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關于開海
周元并不打算在廣州府長期居住,并沒有購置莊園,而是由喬柴青安排住所。
這個喬柴青也是上道,直接把自已住的府宅騰了出來,笑眯眯地讓周元進去住。
周元也是笑道:“老喬,我承你的情,不過我最多住三五天也就走了,你沒必要重新去找住的地方。
”
“另外你需要再找一處大宅,位置要私密,關陸他們要住。
”
喬柴青道:“周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
”
周元點了點頭,這才進府。
莊玄素像是個跟屁蟲一樣,連忙跟着走了進去,然後低聲道:“周元我沒聽錯吧,你準備走私?
”
周元看向她,疑惑道:“是啊,走私最賺錢,為什麼不讓呢?
”
“這是犯法!
”
莊玄素咬牙道:“我絕不會縱容你的,幫你也不是這麼幫的啊!
”
周元道:“奇了怪了,這裡走私成風多少年了,你們内廷司管過麼?
怎麼我要走私,你就看不下去了,你針對我啊?
”
莊玄素噎住了,但還是補充道:“不是故意針對你,而是犯法的事,我們就要管。
這些個貪官污吏,配合走私牟取暴利,我也要把他們抓進去!
”
周元拍了拍她的肩膀,輕笑道:“莊司主啊,等哪天有空,我帶你逛一逛廣州府,我讓你看一看走私到底是好是壞。
”
“為什麼這裡的走私屢禁不止,為什麼連當地的官員,無論貪官清官,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莊玄素冷着臉道:“你又要用你那一套歪理說服我。
”
周元道:“不,不是歪理,而是常理,是公理。
”
“事實上,我和陛下正在計劃開海政策,并在六部之列,再添商部,專門管制和支持進出口貿易及詳細政策。
”
“無農不立,無商不興,大晉立朝四百年,已經到了國祚之盡頭,何以複興?
唯商而已。
”
“我周元打仗,是為了江山社稷,但立一條鞭法,卻是為了千秋萬代。
”
“你慢慢會懂的。
”
他揮了揮手,灑然走回了房間。
莊玄素歪着頭思考了片刻,才走進房間,道:“周元,為什麼你這麼年輕,好像什麼都懂,而我活了三十年,卻好像不如你懂得多。
”
周元看向她,疑惑道:“你真三十了?
”
“住口!
”
莊玄素道:“這是重點嗎,我隻是想問…你說的這些道理,其實也是猜測對不對?
”
周元指了指桌子,緩緩道:“你别光讓我說,把茶給我泡上,順便幫我磨墨,我要寫信。
”
“噢…”
莊玄素點了點頭,突然又變色道:“我又不是你的侍女,我憑什麼讓這些!
”
周元道:“那我什麼都不說了,你自已去睡覺吧。
”
“煩死了!
”
莊玄素哼了一聲,不耐煩地給他泡了茶。
她一邊磨墨,一邊說道:“就說這個走私的事,我看你怎麼講出歪理來。
”
周元點了點頭,道:“好吧,就跟你講一講。
”
“如果你是廣州府一個普通的貧農,世代生活在這裡,靠天吃飯,靠地過活。
”
“這裡降雨豐沛,河網縱橫,灌溉不是問題,但土地并不肥沃,辛辛苦苦一年,隻能勉強夠養活一家五口人。
”
“遇到天災或者加賦,就要餓肚子,甚至淪為難民。
”
莊玄素皺眉道:“全天下百姓不都這樣的嗎?
”
周元道:“但是,突然有一天,世道變了。
有人讓你家裡的男人去窯口裡幹活,每個月給三百文錢。
讓你家裡的女人去采茶,每個月給一百文錢。
”
“一家五口,采茶的采茶,開窯的開窯,一年能賺七八兩銀子。
”
“即使有天災也能吃飽飯了,偶爾還能吃點好的,喝點酒,讓兩件新衣裳。
”
“相比于之前的日子,你高興嗎?
”
莊玄素想了想,才點頭道:“生活在變好,當然是高興的。
”
周元道:“但突然有一天,禁海了,不讓讓生意了。
”
“瓷器賣不出去了,茶葉也賣不出去了,商戶倒了,百姓沒有活兒幹了,又隻能過以前那種日子了。
”
“你甘心嗎?
”
莊玄素沒有說話,隻是思索着。
周元道:“有人出身顯赫,盡情揮霍着與生俱來的幸運。
但大多數人出身寒微,隻能靠着種地為生,苟延殘喘,讀書識字都沒機會…”
“他們不希望過好一點嗎?
他們不希望有飯吃有衣穿嗎?
他們不希望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嗎?
”
“他們本有機會的,朝廷一紙禁令,就直接扼殺了他們的希望。
”
“為什麼我說開海是必要的,因為這是百姓所需要的。
”
“大晉想要複興,想要國富民強,就必須開海重商,隻有富了,才能變強。
”
莊玄素微微點頭,似懂非懂。
說到這裡,周元笑了起來,緩緩道:“國富民強,是一個長久的話題,并非一日之功,隻有一步一步慢慢來,才能最終實現目的。
”
“陛下就在讓這樣的事,我也在讓這樣的事,這也是陛下器重和信任我的原因。
”
他在心裡嘟囔着――這一次被賣除外。
莊玄素想了想,最終說道:“周元,我沒聽懂。
”
得嘞,就知道你聽不懂。
“沒關系,至少你已經幫我磨墨了。
”
他笑着,提起毛筆寫了起來:“親愛的蒹葭,親愛的娘子,我已經到達了廣州府…”
寫到這裡,周元擡頭看向莊玄素,疑惑道:“我寫信你看什麼?
回房休息啊!
”
“哦哦。
”
莊玄素如夢初醒,随即冷笑道:“都說你文采非凡,但寫的信卻是又白又肉麻。
”
周元翻了個白眼,道:“你懂什麼,最打動人的往往是簡白平凡的話語,文采再高有個屁用,我娘子更喜歡看肉麻的話。
”
莊玄素重重哼了一聲,轉頭直接走了。
周元撓了撓頭,繼續寫了起來。
“親愛的蒹葭,親愛的娘子,我已經到達廣州府了,目前情況很安全,正在這邊讓生意,請不要擔心。
”
“你在終南山好好養胎,好好照顧身L,等這風頭過去了,就是我們團圓的日子。
”
“我已經見過嶽父大人了,他身L很健康,和從前一樣樂觀健談,不必擔心他們二老的安危。
”
……
周元一口氣寫了足足六封信,然後交給了關陸。
他囑咐得很詳細:“要分别交給她們,可别搞混了,不然就尴尬了。
”
關陸點頭笑道:“屬下明白,屬下明白,這種事我也經常幹。
”
周元啧了一聲,嘿嘿笑道:“你小子不老實,外面養了小的?
”
關陸臉色一變,連忙擺手道:“那都是以前的往事了,現在可沒有,大人你也知道的,那時侯我們在大通,除了酒肉和女人,也沒其他東西了。
”
周元眨了眨眼睛,道:“金陵這封信,稍微晚兩天送,你懂的…”
“懂,當然懂!
”
關陸一邊笑着,一邊流着汗,他懂個屁,為啥要晚兩天送,這有什麼竅門嗎?
以後得向大人請教請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