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上刺刀！
”練兵場上，大兵們精神抖擻。

　　“蕭子華，你那刺刀怎麼拿的！
”秦朗怒吼，走了過去。

　　蕭子華嘀咕一聲：“怎麼老盯着我。
”

　　“你嘀咕什麼！
”秦朗走到面前：“把刺刀給我！
”

　　蕭子華忙立正站好，将刺刀遞過去。

　　也不知道是他沒對準，還是秦朗沒接住，反正刺刀把秦朗胳膊給割了個大口子。

　　蕭子華慌了：“連長，你沒事吧？
”

　　秦朗面不改色，捂住傷口。

　　周圍戰士也圍上來：“連長，俺送你去衛生室！
”

　　“去什麼衛生室，戰場上比這流的血更多！
”秦朗豎眉：“繼續訓練！
”

　　“連長，你平時刺刀玩多溜，今天接個刺刀還能受傷？
”不知哪個憨貨嘟囔了一句。

　　蕭子華眼珠子一轉，福至心靈：“連長，我們訓練，你去醫院包紮包紮？
”

　　秦朗這次，沒吭聲。

　　蕭子華竊喜，果然……。

　　“這點傷口還沒小拇指長，去個屁的醫院！
”總有人不合時宜，隔壁連連長，張少陽湊過來：

　　“來人，去喊衛生員，其他人繼續訓練！
”

　　“……”人群立刻散開，獨留黑臉的秦朗。

　　秦朗默了默，也不吱聲，扭頭大踏步往軍營外走。

　　張少陽喊他：“你幹嘛去？
”

　　“疼，去醫院！
”秦朗頭都沒回。

　　張少陽：“……”

　　老秦這麼嬌氣的嗎？

　　衛生員小劉，背着醫療包，一路小跑，隻來的及看見秦朗遠去的背影。

　　他一臉懵逼：“秦連長不是受傷啦？
他去哪兒？
”

　　沒人搭理他。

　　…………

　　秦朗來到醫院，才發覺自己并不知道甯奕殊在哪個科室。

　　他幹脆，一間一間的瞧，終于在四樓最裡面，發現認真看病例的甯奕殊。

　　他壓住翹起的嘴角，一臉嚴肅敲門：“那個……包紮。
”

　　甯奕殊頭也沒擡，張口就說：“褲子脫了等着！
”

　　秦朗渾身發燙，目光無處安放。

　　甯奕殊也傻眼。

　　她怎麼也沒想到，來的是那位帥氣的連長，秦朗同志。

　　“你怎麼會……”甯奕殊目光控制不住的，往秦朗下面滑。

　　秦朗一囧，微微側身，露出胳膊上的傷口：“在……這呢”

　　“哦哦哦”，原來是誤會。

　　甯奕殊的臉當即羞的通紅，說：“你怎麼不在急診室包紮，跑四樓肛腸科來？
”

　　肛腸科？

　　秦朗默默退後兩步，擡頭看科室門上挂的牌子。

　　“肛腸科”三個大字，晃瞎了他的眼。

　　秦朗臉發燙，默默跨進屋：“……嗯，不知道急診室在哪兒。
”

　　甯奕殊了然。

　　一瞧這位，就不是常進醫院的主兒，找不到包紮的地方，很正常。

　　她仔細看秦朗胳膊，驚叫一聲：“你這血都把衣服浸透了！
”

　　再讓對方去急診室，甯奕殊怕失血過多。

　　她進裡間，找出碘伏和紗布等物品：“你把袖子卷起來，我給你處理。
”

　　秦朗眼睛一亮，立刻坐在凳子上，乖乖卷起袖子。

　　血粘着衣服，有點疼。

　　甯奕殊看的心頭發顫，仔細瞧了兩眼，松口氣：“傷口還算幹淨，一會兒包紮好，你去急診室打針破傷風抗毒素。
”

　　“嗯”秦朗紅着臉，心滿意足看甯奕殊忙前忙後。

　　包紮的時候，孫亞強回來了。

　　他見秦朗傷在胳膊上，問了跟甯奕殊一樣的問題：“同志，你怎麼跑肛腸科來包紮？
”

