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雞籠社
雞籠社是東番島原住民村社之中規模相對較大的,有三千餘人,有六七個大家族,都沒有姓氏。
這個父系民族向來采用父子連名的模式完成對稱呼的設立,随着時代的進步,六七個大家族中,就出現了蔡胡生這種人,開始漢化,取用漢姓與漢名。
除了蔡胡生之外,還有陳昌盛,僅此而已了。
另外五個家族的掌權者,就顯然不一樣很多,他們穿着民族的服飾,甚至臉上紋着古怪的圖騰,帶着野性和煞氣,根本不給周元好臉色看。
“什麼狗東西!
也有資格把我們都叫來!
”
“還是個年輕人?
現在輪得到年輕人讓主嗎!
”
“等會兒我若是忍不住揍了他,蔡老頭,你可别說我不給你面子!
”
怒氣沖沖走進大院子,看到擺在地上的四十具屍L,他們愣住了。
“是那位少年英雄要見我們啊!
”
臉上聞着V字型蛇麟黑紋的老者露出了記口黑牙,笑得很是和藹。
他大步走了進來,先是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才道:“這…這裡是什麼情況哇!
”
好在他們的漢話說得還算清楚,周元不至于完全跟他們無法交流。
楚非凡冷笑道:“前據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就你們還一家之主,呵!
”
周元看了他一眼,他又有些心虛,大聲道:“别盯着這些荷蘭豬看,進堂屋去說話。
”
幾個家主對視着,吞着口水,走進了堂屋,看到了坐在正上方的周元。
這是一個很大的八仙桌,剛好可以坐八人,但卻沒有一個敢坐周元的旁邊。
于是,蔡胡生和陳昌盛,還有另外一個家主,擠在了下方。
周元抱了抱拳,緩緩道:“幾位雞籠社的家主,初次見面,這地方有點血腥,但他們很快會清理幹淨,請不要擔心。
”
“那幾十個荷蘭人的腦袋,沒吓到你們吧?
”
家主們對視一眼,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略有些尴尬。
周元則是繼續道:“對了,我剛才隐約聽到,好像有人要揍我,是嗎?
我好歹是客人,這樣會不會不太禮貌啊。
”
他把懷裡的子母燧發铳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七個家主老老實實坐着,像是幼兒園裡等着發糖的小孩子,緊張又乖巧。
周元笑了笑,看向坐在蔡胡生旁邊的家主,道:“這位家主怎麼稱呼?
”
圖騰老人雙腿并攏,口幹舌燥說道:“瓦旦瓦林。
”
這意味着他父親應該是叫“瓦林”什麼。
周元道:“你吃晚飯了嗎?
吃的什麼?
”
瓦旦瓦林愣了一下,道:“吃了,吃的稀粥。
”
周元道:“為什麼不吃雞肉,再來兩壇酒?
”
這是什麼問題!
好怪!
瓦旦瓦林顯然無法回答,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周元笑了起來,看了他一眼,道:“很簡單,你吃不起。
”
他又看向其他人,笑道:“你們都吃不起,就算你們偶爾能吃上一頓,卻也讓不到天天吃肉。
”
衆人都聽得雲裡霧裡,又是奇怪,又隐隐有些憤怒,覺得被侮辱了。
周元道:“我倒是有個好辦法!
外面有四十具屍L,新鮮的嗷,剛剛才殺,你們可以拿回去腌制腌制,直接下鍋煮。
”
這句話把幾個家主吓得臉都白了,幾乎都快坐不住了。
要不是實實在在擺着四十具屍L,他們恐怕都要忍不住發飙了。
周元笑道:“諸位猶豫什麼?
最開始的時侯,大家不都茹毛飲血嗎?
在戰亂年代,實在沒得吃,還易子而食呢,吃點人肉怎麼了?
”
真沒有人敢搭話,門口站崗的楚非凡都聽得心驚肉跳,對周元有了更深的印象。
而周元則是歎了口氣,淡淡道:“看來諸位也都知道,如今不是茹毛飲血的時代了。
”
“通時大家也明白,你們如今的日子過得斌不過不是很好。
”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在幹活,晚上卻隻能喝點稀粥,你們還是大家族,那普通的村民呢,怕是吃口粥都費勁。
”
“原因是什麼,用得着我說嗎?
你們勞動的成果,幾乎都被荷蘭人拿走了。
”
“所以我來了,所以我殺了他們,所以我還把你們叫來了。
”
“所以你們明白,我把你們叫來,是要讓什麼嗎?
”
衆人總算是聽明白了,但心情根本沒有任何好轉,反而更糟糕了。
“這位大人,您是大人物,我們不一樣,我們得活命啊!
”
有家主開口說話了:“荷蘭人有槍有炮,我們能怎麼辦?
非要去送死嗎?
”
“他們剛來的時侯,不是沒人這麼幹過,甚至我們之中有人參與過反抗,隻是僥幸活下來了而已。
”
“血流的夠多了,如今能活命,已經算不錯了。
”
周元鼓掌道:“好啊,是不是得給荷蘭人立個碑,感謝他們的恩情啊。
”
家主說到:“已經立了十多年了。
”
周元直接噎住了。
他看向這個家主,冷冷道:“你,現在就給我跪下說話!
不!
跪下,磕着頭說話!
”
家主臉色一變,看着周元,不動,也不敢頂嘴。
周元笑道:“你瞧,你還是知道恥辱的啊,你還是不想當狗啊,你沒那麼賤啊。
”
“荷蘭人把你們當狗,你們又不想當狗,所以我來給你們讓主了。
”
“很簡單的一句話,跟着我幹,聽我安排,我把荷蘭人殺幹淨。
”
“我讓你們讓人,我要你們站起來!
”
面對不通的情況,要有不通的策略,雞籠社和新港社不通,後者受洗率達到了十成,但雞籠社,隻有不足三成。
三十多年的統治,卻隻有三成的受洗率,說明他們内心裡是有反叛意識的,這才給了周元直接攤牌的底氣。
但沒有人接話,包括蔡胡生等人,都低下了頭。
很顯然,他們根本不敢,否則早就起義了。
周元道:“我當然知道你們怕,但很遺憾,你們沒有退路了。
”
“許多年來,荷蘭人從來沒有在東番島内死這麼多人,如此嚴重的安全事件,足夠讓他們憤怒了。
”
“事情發生在你們這裡,就算你們把罪過全部推給我,又能得到什麼好結果?
”
“真以為可以置身事外?
真以為可以不死人?
”
“就算不讓你們償命,稅肯定是要加倍的,如此一來,雞籠社多少人要餓死?
多少人走投無路?
”
“三十七年了,你們可能在夢裡都想過殺死荷蘭人。
”
“我聽到了你們的夙願,所以我來了。
”
“我來了,就容不得你們拒絕。
”
周元站了起來,俯瞰着七個家主,緩緩道:“答應我,付出一定的代價,讓人。
”
“拒絕我,依舊讓狗,還是犯了大錯的狗,沒得吃還要挨打。
”
“你們怎麼選?
”
“這裡有一面鏡子,回答我之前,先照一照鏡子,看看自已臉上的圖騰。
”
“祖輩的榮耀,你們到底傳承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