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另辟蹊徑
依舊是夜晚,火焰照耀着四周,天上的星辰無比明亮。
長時間的趕路已經讓兵力運轉達到極緻,再不休息就要出大問題了,所以天還沒黑的時侯,安德烈上校就已經安排紮營。
要一直休息到明天正午,等士兵們全部恢複L力,完成物資的最後一次供給,再殺向沈州,一鼓作氣拿下。
到時侯便可以以戰養戰,在敵後殺個通透。
安德烈上校不喜歡酒,這在沙皇國軍中是屬于異類,通時也是他很受重用的原因。
他認為靠烈酒消化情緒的,都是沒有自制力的、并不成熟的人。
他喜歡冷靜,他很享受清醒的滋味,因此他甚至連女人都不怎麼碰。
他軍紀嚴苛,條條款款極多,大多士兵都受不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總能創造非凡的戰績,創造令人瞠目結舌的戰損比,慢慢的也就打出了名聲。
這也是他年僅三十二歲,就能成為上校的原因。
接着火光,他仔細看着地圖,這是他的習慣。
雖然他早已可以把這些地圖默畫出來,但觀看地圖總能讓人的視野更開闊,更利于思考。
“按照計劃來說,我們應該直接南下,拿下沈州的通時完成補給,繼而迅速向東攻打建州,那裡是女真權柄的發源地,也是他們的核心基地。
”
“但根據我的分析,女真的皇帝皇太極,是一個非凡的戰略家和軍事家,他在有限的兵力内,構架的防線足夠合理,采用的戰術足夠靈活,手底下的士兵具備應變能力和執行複雜命令的能力,從各方面來看,都應該對他有更多的重視。
”
說到這裡,安德烈微微眯起了眼,輕聲說道:“所以從這次任務的根源去分析,對方到底是兵力不足導緻捉襟見肘,還是故意留出的口子,讓我們往他的腹地去鑽。
”
旁邊的中校團長聽得有些迷糊,忍不住道:“上校,這不太可能吧?
故意打開缺口讓我們進去,他能得到什麼?
隻能得到後方失守,前後都是敵人的苦慘下場。
”
安德烈道:“是的,我們當然可以把這次缺口,完全歸結于對方兵力屬實不夠,但…阿爾喬姆中校,戰争是不允許有僥幸心理的,任何一個僥幸心理都可能帶來難以挽回的慘痛代價。
”
“要把一切算進去,要把所有方面都考慮到,才能真正立足于戰争之上,不至于慘敗。
”
“如果這并非皇太極有意所為,那我們會很順利打穿他們的後方,并向東從建州殺向古河衛、秃都河衛,配合古曼耶夫将軍的一線部隊,把女真的整個防線徹底拉斷,逐步蠶食,最終實現完全勝利。
”
“但如果是有意為之,那麼我們就需要考慮其中的陰謀了,在皇太極完全抽不開身的時侯,讓出這樣的決定,到底是依仗什麼力量?
是南邊的高麗嗎?
還是西邊的大晉。
”
“目前看來,隻有大晉有實力可以追擊我們。
”
阿爾喬姆瞪大了眼,驚聲道:“大晉這個狀況,有魄力出兵女真?
他們不是世仇嗎?
”
安德烈笑道:“仇恨與恩情,在利益面前是何等脆弱,遼東是他們的東部門戶,原本也是他們的故土,以大晉新上任元帥的魄力,你絲毫不需要懷疑他在關鍵時侯能夠讓出明智的決斷。
”
“我已經派出了四百輕騎兵,他們會趕赴…”
他指着地圖靠海的位置,凝聲道:“義州衛!
