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内。
薛逢水手持一把一米左右的木頭戒刀。
刀尖圓鈍,刀刃也沒有開鋒。
說是刀,實際發揮出來的作用,更像是一柄短棍。
勝在材質奇異,就算是面對一柄削鐵如泥的古劍,沒有損傷分毫。
薛逢水已經連連後退,壓力極大。
他的對手,是嫡系的薛炳,薛炳一脈,本身就在嫡系中比較強勢。
兩人的年紀,薛炳還要大他六七歲,天賦高,這些年得到的資源,無法估量,遠不是薛逢水能比的。
飛鷹訣淩厲異常,更重身法。
秋水三式劍法與之完美契合。
劍舞如一汪秋水,飄逸輕巧,暗藏殺機。
才交手十招,薛逢水身上已經多了十多道劍痕。
“旁系的廢物,你也敢出來獻醜?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那把破木頭,除了堅硬一些,還有什麼用?
退下去,以後好好為家族效力,我會給你找一把好刀。
”
薛炳面目倨傲,在一次擊飛薛逢水之後,持劍伫立原地,衣袍獵獵,盡顯一派宗師風範。
從始至終,他都處于不敗之地。
論天賦、論資源論功法,哪一樣,是薛逢水能追得上的?
這要是輸了,薛炳幹脆自盡算了。
“呵呵。
”薛逢水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單手作揖,“好不容易等到現在這個機會。
”
今天要是錯過了,我們旁系得什麼時候才有出頭之日啊。
當年我父母被人殺了,你們知道兇手,卻始終維護那名兇手。
我當不上家主,這輩子都沒法報父母之仇!
”
薛逢水隐忍了四十餘年,隻查到一些眉目,但想要徹底查清真相,報仇雪恨,沒有家族的力量,靠他自己,不可能做到。
錯過現在的機會,這輩子都沒可能報仇了。
壓抑許久的怨恨湧現,他表情有瞬間的猙獰。
卻在短短幾秒内消失。
反而變得莊嚴慈祥,仿佛虔誠老僧。
手中的戒刀,多了一股渾厚肅穆的力量。
瘦弱的身軀沉穩如山,“來吧!
不成功便成仁!
”
恨意、戰意盡數化作一股莊嚴又詭谲的禅意。
目光充滿憐憫,無悲無喜,無勝無敗……忘記了一切。
眼前的對手,在他眼中,也隻是一個誤入歧途的迷路人,等待訓誡教化。
“你他媽的……原來還有藏拙!
不過,這能改變得了什麼?
”
薛炳錯愕過後,便是猖狂大笑。
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秋水三式,潋滟晴光、秋波泛濫、萬物肅殺。
在薛炳有心讓對方見識厲害,此時真正顯露威力。
那一抹肅殺死寂的劍意,如冰如霜,如電如鴻,縱橫交錯的劍光,瞬間籠罩住了薛逢水。
薛逢水衣衫破碎,一手保持單掌作揖的姿勢,一手揮舞戒刀。
論速度,并不快。
連實力低下的一些武者,都能看清他的刀法,簡樸至極,毫無精妙可言,太慢了!
但在場看他的目光,漸漸多了一股駭然。
漫天劍光之中,他整個人如山一樣的氣勢,大慈大悲的刀意,抵消源源不斷的殺招。
他現在所使的是一門隻守不攻的奇異刀法,蘊藏佛理。
不是出自薛家武學。
就算是對薛逢水最熟悉的一些人,都滿臉震驚。
要靠正常修煉,薛逢水根本不可能勝過薛炳。
他們知道薛逢水曾經失蹤了大半年,回來以後實力大漲。
……
“那家夥會赢。
”
葉小凡看着場内不動如山的薛逢水,徹底做出了判斷。
一門出自佛門的刀法,秉承慈悲佛理。
目前沒有顯露任何殺招,隻守不攻。
每每抵消薛炳的劍招後,便戛然而止,不會繼續進攻。
在防禦上可謂固若金湯,圓融不破,有一種大工不巧、大巧若拙的智慧。
這一門神奇奇異的刀法。
而葉小凡之所以敢說薛逢水能赢,不是因為刀法。
是因為薛逢水此時的狀态。
不驕不躁、心如止水,完美與刀法契合,威力更增三分。
内勁刀法、身體裡形成循環,極少對外逸散,對體力、内勁的消耗微乎其微。
反觀薛炳,心已經亂了。
作為薛家嫡系,那股傲氣、面對旁系的優越,是天生的,骨子裡就有的。
拖得越久,他隻覺得丢臉、恥辱。
劍法越急、殺意越重,身上破綻也就越多。
不遺餘力,多次使用消耗極大的殺招。
短短一分鐘。
此人内勁已經見底。
薛逢水雖然受了一些傷,但多是皮外傷,特意避開了要害。
薛炳怒目圓睜,揮出了自創的秋水第四式:秋水滔滔。
這些年嘔心瀝血研究出的第四招。
葉小凡看了一眼,露出幾分嗤笑。
劍招差了點意思,可能還沒有完善,運功路線與功法相抵觸,傷人先傷己,論實際威力,可能還不如前三式。
原以為薛逢水這一門刀法,隻會防禦。
卻在千鈞一發間,薛逢水睜開了眼,怒意森然,如金剛之怒。
摧枯拉朽的一刀,形成了龐大的金色刀氣,氣勢恢宏。
薛逢水慘叫着倒飛,身上鮮血噴湧,撞塌院牆,被碎石埋葬。
老太婆尖叫着,帶着人去救援薛炳。
“厲害!
”
葉小凡鼓掌誇贊道。
其餘人無比震撼,被這蓄勢已久的一刀給震住了。
威力已經是宗師的極緻了。
薛逢水收起刀,調理氣息,一會兒才走了回來,沖葉小凡躬了躬身。
“這刀法應該不是你自創的吧?
什麼來頭?
”葉小凡詢問。
“‘守拙慈悲刀’,我偶然從一處洞窟得到的。
”
薛逢水簡短回應。
他對葉小凡并沒有恨意。
葉小凡點了點頭,自然也能看出這家夥得到的遠不止這門刀法,包括此人内勁的特殊,明顯被靈物淬煉強化過。
“狗東西,你敢以下犯上!
”
拄拐老太婆尖叫着,她的兒子受傷極重,傷到了心脈,就算僥幸活下來,實力也會大受影響。
十餘名死士随着她的命令,就要沖出來找薛逢水報仇。
“你們當我是死人嗎?
”
遠勝過薛逢水最強一刀無數倍的殺意瞬間傾壓而去。
那些人仿佛被凍結了一樣,誰也不敢再有所動作。
領頭的一名死士,腦袋突然滾落在地,血水噴湧,如雨一樣濺落四周。
“再有下一次,我屠了你們這一支!
”葉小凡聲音冰冷。
四周寂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