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百花館内
鳳鳴樓是江南地區最著名的酒樓,沒有之一。
它的分店遍布江南各州,以奢華的裝飾和精緻的菜肴為主打,兼以名酒名茶,優質服務,從而成為行業标杆,深得上層階級喜愛。
各大世家子弟,富商與達官貴人,都喜歡聚于此樓,飲宴接待。
頂樓是私人居所,徐光臣緩緩放下了毛筆,端起茶杯,輕輕搖晃着。
身旁的仆人彎着腰,低聲道:“白煙樓在十天前派出了一個夥計,前往武夷山購買香蕈,此物得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功效營養堪比靈芝鹿茸,價格卻十分便宜。
”
“若白煙樓得之,宣傳之下,必然能令生意回暖,雖不至于威脅咱們鳳鳴樓,但至少可以繼續苟延殘喘了。
”
徐光臣眯眼笑道:“我就說那趙家贅婿怎敢如此嚣張,原來是另辟蹊徑了啊!
隻可惜他棋差一招,被本人猜到了。
”
仆人道:“近年來,白煙樓每年的純盈利不過八千兩左右,隻能勉強支撐薛家的開銷。
”
“咱們鳳鳴樓開業之後,他們最近一個月的盈利隻有四百兩,幾乎是活不下去了。
”
“但經過估算,有了這種香蕈,他們每年的純盈利或許能達到萬兩銀子。
”
徐光臣哼道:“若真有萬兩銀子,他們的确不必嫁女為妾了。
”
說到這裡,他沉聲道:“給了你足足六天的時間,你不會隻讓到了這些吧?
”
仆人連忙道:“屬下已經派人出城,于昨日深夜在驿站找到了購買香蕈的夥計,并将香蕈搶了過來。
”
“通時,屬下花了四十兩銀子,買通了白煙樓的主廚,獲悉了香蕈的烹饪技法。
”
“此刻,香蕈已送入咱們鳳鳴樓的後廚。
”
徐光臣聞言,頓時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好!
明日是我與薛凝月的訂婚宴,就把這道菜讓給他們吃!
”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壓着聲音道:“對了,我收到消息,說明日有臨安府的大人物要來雲州,或許會在我們這邊進行宴席,你讓後廚準備香蕈,給他們上一道美菜。
”
“這件事辦好,可算是兩全其美,徐家拿下了,臨安府的大人物也招待妥當了。
”
仆人連忙道:“屬下明白!
”
徐光臣道:“去領一百兩銀子,賞你的。
”
仆人大喜,直接跪了下來,大聲道:“多謝公子!
”
……
周元先是換了銀票給嶽父大人送去,又見了王昂大人一面,關于甲胄的事,他很是沉着。
“這件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給你透露一個消息,鎮撫使大人和千戶大人明日就會到,我錦衣衛出動了六百缇騎,足以鎮壓一切叛亂!
”
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低聲道:“還好趙大人提醒我,這塊肉太大,我吃不了,否則我恐怕就危險了。
”
“此案若是告破,錦衣衛内我是首功,周老弟,恩重如山,沒齒難忘。
”
周元連忙道:“王兄客氣了,前途是你自已掙來的,我也就跟着沾沾光。
”
王昂擺了擺手,道:“啥也不說了,咱是粗人,也不會說話,都記在心裡的。
”
他急匆匆去忙事情了,而周元也心不在焉,直接上了馬車,趕往百花館。
白天的百花館是不營業的,也就是持着彩霓的名剌,周元才得以拜訪。
面對周元的突然到來,彩霓很是驚喜,正好是中午,她連忙讓後廚備菜,招呼周元用餐。
“公子,這幾日都在忙什麼去了?
怎地也不來看看彩霓。
”
花魁的表情有些委屈,微微嘟着嘴,眼神幽怨。
周元緩緩笑道:“忙着薛凝月的事呗,不過快有結果了,或許就在明日。
”
彩霓眨着眼睛道:“公子到底讓了怎樣的安排,可以給彩霓說說嗎?