也被稱之為義縣。
”
“這裡是山海關至沈州的必經之路,隻要有大軍出現,是瞞不過我的騎兵探子的。
”
“而數以萬計的大軍行進,速度遠沒有他們快…他們至少可以提前兩日把消息送過來,我們因此就有了防備。
”
“我早已…把大晉考慮進去了。
”
……
山海關城牆上,周元面色有些陰沉。
夏日的暴雨來得太快,耽誤了他的節奏進程,他本來打算今日一早就出發的,但從昨夜開始的暴雨,一直下到了中午。
雨勢太大,數十萬大軍不可能冒着這樣的雨行軍,走得慢不說,疾病也容易滋生。
他必須要等,等雨停才行。
“不必擔心。
”
伍定鐘道:“這麼大的雨,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最多耽誤我們一天,明早就可以出兵。
”
周元點了點頭,道:“就怕我們這裡下雨,而對方那邊卻不下雨,這種局部的差異會導緻此消彼長的行軍進程,到時侯沈州的損失會更大。
”
伍定鐘道:“這我倒是不擔心,夏日的雨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關鍵是,既然是對方精銳部隊的突襲,那人數該是多少?
指揮官是什麼水平?
”
“他們會采取何種方式突襲,又是否會将探子鋪開,摸準我們的脈搏。
”
周元笑了起來,輕聲道:“必然的,伍将軍,對手不是垂垂老矣的國度,而是近四百年都在瘋狂擴張和打仗的強國,在這樣的國度,是不缺乏将星的。
”
“盡量把對手想的強大一點吧,我猜測對方至少會派出數百輕騎,趕赴山海關至沈州的必經之路埋伏,我們數十萬大軍根本避不開對方的眼線。
”
“在大規模集團軍作戰的戰場上,情報在很多時侯能決定戰争的走向。
”
伍定鐘變色道:“如此一來,我們是根本來不及支援的,對方在劫掠沈州之後就會迅速轉移,我們吃能跟在後面吃馬糞。
”
周元冷笑道:“但如今的大晉,卻也不是幾年前的大晉了,我們手中的牌可不少!
”
“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海啊,甯海港距離這裡可不遠。
”
伍定鐘愣了一下,随即猛拍大腿,激動道:“對啊!
我們現在可是有戰列艦的!
”
周元笑道:“準确地說,是八艘戰列艦,四艘巡洋艦,隻是自尊艦和自信艦在西方出任務罷了。
”
“走吧,去甯海港看一看,那邊有五艘戰列艦已經靠岸了,武瑞營和精英營的戰士們正在登船。
”
伍定鐘吓了一跳,瞪眼道:“已經準備好了?
怪不得今天起床就沒看到石義将軍,原來是去那邊主持大局了。
”
周元和伍定鐘穿上了蓑衣,騎上了快馬就朝甯海城而去。
大雨滂沱,馬蹄在地上踩出泥濘的腳印,汁水飛濺而出,又被大雨砸落,世界模糊一片。
很快來到甯海城的碼頭,士兵們已經要完成上船了。
石義跑了過來,大聲道:“啟禀節帥,武瑞營及精英營共計一萬一千零二十人,即将完成登船,剛好達到記載,可一次性運輸過去。
”
一艘戰列艦裝下三四千人是沒問題的,這一萬一千多人,頂多四艘戰列艦就可以運輸,但涉及到物資補給和大約一千匹馬的配送,就隻能五艘戰列艦才勉強完成。
因此,周元還不得不減少了士兵的補給配置,等他們上岸之後,再行補給。
“大光,武瑞營我可就交給你了啊!
”
周元鄭重道:“這項任務可不容易,但武瑞營是五軍營之中最精銳的部隊,是我五軍營留下的核心老兵,我希望你能把他們帶好。
”
這本是宋武的兵,但宋武去了甘肅,于是就交到了柳大光手裡。
而柳大光的勇效營,則是交給了羅坤帶領。
柳大光半跪而下,咬着牙大聲道:“多謝元帥信任!
末将必當完成任務!
絕不辜負元帥重托!
”
周元笑道:“去吧,時間才是戰場上最珍貴的東西。
”
“是!
”
他和洪波對視一眼,也大步上了戰列艦。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蓋州衛。
那是沙皇國探子還無法深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