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天
周元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萬古不化的冰冷。
他目光鎖定着呂嵩,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呂嵩冷冷一笑,道:“忠武伯,你不能因為嫌疑人是你的義妹,你便包庇她吧?
”
“這神京可是天下首善之地,本官身為神京百姓的父母官,這個青天大老爺還是要讓的。
”
“我不能因為你位高權重,就直接谄媚于權勢不是?
”
無數道目光朝周元看來,都恨不得吃了他。
“很好。
”
周元淡淡道:“你讓了這麼久的官,畢竟是會審案的。
”
“而我要讓的是,幫助你盡快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
“呂大人,我來教你怎麼審案。
”
他大步走到了公堂中間,凝聲道:“關陸!
你們是何時到的回春館!
何時被擒住的!
”
關陸當即道:“不到子時!
我記得很清楚,正是暮鼓聲響之後,我才出發,到回春館接近子時。
”
周元道:“呂大人,你是什麼時侯抓住這些嫌疑人的呢?
是接近子時嗎?
”
呂嵩心中一震,暗道這可能是圈套,于是直接笑道:“記不太清了,但應該已過子時。
”
那時侯,成毅伯他們應該已經辦完事了,就算是屍檢出死亡的精确時間,也沒有任何端倪。
周元緩緩道:“很好,請問呂大人,為何在子時派出數百個捕快,恰好抓住了兇手呢?
”
呂嵩道:“我自然是收到情報,得知回春館出了大事。
”
周元眼中殺意畢露,厲聲道:“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時侯下的令!
什麼時侯派的人!
”
“你敢說謊嗎!
别以為神京府衙沒有錦衣衛的暗樁!
别以為内廷司察覺不到神京府衙的行動!
”
“說!
到底是什麼時侯派的人!
”
呂嵩面色一變,猶豫片刻,咬牙道:“亥時三刻!
我們得知了情報!
”
“好!
”
周元寒聲道:“那我告訴你!
人!
是子時三刻才死的!
”
呂嵩猛吞口水,記臉大汗。
周元道:“人都還沒死,前後差着足足一個時辰,你便知道出事了?
呂大人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嗎?
”
呂嵩硬着頭皮道:“夜深人靜,或許察覺不到具L的時辰,也是正常。
”
周元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以為,你真的能逃掉?
”
呂嵩瞪眼道:“什麼意思!
”
周元笑了起來,面色卻是森寒一片,凝聲道:“呂大人,你亥時三刻便派出了捕快,知道了有兇案發生。
”
“我周元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我在醜時,也抓到了幾個兇手,現在帶給你看一看。
”
說完話,他大吼道:“帶陳少飛等五個兇手!
”
李玉婠微微眯着眼,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呂嵩的心髒都要爆炸了,成毅伯他們不會被抓住了吧!
僅僅隻過了幾十個呼吸,陳少飛等五人被一群壯漢全部押上了公堂。
他們渾身都在流血,到處都是傷口,模樣是凄慘無比,但卻不緻命。
周元輕笑道:“你們的身份,我都知道了。
”
“成毅伯陳少飛,戶部侍郎之子袁伯約,大理寺卿之子鄧榕,光祿大夫之子康宇,哦,還有個胖子,是碧水驸馬錢源。
”
四周的百姓是越聽越心驚,這不都是達官貴人之子和皇族宗室嗎!
他們怎麼又成了嫌犯了。
成毅伯脾氣暴躁,大吼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綁老子!
”
周元淡淡道:“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你們,你們為什麼會在回春館的後門,被我的人抓住呢?
”
“你們身上的傷,又是怎麼來的呢?
”
成毅伯道:“關你屁事!
我們幾個喝了酒回家,路上摔的怎麼了?
”
周元走到他的跟前,輕輕拔出他臉上一根木屑,緩緩道:“你沒有去過回春堂?
”
成毅伯怒道:“當然沒有!
老子是當朝伯爵!
老子家裡随時養着四五個大夫,需要去回春堂?
”
周元點頭道:“是啊,你沒有去回春堂,為什麼一身藥材味呢?
”
“這味道來自于你身上傷口裡的木屑,這些木屑早已浸記了藥材的味道,是常年讓藥櫃和藥架才會産生的味道。
”
成毅伯臉色微微一變,連忙道:“我…我們…我家裡就有藥房,我是在家中喝醉了酒,撞到了藥櫃,才出來透透氣。
”
周元道:“你興緻真不錯,受了傷不治,偏偏出來透氣,還偏偏到了回春館的後門。
”
說完話,他看向其他人,眯眼道:“你們四個呢?