　　秦朗視線都在甯奕殊那雙靈巧的手上，根本不搭理他。

　　甯奕殊擡頭解釋：“這是我朋友，找不到急診科，我先處理一下。
”

　　“哦。
”孫亞強也沒多問，剛要去辦公桌前坐下。

　　科室又進來兩個人。

　　一個架着另一個：“大夫，快快快，肛裂！
”

　　甯奕殊頭低的更深，想起剛才的誤會，感覺特别尴尬。

　　病人自然被孫亞強接管了，幾個人全進了裡間。

　　甯奕殊松口氣，對秦朗笑了笑：“急診室在一樓，需要我領你過去嗎？
”

　　秦朗：“可……不用。
”

　　他默默起身，給甯奕殊敬禮：“謝謝。
”

　　甯奕殊等他走到門口，才想起來：“等一下，鋼筆還你。
”

　　秦朗立刻停住腳步，轉身。

　　甯奕殊從包裡掏出精美的鋼筆盒：“派克，商場裡免費刻字，我自作主張給你刻上了名字。
”

　　秦朗接過去，打開。

　　一支黑色金夾鋼筆，躺在裡面。

　　鋼筆身上，刻着“秦朗”的隸書體，典雅又古樸。

　　秦朗手摩挲着鋼筆，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甯奕殊一怔，感覺整個科室的空氣，都變的溫柔。

　　“謝謝。
”秦朗這一次，黑曜石般的雙眸閃着光，看向甯奕殊。

　　甯奕殊被看的不好意思，低下頭：“撞壞你的東西，應該還的。
”

　　“小甯！
”孫亞強從裡間出來：“幫我再拿些紗布。
”

　　“哦。
”甯奕殊回過神，急忙進裡間幫忙。

　　秦朗目光一暗，愣了會兒神，才轉身離開。

　　甯奕殊不放心，沖出了喊：“一定要去急診室打針，一會兒我去檢查！
”

　　秦朗沮喪的臉，重新綻放光彩，疾步朝急診室走。

　　甯奕殊和孫亞強忙完，老胡也回來了。

　　老胡讓兩個人先去食堂吃飯，将病人交給他處理。

　　走到樓梯口，孫亞強說：“我剛才給家裡打電話，肛腸科是外包的科室；我要找關系離開，你呢？
”

　　甯奕殊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位後勤同志急心火燎的，怪不得老胡行事作風，不像部隊上的大夫。

　　現在各地醫院，都面臨改革，部隊醫院也不例外。

　　甯奕殊想起許多年後，在國外聽說的幾件外包科室的事故，心裡一沉。

　　她是學東西的，肯定不能半年都窩在一個外包科室不動。

　　“謝謝，我想辦法。
”甯奕殊猶豫一下，說：

　　“你先去食堂，我要去急診室看我那位朋友。
”

　　孫亞強點點頭，自己朝食堂走。

　　甯奕殊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急診室。

　　“奕殊，聽說你在肛腸科？
”

　　羅小花看見甯奕殊，離老遠就開始打招呼。

　　她早打聽清楚，肛腸科是醫院的外包科室，根本不屬于部隊編制。

　　羅小花高興壞了。

　　讓你得意，有關系又如何。

　　命不好，照樣分不到好科室。

　　甯奕殊沒搭理她，轉頭問另一個護士：“剛才來打破傷風抗毒素的軍人，在哪？
”

　　打破傷風抗毒素需要做皮下實驗，觀察患者有沒有過敏反應。

　　這個時間，需要二十分鐘。

　　秦朗應該還沒走。

　　小護士正是要過去給秦朗打針的：“打針室坐着，你跟我來。
”

　　羅小花豎着耳朵聽，根本不在乎甯奕殊臉色，也跟了過去。

　　秦朗背挺的直直的，一手緊緊抓着鋼筆盒，正襟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秦朗。
”甯奕殊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秦朗心就特别甯靜。

　　秦朗望着甯奕殊，目光如星空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