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外,靈山。
自古以來,毗鄰帝都,西聯京城,東聯外關的靈山,就被稱為入京的一處要地屏障。
此山高險,巍峨雄壯,直插雲霄。
重巒疊峰,木林成森,人迹罕至。
山巅一處,卻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修了兩間青瓦房,一塊綠菜地。
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至極農家小院。
此時院門外,站着七八個中年人,若是有帝都纨绔在場,當場就得眼珠子都掉地上。
這七八個人中任意一位,跺跺腳,就有地方要抖三抖。
身為漢東軍方大總管的白無涯,此時也隻能站在衆人之末。
“姬成元,請見葉軍神!
”為首的中年人,面闊口方,劍眉星眼,有股上位者的官威。
姬元成,帝都八大世家之一姬家的掌舵人,真正的名門望族之後。
然而過了半晌,院中卻沒有丁點兒動靜。
姬成元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繼續出聲道:“漢東陳萬裡,自視甚高,仗着武道有所成,狂放行事,擾亂法紀!
”
“此人曾得軍神青睐,今日不得不請軍神示下,如此悖逆之人,當如何處置!
”
此話一出,其餘六人立馬挪動腳步,與姬元成拉開了些距離。
這不等于是說葉軍神縱容出了狂徒麼?
在大夏,葉軍神就是武道之巅的存在。
這樣說話,已算不敬。
突如其來一道清風,吹開了院門。
一聲輕歎從青瓦房中傳出。
隻見一位穿着灰色長袍的男人,緩步走出,他的長相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氣質儒雅。
衆人紛紛低頭,恭敬喚上一聲“軍神”。
這位大夏軍中的神級高手,十多年了容貌不改分毫,言行裡并無刻意的威壓,卻令人不敢直視。
“回去吧!
”葉軍神語氣平淡。
姬元成愣了下,這算什麼意思?
“葉軍神,陳萬裡此人,鬧得物議沸然,帝都陳家之婿,嶽氏父子雙亡,我姬家身為軍帳稽查之首,難以服衆,請軍神示下!
”
“示下?
你要的是殺人金牌吧?
”葉軍神嘴角彎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姬元成立馬道:“絕無此意。
”
葉軍神未置一詞。
白無涯神色恭敬,沉聲開口道:“嶽家自作自受。
法紀非陳萬裡一人之法紀,乃是衆生之法。
”
“他們想要淩駕法紀之上,隻讓律法做百姓之法!
陳萬裡固然有錯……”
葉軍神輕笑一聲:“那小子倒是有魅力,能讓白家無涯說出偏袒之話!
”
“我……”白無涯想要辯解,又覺得剛才那話确實不該他的身份說,雖無偏袒之意卻有偏袒之實。
姬元成臉色難看,語氣裡多了一絲故意為之的激憤,道:
“嶽家有罪,罪不至死。
嶽家已付出代價,那陳萬裡也當有代價!
”
姬元成身旁的幾人,相視點頭。
“葉軍神提攜武道後輩之心,無可厚非。
然而武道狂徒,卻也不可不管。
”
白無涯張了張嘴,最終隻看向了葉軍神。
葉軍神的目光從姬元成,掃向衆人:“你們想怎麼管?
我親自出手,殺了他嗎?
”
誰能聽不出葉軍神語氣裡的譏諷之意?
“不敢!
”
“我無此意!
”
葉軍神随手一揮,一股巨力憑空而來,直接将衆人卷起,送到了幾米開外。
姬元成幾人相視駭然,紛紛低頭。
“轉告陳萬裡,三月,華天南與他一戰。
勝則,翻篇。
敗則,囚于地牢十年!
”
話音落下,小院之中,已無葉軍神身影。
姬元成臉上不悅一閃而過,卻也不敢流露分毫,隻是陰沉着臉與衆人一起下山。
下到半山腰,幾個大佬級的人物才都忍不住紛紛開口議論:
“軍神這是何意?
這不等于保他三個月嗎?
難道有武道天賦就可為所欲為?
”
“不太對勁啊,以前也有過武道天賦異禀的後生,軍神都是秉公執法!
”
“這個陳萬裡有何不同?
”
“白無涯,你在軍神面前那般說辭,你幾個意思?
”
姬元成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他隐約有些猜想,淡淡道:“軍神既然要保他三個月,想必是中西醫之事,需要個了結!
”
“三月之後,囚于地牢十年!
也是态度了,你們莫不是以為他能赢得了鎮北戰神?
”
衆人點頭,鎮北戰神可是葉軍神口中,離超凡最近的武道奇才。
陳萬裡與他相比,差距可謂天塹。
白無涯朝着衆人一笑,在山腰坐上了漢東軍帳的直升機,匆匆而去。
姬元成随即也乘飛機離開。
剩下的幾人相視,一人開口道:“陳萬裡身上有秘密!
姬家反應不對勁!
”
“查一查!
”
“讓西方财團先蹚渾水!
盯緊了!
”
“會不會跟天命有關系?
”
“噓!
别瞎說!
”
“必要的時候,搶先出手!
”
“……”
衆人議論之時,卻不見山巅之上,葉軍神迎風而立,衣袍獵獵,眉眼裡一股嘲弄,喃喃道:
“你布局了那麼久,我還真想看看,有人掀翻了你的棋盤!
”
……
南濱城,宋氏醫藥公司。
陳萬裡掏出了一大堆早就準備好的方劑,醫書,針灸之術,推拿之法,種種古方古技。
這些東西全部放在巫祈殷眼前時,這位一直自傲于鬼醫門傳承完整的老家夥,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陳大師是要把這些,都傳出去?
”巫祈殷滿臉不可思議。
陳萬裡竟然随手掏出這麼多的“絕迹之物”,從何而來?
然而這念頭他隻是一閃而過,無論從何而來,陳萬裡此時願意拿出來,都是聖人舉措。
“這裡面有些古方劑,适合做中成藥,全部開發成中成藥,由宋嬌嬌和你們對接,全權負責。
”
“不适合制成中成藥的方劑,我希望能教給成熟的中醫師們,由他們再傳給弟子學生!
”
“有合适的時機,希望能進入中醫學的教材之中,這是後話。
”
“針灸之法,我這裡有三十六篇針法,都是已經失傳的絕技。
推拿之法,七十二種,也都大多是失傳了的手法。
”
陳萬裡淡淡說道。
巫家父子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是多麼大的手筆啊!
别說數十種,哪怕是其中一兩種,就足夠一個醫生成就傳世名醫,賺上幾輩子花不完的錢。
換成一般人,絕技能做到傳子傳徒,就已算品德過關。
最多也就是開班授課,天價學費,教個一招半式。
陳萬裡卻願意拿出來傳衆。
哪怕舒伊顔和宋嬌嬌,是醫學的外行,但作為合格的商人,卻也能明白,陳萬裡這樣做是什麼樣的胸襟!
“我再怎麼全面,也隻有一個人,靠我一人,救不了中醫藥!
”
陳萬裡負手走到窗前,眺望着遠處的山峰,聲音缥缈,猶如福音落于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