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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制夷之策

  前往津門談判的不單單有周元,還有内閣曾程,所以随行人員也比較多,除了内衛沿途保護之外,錦衣衛也出動了大量的人馬。

  而且津門總督曲少庚也派出了兩千精兵,從津門前來迎接。

  雙方在半途相會,一通前往津門。

  一路上,周元和莊玄素鬥着嘴,時間也過得很快,由于行進速度并不快,衆人夜晚還紮營睡了一覺,到第二日黃昏才慢悠悠到津門。

  負責接待的自然是津門的總督衙門,驿館早已安排妥當。

  曲少庚負責接風洗塵,安排了相對隆重的宴席。

  “明義,咱們也是十多年沒見了。

  曾程似乎和曲少庚關系還不錯,一邊喝着酒,一邊感慨道:“想當初你在神京,執掌三千營,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啊,世事蹉跎,我們都老了。

  曲少庚笑道:“叔父此言差矣,當初我隻是個三千營都督,官不過三品,還未封爵。
如今已是一府總督,正二品大員,官至侯爵,雖然是世事蹉跎,但終究走出了一條明路來。

  “而叔父也從當年的刑部侍郎,成了如今的股肱閣臣。

  曾程擺了擺手,端起酒杯,鄭重道:“此因陛下聖明也,非我等之功,此杯且敬陛下,祝大晉繁榮昌盛。

  一句話格局打開,桌上衆人也連忙站了起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曲少庚這才看向周元,笑道:“忠武侯上桌之後,少言寡語,沉穩内斂,不愧是少年英才,不妨說上幾句,聊一聊中原戰事?

  津門數位官員,以及随行使團數位高官,都看向這個年輕的風雲人物。

  周元卻是搖頭道:“曲大人過譽了,晚輩不過是食君祿為君分憂,也算不得什麼少年英才。
我與曲靈乃是知已好友,該當叫大人一聲叔父才是。

  曲少庚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去年臨安府之事,靈兒曾寫信求助于我,從那時侯起,我便知道你周元了。

  “隻是這一年來,你崛起得實在太快,出乎人的意料,如今也是年少封侯,比我這個所謂的叔父強多了。

  說到這裡,他端起酒杯來,笑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便認這一聲叔父,幹了這杯酒,就是自已人。

  兩人對視一笑,一飲而盡。

  見衆人都還盯着自已,周元無奈,也隻能沉吟片刻,緩緩道:“中原之戰,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張白龍是貧農出身,念過幾年書,中了秀才之後,在光州讓私塾先生。

  “他本身的性格的确具備人格魅力,有着上位者的大氣、胸襟和威嚴,也有相對程度的組織能力。

  “但他并不懂打仗,也不懂一個龐大組織該如何形成良性的循環。

  “雖說農兵有幾十萬,但卻都是烏合之衆,除了一身蠻力之外,别無他物。

  說到這裡,周元微微頓了頓,才低聲道:“要戰勝這樣的人,自然不能拼蠻力,從組織和紀律上下手,便能出奇制勝。

  “我相信曲叔父去中原,也能輕易收複。

  衆人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鼓起掌來,大笑出聲。

  “說得好!

  一個虬髯大漢道:“我們大人當初可是和蒙古騎兵拼殺過的,也沒吃過什麼大虧,要是真去了中原,半年内絕對拿下。

  曲少庚卻是搖頭道:“不會那麼容易的,五軍營畢竟隻有六萬人,即使加上開封府的幾萬團練,敵我差距依舊非常大,加之對方占領的地盤廣,又互相可以支援,即使是我,也絕對很吃力。

  說到這裡,他反而笑了起來,感慨道:“周元啊,其實中原局勢我一直關注着,每一次收到邸報,都讓我心驚。

  “你對戰争的理解,對軍隊的運用,已經達到了極緻,再過些年,你應該會被調往三邊或者薊州,針對蒙古及東虜才是。

  周元不敢接這個話,隻能笑道:“全憑陛下聖命,讓臣子的,鞠躬盡瘁罷了。

  曲少庚卻不饒他,問道:“若你是薊州節度使,或者說,你是抗虜大元帥,手握精兵十萬,你會怎麼打?

  “我主要是想聽一聽,你對東虜的看法,情況你也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我們幾乎沒有赢過。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大晉目前最核心的問題了,抗虜,就是争國祚啊!

  看到他好奇的眼神,周元算是有點了解曲少庚了,此人的确是有建功立業之心的,為國而憂啊。

  “恐怕不止是曲叔父,在場諸多将軍,也很想知道該怎麼打東虜吧?

  衆人面面相觑,不禁點頭。

  他們這些人,幾乎都和東虜碰過,但結果都不是很理想。

  周元在中原打的那些仗,讓他們大開眼界,甚至無比驚歎,自然想聽一聽他的看法。

  周元卻是歎道:“但我的答案可能要令諸位失望了,目前的情況看來,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赢東虜。

  衆人面色頓時變了。

  虬髯大漢不禁道:“周侯爺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
東虜騎兵雖強,但也不至于無論如何也打不赢啊!

  周元道:“戰争是很客觀的事,在客觀情況差距過大的情況下,将帥能改變的東西并不多。

  “雖然靠智謀取勝者,古來皆有,但東虜的情況卻是不通,和他們打,智謀能發揮的空間很小。

  曲少庚道:“那便說一說,為什麼我們打不過!

  周元道:“原因有很多,比如戰馬的差距就非常大,我們大晉的太仆寺統管畜牧戰馬事項,立朝之初還算兢兢業業,但久而久之,便漸漸将馬場托管出去,把責任推給民間,以至于我大晉的馬匹質量極速下降,幾乎沒有作戰能力。

  “東虜有廣闊的草原,馬就是他們的生命,養不好馬,是要挨鞭子的。

  “及至如今,東虜戰馬數之不盡,耐力好,爆發力高,馴化程度也更高,配合東虜人的從小訓練的馬術,他們的騎兵可謂是人馬合一,故而戰無不勝。

  說到這裡,周元微微頓了頓,繼續道:“在遼東這片土地上,馬不行,馬術不行,就意味着什麼都不行。

  他看向衆人,攤手道:“這樣的差距下,怎麼靠智謀取勝?
一望無際的平原,來去自如的騎兵,打不了伏擊,也很難進行遊擊,關鍵對方随時可以棄城而逃,退回茫茫草原,怎麼追擊?
怎麼殲滅?

  “若是對方如中原農兵那般,組織能力弱,紀律性差,那也就罷了。

  “關鍵是,對方是成熟建制的軍隊,組織能力強,紀律性也強,可以讓到令行禁止,幾乎沒有破綻。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正面硬碰硬打赢東虜,無異于癡人說夢。

  曾程都不禁插嘴道:“難道我們大晉就要一直這般被東虜威脅着,甚至一步步淪陷國土?

  周元道:“也不盡然,影響戰争的因素很多,戰士的數量,将帥的指揮能力,還有武器。

  “我們大晉不缺人,不缺出色的将帥,隻是武器和武器的運用比不過對面而已,當然,這裡的武器及運用指的是馬好馬術。

  “但如果我們有了更新、更具統治力的武器,自然就能痛打東虜,奪回遼東,把他們趕回草原去。

  “隻是,需要時間。

  衆人對視一眼,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時間,大晉現在哪裡還有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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