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不置可否。

　　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時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外面的雪下的大了幾分。

　　“吃完飯陪我去學校走走吧。
”

　　溫兆的視線也落在窗外，“好久沒去了，你還記得以前咱們幾個半夜去學校打雪仗嗎？
”

　　林阮手一頓。

　　溫兆似有察覺，視線回轉後說，“我不該提的，就是總忍不住回想，以前多開心，現在回江城，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

　　他歎了口氣。

　　點的菜開始上了，溫兆說，“吃飯吧。
”

　　兩人吃過飯，走出餐廳。

　　溫兆選的位置離江城一中不遠，外面依舊下着雪，他站在餐廳門口，看向旁邊的林阮，說，“我準備去學校轉轉，你去不去？
”

　　或許是他覺得讓林阮陪自己去，林阮不會拒絕，但并不一定願意。

　　所以，換了個說辭，給林阮選擇的權利。

　　林阮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碎在掌心冰冰涼涼，她擡手将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頂，朝溫兆一笑,“去吧，我也好久沒去學校轉轉了。
”

　　沒開車，兩人沿着馬路向前走。

　　一路上雪越下越大，林阮的羽絨服是防水面料，她倒是不怕，反倒很開心，去年江城的雪下的稀稀拉拉，一點都不過瘾。

　　今年的初雪總算沒讓人失望。

　　兩人走出一截路，轉角處，溫兆同林阮說，“你等一下我。
”

　　爾後迅速的跑進了馬路對面的一家大型超市。

　　林阮等在外面，這裡離一中不遠，能看到穿着白藍條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走過，外面罩着大棉襖，她甚至看到幾對年輕小情侶，仗着衣服掩護，偷偷牽起手。

　　林阮看着時，沒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從身邊經過。

　　開車的是陳琛，顧旻行坐在後面，車子開出一截，陳琛停了車。

　　“顧總，怎麼了？
”

　　林阮穿着羽絨服又罩着帽子，陳琛并未認出來。

　　顧旻行說，“調頭。
”

　　陳琛調轉車頭，再開回去時，才認出馬路邊站着的林阮。

　　“是林小姐。
”

　　陳琛開過去接林阮，偏巧遇到紅燈，等待時，對面溫兆買好了傘，穿過人行道，他小跑到林阮跟前，舉着傘柄将傘撐在林阮頭頂。

　　溫兆說，“還是打把傘比較好，你要是感冒了，顧旻行估摸着要心疼了，他那個人一看就記仇，我擔心以後回江城他給我穿小鞋。
”

　　這話說的林阮忍不住就笑了，“你别把顧旻行說的那麼可怕，他才沒這麼小肚雞腸。
”

　　“啧。
”溫兆說，“你還挺向着他。
”

　　兩人邊走邊聊，看過去，十分開心的樣子。

　　車内氣息變得沉悶。

　　陳琛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顧總，現在還要跟上嗎？
”

　　後座，顧旻行搖下了車窗，他的視線緊緊的落在兩人的背影上，面無表情的道，“跟。
”

　　....

　　到了一中，溫兆提前打過招呼，外面的保安沒攔着兩人，況且今天是周末，除了高三的學生備考沒放假以外，其他學生都回家了。

　　進了校門，雪勢漸小，溫兆收了傘。

　　兩人先去了學校的體育館，室内籃球場還和以前一樣，每年都有翻新，所以跟那時幾乎沒差。

　　“說起來我和懷舟以前還跟顧旻行打過籃球。
”

　　“是麼？
”林阮說，“我怎麼不知道？
”

　　溫兆說，“你那次明明就在，給懷舟拿着衣服，就坐在那兒。
”

　　溫兆甚至指出了林阮當時坐的位置，他說，“全場就你叫的最大聲，但那次太慘了，被顧旻行他們給虐的，懷舟還摔了，膝蓋破了之後，你沖下來，指着顧旻行罵，你都忘了？
”

　　林阮真的不記得顧旻行。

　　但那件事，她隐隐是有印象的。

　　她隻記得那場球打的很激烈，對面特别兇，打的近似碾壓，明明是友誼賽，對面卻像是要拼個你死我活，後來洛懷舟摔倒後，林阮從看台上飛奔下去。

　　她就記得自己當時特别心疼，覺得對面欺負了洛懷舟，的确是指着他們隊長在罵，具體罵了什麼她倒是不記得。

　　隻記得，最後是洛懷舟把她強制的抱着離場了。

　　出來時，她還被洛懷舟笑了。

　　問她知不知道非域蜜獾，說她剛才不依不饒的樣子，像極了。

　　原來那次，罵的是顧旻行啊。

　　“我竟然對顧旻行一點印象都沒有，真是不科學。
”

　　林阮說。

　　按道理，顧旻行那張臉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才對。

　　“你對他沒印象有什麼好意外的。
”溫兆說，“你以前還總認不出我，你剛纏着懷舟時，見過我好幾次，有一次我在食堂跟你打招呼，你還問我是哪位，我當時還跟懷舟打趣，你肯定臉盲，有缺陷，讓他别搭理你，你猜懷舟怎麼說？
”

　　“怎麼說？
”

　　“說你能認出他就行。
”溫兆說，“就那一句話，我就知道，懷舟肯定喜歡你。
”

　　這些林阮都是不知道的。

　　“其實...”大概是學生時期回憶太多，沒一會兒溫兆說，“其實，我和懷舟以前懷疑過顧旻行是不是喜歡你。
”

　　“哈？
”

　　這話就有點莫名其妙了。

　　林阮說，“我都不認識顧旻行，你們從哪懷疑的？
”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溫兆說，“顧旻行一直對懷舟就有種敵意存在，最開始隻是覺得他什麼都要赢懷舟一籌，也沒多想，男人嘛勝負欲，顧旻行可能不是一定要赢懷舟，隻是他凡事都要做第一。
”“但...就有一次，你來找懷舟，我和懷舟剛好出去，趕回來找你的時候，從很遠就看到顧旻行站在你身後看着你，不知道他看了有多久，反正我們過來他就走了，又好像不是在看你。
”

　　林阮說，“肯定不是看的我。
”

　　“大概吧，但男人的直覺。
”溫兆說，“顧旻行搞不好真的很早就開始暗戀你了。
”

　　溫兆這話一出，林阮先笑出來。

　　她是真覺得溫兆在跟她講笑話，怎麼可能，都不認識還暗戀。

　　顧旻行像是會暗戀别人的人嗎？

　　林阮笑，溫兆也跟着笑了。

　　或者，他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

　　“林阮，謝謝你今天陪我過來。
”

　　溫兆很快變的認真起來，他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懷念以前。
”

　　以前，他最好的兄弟，他在意的人，喜歡的人，都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