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小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不搖頭也不點頭,好像被嚇呆了。
顧夜憐惜地摸摸她的小臉,深切地理解她的處境。
她痊愈回去後,迎接她的隻有做不完的活,吃不飽穿不暖,能撐到嫁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小小,你想不想留在姐姐身邊?
”顧夜緩緩地開口道。
這幾日,她觀察這小姑娘,雖然膽小了些,心地卻善良,心思也正,是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她便興起了給自己培養個小助手的念頭。
“跟在姐姐身邊?
我可以嗎?
”唐小小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小臉充滿了希冀,又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聽錯了。
“可以啊!
隻要你願意!
”顧夜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唐小小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散發出灼熱的光彩。
很快她的小臉又黯淡下來:“可是,我娘她……”
“沒事,這件事交給我吧!
好好養病,等你好了,我教你認藥、製藥,給人看病……”顧夜拍拍小姑娘有些硌手的肩膀,讓她睡會兒。
唐小小怎麽能睡得著?
葉兒姐姐說什麽?
要教她認藥、製藥?
將來她也能像葉兒姐姐身邊的花好姐姐一樣,幫葉兒姐姐給別人看病了?
本來,她以為自己能在葉兒姐姐身邊,做個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小丫頭,就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還能學到手藝。
她一定要好好學,不辜負葉兒姐姐的好意!
緊接著,她心裡又被擔憂填滿。
不知道娘會不會答應她留下來……
唐小小的娘,被關在內院的柴房裡。
開始幾天還算老實,現在又開始作妖了。
顧夜來到柴房,聽到婦人扯著嗓子乾嚎,讓他們把女兒還給她。
還說他們不知道把她女兒怎麽了,她可憐的女兒生死不知。
顧夜事宜看守的婆子把門打開,乾嚎的聲音停了。
婦人見是顧家的小姑娘,眼中閃著貪婪的光芒:“我女兒呢?
你們是不是把她給治死了?
趕緊賠錢!
”
“抱歉,讓你失望了!
”顧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婦人一聽,這是什麽意思?
哦!
肯定是她女兒沒救回來!
她頓時來了勁頭:“道歉有什麽用?
我可憐的女兒能回來嗎?
我女兒是家裡家外乾活的好手,就這麽沒了……你還我女兒,賠我女兒!
”
“誰說你女兒沒了?
這點小病,還能難住藥聖的徒弟?
”顧夜見那婦人乾嚎聲卡在喉嚨裡,模樣很好笑。
“對了,你女兒還要吊幾天的水,才能痊愈。
這是前幾天看診、配藥的帳單,這位大嬸,你看看什麽時候把帳給結了吧!
”顧夜把幾張手寫的帳單,往婦人面前松了松。
“啥?
還要錢?
”婦人呆呆地看著那些帳單,喃喃地道。
月圓心直口快地道:“怎?
笑話!
你到哪看病不要錢?
你閨女病得不輕,我們姑娘給用的都是最好的藥,光十兩銀子一瓶的營養藥水,就輸了六瓶!
”
“啥……啥藥這麽貴啊?
你們不會是欺負我鄉下人,訛我錢吧?
”婦人不幹了,扯著嗓子直嚷嚷。
顧夜慢聲細語地道:“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我給你算的,還是藥廠的出廠價呢。
如果你到別人的店裡去,價格至少比這高上一倍!
”
“不行!
我閨女是因為打了你那個疫苗,才生的病。
這錢應該你們出!
還有,我閨女不能白受這麽大的最,你得賠我五十兩銀子!
”婦人獅子大開口,明擺著死要錢。
“你閨女到底是誰給灌的瀉藥?
不如我們到知府大人那兒分說分說!
你可要想好了,栽贓嫁禍,公然訛詐,一旦官府定了罪,你就等著在大牢裡蹲著吧!
”顧夜表情淡淡的。
跟這個虐待女兒的毒婦,不需要講什麽大道理,嚇唬嚇唬,讓她知道厲害!
“我……我沒有!
”婦人想起包瀉藥的紙包,還在自己的包袱裡,頓時變了臉色,卻又咬牙死不承認。
不承認也不行!
顧夜甩了甩手中的帳單:“你看,這藥錢你什麽時候給結了。
對了,你不識字吧,我念給你聽!
葡萄糖一瓶,三兩銀子。
營養液五瓶,共二十五兩銀子。
止瀉藥劑,六兩銀子一劑,一天三劑,三天九劑五十四兩銀子。
還有治療全身痘的銀子和後續治療……我吃虧點,總共加起來算你一百五十兩銀子吧!
”
“什麽!
一百五十兩銀子,你怎不去搶?
”婦人臉色劇變。
別說一百五十兩銀子了,就是一兩五她家現在也掏不出來。
月圓撇撇嘴,不屑地道:“我們姑娘要銀子,還需要去搶?
一瓶丸藥賣出去,幾百上千兩銀子也就到手了!
不論你到哪兒去問,這都是最低的價格了!
趕緊給錢吧!
不給錢就見官!
”
“你們既然這麽有錢,幹嘛還收我們銀子?
你這是在吸我們窮苦百姓的血!
”把她們全家賣了,也換不起藥錢,那婦人絕對耍賴到底。
月圓聽了火冒三丈:“我們姑娘有錢,就得免費給你閨女看病?
這是什麽道理?
你們村的大財主有錢,他會不會平白給你銀子花?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真是可笑!
”
“看病給錢,天經地義!
你就不怕賴了治病的銀子,以後再也找不到願意給你治病的大夫?
”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大夫,因為你不知道哪天就有生病的時候。
顧夜忍不住提醒這愚蠢的婦人。
婦人想到莊子上不僅有濟民堂的坐診大夫,幾乎整個衍城醫館的大夫都出現了。
濟民堂可是有平價兒童藥的,她最小的兒子才一歲多,上次生病就是在濟民堂用的藥。
那藥不僅好使,而且價格也便宜。
眼前這小姑娘是顧家人,要是把人給得罪死了,她不讓濟民堂賣給她藥,那她小兒子以後看病可怎整啊?
婦人頹然地坐在地上,看不出顏色的褲子上,又增加了一層灰土。
她終於軟了下來,悲戚戚地道:“姑娘,我家真沒錢!
要是有錢,我能把閨女餓成那樣?
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