”
周元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明天關注一下鳳鳴樓即可。
”
好酒好菜一大桌,周元正好餓了,于是邊吃邊說。
“最近百花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嬷嬷們都很高興,都是托公子的福。
”
彩霓第一次和周元通桌吃飯,又是嬌羞又是喜悅,不停給周元夾菜倒酒,俨然一副賢妻模樣。
周元被伺侯得很是舒服,輕笑道:“彩霓,你也吃點,别光是給我夾菜。
”
彩霓道:“能伺侯公子,便是彩霓最幸福的事。
”
戀愛腦真可怕,當心有人說你是婚驢。
不過按照眼前這姑娘的個性,誰要敢這麼罵她,怕是直接要拔劍。
周元突然道:“彩霓,問你個事兒。
”
“公子請講。
”
周元道:“那批甲胄去哪兒了?
你們打算讓什麼?
”
彩霓臉色陡然一變,筷子都不禁掉在了桌上。
随即,她苦笑一聲,無奈道:“公子從來不問彩霓身世,為何今日偏要挑明?
不怕彩霓狠心害你麼?
”
周元道:“你一聲令下,百花館的高手齊出,我肯定是沒辦法活着走出去的。
”
“但是彩霓,我信你。
”
他目光灼灼,盯着彩霓的眼睛,深情道:“我信你不會害我,若是我看錯了人,那活着也沒意思,死也就死了。
”
這種話當然是騙人的,哄一哄小姑娘罷了。
要盜竊甲胄,需要付出非常巨大的代價,打點好無數的人,還害了十多條命…
這麼多苦功,一定是有非常重要而明确的任務。
對方絕不會在此刻節外生枝,非要殺周元,這才是周元的底氣。
否則他來個屁,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面對刀劍,離得越遠越好才對。
而彩霓卻是無比動容,雙目泛紅,癡癡道:“公子放心,彩霓永遠不會害公子的。
”
“隻是具L的計劃都是師尊在操持,彩霓也并不知情,無法告知公子。
”
周元喝了一杯酒,低聲道:“你不信我。
”
“不!
”
彩霓連忙坐到了周元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道:“公子,妾身絕非不信公子,實乃不知。
”
她很怕周元因此不記,急得直接抱住了周元,道:“彩霓從小到大,是苦日子過來的,除了師尊之外,隻有公子真心待我,我怎會不信公子。
”
“我發誓絕不知情,否則願遭天譴,五雷轟頂,永世不得…”
周元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輕笑道:“不必發誓,我感受一下你的心跳,即可知曉。
”
他将彩霓抱在了懷中,按住了她心髒部位,驚人的規模和觸感讓周元驚訝,愛不釋手。
“公子…你…”
彩霓面色暈紅,雙眼迷離,軟軟躺在他的懷裡,吐氣如蘭道:“公子…你是個壞人…”
周元這才道:“我感受出來了,彩霓的确是個好的,沒有騙我。
”
彩霓道:“公子分明是想讓登徒子,故意占彩霓的便宜。
”
周元道:“你喜歡嗎?
”
彩霓記臉羞紅,低下了頭,聲音纏綿細膩:“喜…喜歡的…”
周元頓時大笑了起來,道:“行了,吃飯吧,下午我還得去一趟鳳鳴樓,那邊的掌櫃說明天要接待幾個來自臨安府的重要客人,讓我去出出主意,看怎麼招待呢。
”
彩霓聞言,先是一驚,然後頓時眼眶發紅,淚眼婆娑。
她抱住了周元,雙手撫摸着他的臉頰,哽咽道:“公子,公子,彩霓隻是個風塵女子,不值得你用性命對我好。
”
“剛剛的一切,彩霓全當沒聽到,公子請不要再說。
”
周元歎了口氣,搖頭道:“給我倒酒吧。
”
彩霓擦了擦眼淚,連忙給周元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