騷操作麼?
哪個王府裡沒有朝廷安插的細作?
當人家是白拿工資的呢?

  不過,也正因知道這孩子的底細,朝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因為負責監視的人也覺得這孩子長得确實像朱桤,應該就是他的親生兒子,按照“無嫡立庶”的原則,不管是哪個媽生的,朱桤的世子總歸是他,也沒必要非得再把當年弄死三姨太的事情翻出來節外生枝。

  就這樣,在七歲那年,朱爀終于是有了合法的身份,并向朝廷報備、确定了“朱爀”這個名字。

  當然……朱爀本人當時還小,他并不知道上一代那些雞鳴狗盜之事,他也一直以為自己親媽就是朱桤的正室。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

  轉眼,這小王爺已然長大,朱桤也垂垂老矣。

  雖然朱桤還沒死去,但這魯王府的實權,早已落到了朱爀的手中。

  而魯王府的勢力範圍,這些年來也是有增無減,按咱們今天的地理認知來說,已擴張到了整個濟甯地區及周邊一帶。

  在大朙所有留存下來的親王中,這魯王也算得上是頗具實力的一個了,而朱爀作為魯王府的實際掌權人,他在這濟甯地界上,無疑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以他為靠山的火蓮教,自也是橫行鄉裡,無法無天。

  這不,就眼前,孫亦諧和黃東來排隊進城門時,便遇上了火蓮教“設卡”。

  這幫火蓮教衆,身着黑色勁服,胸前背後各繡火蓮一朵,身上要麼帶刀、要麼佩劍,走起路來大多鼻孔朝天、大搖大擺、氣焰跋扈……若不說他們是信教的,還以為是制服統一的土匪呢。

  今天他們在此設卡,用的說辭是——昨夜有一賊人夜闖王府,意圖不軌,所幸王府有火蓮大仙坐鎮,賊人剛進院中便被大仙的天威所懾,吐血三升,抱頭遁走,大仙為保王府安危,未去追逐那賊寇,但這賊人肯定也還沒逃出濟甯一帶,所以,即日起,火蓮教将在各個城門關隘搜查來往的旅人,以便捉拿賊寇,如有違抗者,按逆賊同黨論處。

  “來來來,快點兒快點兒!
别磨磨蹭蹭的,自己把包袱裡東西都亮出來,别讓大爺我動手啊!

  卻說城門口那七八名火蓮教徒,為首的那個,手裡拿着把出鞘的大刀,站在城門之下,吆五喝六,不斷示意着後面的人跟上。

  這夥人,說是“搜拿賊寇”,還像模像樣地端着張畫像在手裡,實際他們根本沒想過抓賊,隻是在這裡“雁過拔毛”式地搜刮油水。

  有錢的刮點銀子,沒錢的刮點東西,遇上有幾分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婦,還要動手動腳……

  誰要是“不配合”他們了,他們就連唬帶喝,抽家夥圍上來,說你是賊寇的同黨,這誰還敢反抗?

  附近的老百姓們,也都知道得罪了火蓮教是什麼下場,他們平日裡早就被這幫貨給欺負慣了,都是敢怒不敢言,這點“過路費”,他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喂!
後面那倆,說你們呐!
你倆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快過來!

  在排了半天的隊後,終于……要輪到孫亦諧和黃東來了。

  他們兩個,顯然是不能輕易接受搜身的,因為這倆貨不管是身上還是包袱裡,見不得人的東西都太多了……

  撇開那堆道士作法用的玩意兒不談,關鍵是他們的包袱裡還有大量的金子、銀子、銀票、毒藥、暗器、石灰粉……

  這些東西但凡被搜出來三成,對面就能驚了,若是全搜出來,那人家肯定是直接呼叫增援把他倆逮起來再說啊。

  所以孫黃二人一邊排隊、一邊觀察、一邊小聲嘀咕……就是在讨論這城門該怎麼過。

  “哼!
”果然,孫亦諧面對那火蓮教徒的喝問,擺出了一副和尋常老百姓截然不同的姿态,“你算老幾,大爺我們聊什麼,需要跟你這種喽啰彙報嗎?

  “嗯?
”拿刀那兄弟當時就愣了。

  他可是在這城門站了小半天了,還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呢,就算是那些坐轎子進城的達官顯貴,也是吩咐下人恭恭敬敬地給他們奉上銀子、說幾句好話,這才給放行的。

  “嘿~你小子瘋了吧?
”拿刀那火蓮教徒說着就把刀揚了起來,在孫黃二人的面前晃了晃,“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

  “不知道啊,你倒是說說。
”黃東來反嗆道。

  他們說這兩句時,周圍那幾個火蓮教徒也覺着情況有點不對,故都圍了過來。

  “呵……哈哈哈哈!
”拿刀的那個小頭目一看同夥們都過來了,膽氣更足了,他冷笑一陣,沖雙諧道,“好啊,小砸,今兒爺爺我就讓你們死個明白,你倆可給我站穩當咯!
”說話間,他便挺直了腰闆兒,橫打鼻梁兒,一擡下巴,傲然接道,“大爺我便是火蓮教青蓮堂第五席——‘斬仙刀’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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