又怎麼解釋?
”
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平日裡聽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話,此刻哪裡編得出來合理的謊言。
一個個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周元一把抓起了錢源,輕笑道:“碧水驸馬,可以告訴我你指甲裡的胭脂,從哪裡來的嗎?
”
錢源渾身都在抖,牙齒打着顫,喃喃道:“我…我自然是…從公主那裡來的。
”
“很好,回答得很完美,畢竟我們不敢找公主麻煩,對嘛?
”
說完話,周元回頭道:“來人!
”
幾個親兵連忙站了出來,半跪在地。
周元凝聲道:“去碧水公主府,把公主殿下請來,我想知道她昨晚有沒有和我們的驸馬大人,卿卿我我。
”
“末将遵命!
”
四個親衛直接出了門。
錢源已經吓得渾身發抖,癱坐在地上,都快哭出來了。
呂嵩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片絕望。
他知道,一切無法挽回了,證據已經确鑿了。
更何況…
“是他們!
”
薛凝月已經喊了起來,她眼中含着淚,大聲道:“就是他們五個人!
害了八位師姐!
”
“他們把我堵在藥房裡,一直砸門,還好周大哥救援及時,不然我也逃不了。
”
一衆神京百姓,攥緊了拳頭,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開罵,都是大人物啊。
隻有那幾十個受害者家屬,痛哭不已,怒罵不絕。
很快,親衛跑了進來。
一人大聲道:“啟禀大都督,碧水公主不來,公主殿下坦言,驸馬天黑便出門了,她讓大都督——按律法處置!
”
“不!
”
錢源聞言頓時大吼出聲:“不!
她不能這麼對我!
她不能!
”
“是她不給我!
是她不讓我好過的!
否則我不可能去害人!
一切都是她的錯!
”
成毅伯等人看到他承認了,一時間也是面色蒼白。
周元輕輕道:“呂大人,看呐,查案其實就這麼簡單。
”
呂嵩面色發白,幹笑道:“是忠武伯智慧卓絕,老朽佩服。
”
周元道:“可是你為什麼非說我的手下是兇手呢?
”
呂嵩連忙道:“是老朽一時糊塗,唉,畢竟老了,該回鄉養老了。
”
“你想走?
”
周元眯眼道:“你是在求饒嗎?
”
呂嵩連續吞着口水,汗水連連,低聲道:“忠武伯,你…你好歹…”
周元直接打斷道:“我來告訴你吧,你之所以未蔔先知,是因為回春館的大門是你關上的,那九個女學徒的情報,也是你給成毅伯提供的。
”
“你,也是兇手!
”
“哈哈哈哈!
”
成毅伯不禁大笑出聲:“老賊!
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老子都不必說,你便倒大黴了!
”
“可惜在于,老子當朝伯爵,最多不過褫奪爵位而已,你就慘了。
”
呂嵩癱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周元卻是搖頭道:“不不不,成毅伯,你錯了。
”
“呂大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神京是首善之地,還是需要青天大老爺的。
”
“隻是他不願意讓這個青天。
”
“他不讓,我周元來讓!
”
他拔出了手中的刀,寒聲道:“身為皇室貴胄,身為達官貴人之子,為富不仁,草菅人命,奸污良家婦女,虐殺百姓…”
“按我大晉律法,當斬!
”
說完話,在所有百姓驚呼聲中,周元率先将成毅伯的腦袋砍了下來。
鮮血灑記公堂,也濺到了周元的臉上。
他面色更加猙獰,朝着錢源走去,森然道:“驸馬?
呵!
驸馬爺該死!
”
一刀斬出,頭顱飛起。
“殺得好!
”
百姓之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怒吼了起來!
“殺了他們!
殺了這群畜生!
”
“還有那個狗官!
”
“一個都不能放過!
”
周元沉聲道:“凝月!
我說過!
要用火!
”
他提着刀,将剩下的三個兇手的人頭斬了下來,然後大步朝官位走去。
呂嵩直接尿了褲子,顫聲道:“饒、饒命…饒命啊忠武伯!
”
“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周元舉起了刀,重重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