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發言的,是四班班長,山區來的一個樸實漢字。
秦朗目光明亮:“說說你的想法。
”
四班班長的臉也不知道是曬的,還是羞的,反正挺紅:“報告連長,俺不知道怎麼美男計,可是知道怎麼讨一個人歡心。
”
“俺在家的時候,俺家阿蓮天天給俺送吃的。
”
“俺來當兵,寫信說吃不慣部隊的飯,阿蓮就給俺腌好的醬豆子,韭菜花兒……”
說起他家阿蓮,四班班長刹不住嘴,叨叨叨一堆廢話,無非是顯擺他家阿蓮多好。
好好的會議突然變的酸腐,狗糧塞的猝不及防。
會議室的幾個光棍,眼珠子都紅了。
秦朗腦門上三條加黑加粗的黑線。
讓你說計策,你來秀恩愛,欺侮誰沒對象呢!
他沉聲打斷四班班長:“說重點!
”
四班班長立刻坐直:“反正俺覺着,男人女人都是人,心都是肉長的,要用真情打動!
”
秦朗眉毛一挑,這還算句人話。
他問:“咱們讨論的,就是怎麼打動,你說具體點!
”
“送吃的呀!
”四班班長眼神閃着光:“女長官見慣風浪的人,肯定不喜歡什麼花花珠寶!
”
“她身居高位,周圍人巴結的多,真正關心的少,咱這個時候就體現無微不至的關懷。
”
“送吃的,還是自己親手做的,符合對方口味的,一次不行兩次!
”
“我給你們說,俺家阿蓮當時就是這樣,餓了就給俺送吃的,病了就給俺送藥……”
話題又轉回了阿蓮。
這嘴狗糧吃着太噎!
秦朗臉黑黑:“散會!
”
“俺家阿蓮……”四班班長的戀情追思,被卡在嗓子眼。
他還想繼續給秦朗說說,被蕭子華揪着領子拽走了。
秦朗扶額。
吃的!
那也得甯大夫像四班班長那般貪吃呀!
蕭子華轉回來,看見秦朗盯着那張報道甯奕殊的舊報紙發呆,忍着笑走過去。
秦朗知道他來,頭都沒擡。
蕭子華在他身邊坐下,半個身子扒在秦朗跟前:“秦連長,别灰心,别喪氣,鐵憨憨都有對象,你肯定不會剩下!
”
鐵憨憨就是四班班長。
“噗!
”
秦朗感覺胸口又中了一箭。
連鐵憨憨都有對象……
更郁悶了!
“不過我覺着,鐵憨憨那個主意,其實挺不錯的。
”蕭子華一臉認真。
秦朗終于擡起眼皮:“你确定?
”
蕭子華點頭:“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
“你想呀,甯大夫是不錯,但是自小喪母,親戚還都是奇葩,一個爹成天在外面跑來跑去跑生意。
”
“這樣的甯大夫,連之前那個江源都看得上,說明什麼?
缺愛!
”
秦朗一陣膈應:“别提姓江的,影響情緒!
”
不過蕭子華的話,他确實聽了進去。
連J城第一浪子,都贊成鐵憨憨的主意,看來……可行!
……
“甯總,屬下無能!
”陸岩垂首,不敢同甯衛國直視。
甯衛國站在窗口,面無表情:“金局長那裡,打聽了嗎?
”
陸岩說:“打聽了,金局長嘴太嚴。
這次對方行事神鬼不覺,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
甯衛國目光微沉,手裡的保健球轉的更快。
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是人,總會留下蛛絲馬迹。
從前那些人,想吞了他的甯氏企業,不管做的多隐蔽,他都能查到,并且做出決斷。
幾年下來,他們也不打甯氏企業的主意了。
一來是這塊骨頭不好啃,而來顧家也壓制着甯氏企業的發展。
顧绾一死,吞了甯氏企業,根本不會讓顧老爺子皺一下眉毛。
甯衛國以為從此能安穩睡個好覺,哪知道這一次,事情棘手了。
他突然感到很疲憊,想休息。
陸岩等了許久,始終沒有甯衛國下一步的指示。
他擡起僵硬的脖子,問:“甯總,甯科長那邊?
”
甯衛國轉保健球的手一頓。
他是家裡長子,底下還有幾個弟弟妹妹,不過都夭折了,隻活了一個甯衛東。
甯老太太偏疼一點,他這個做哥哥的,毫無怨言,甚至疼起甯衛東來,比甯老太太更甚。
當時娶顧绾,顧家不同意,斷了顧绾的經濟來源。
甯老太太知道後,一反之前兒子娶到首長女兒的興高采烈,主動提出分家。
分家的時候,甯老太太把大部分都留給了甯衛東。
甯衛國和顧绾,什麼都沒說,拿着分到的十幾塊錢出了村,進了城。
後來掙了大錢,他照樣把甯老太太接進城享福,還幫着甯衛東安排工作。
可是甯衛東,心太大,大的S市都快裝不下他了。
竟然為了往上爬,幫那個雷寺仁做畜生不如的事情,還差點害了甯奕殊。
甯衛國不想管:“且涼着吧,他是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
陸岩遲疑說道:“老太太今天,又打電話問起您。
”
一天三次,早中晚,照着飯點打。
縱是陸岩危機處理的好,也有點受不住。
再說,甯衛國一直躲公司裡,也不是個辦法。
能躲一時,還能躲一輩子不成?
陸岩說:“甯總,這事您得有個章程。
老太太最近不止是給您打電話,她在家罵兩個小姐。
”
“大小姐上班,大不了在食堂吃飯,可是二小姐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
”
“您這麼躲着,不是個辦法。
”
陸岩看不懂甯衛國。
明明商場上,是個特别狠的角色,可是卻理不順家庭這團亂麻。
當初如果不接甯老太太進城,顧绾夫人也不會受委屈,更不會懷二胎把命搭進去。
如果不答應甯科長一家住進來,兩位小姐不至于受委屈。
現在家裡出事了,甯總第一時間,還是躲。
他躲了,兩位小姐卻替他遭罪。
陸岩作為私人秘書,不忍心,卻也隻能點到為止。
甯衛國扶着窗棂的手,微微發顫。
他不想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想就頭疼。
如果家庭瑣事跟商場一樣,隻是金錢關系多好,如此就簡單的多了。
甯衛國擡手,擦了下眼角,轉移話題:“聽說醫科大又來拉贊助了?
”
陸岩默了默,順着甯衛國說:“是的,不過據說這屆學生會,态度倨傲,咱們的銷售不想繼續合作。
”
“交給奕殊處理!
”甯衛國說的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