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景晔幽幽地看過去一眼，“你手上的事做完了？
再加點？
”
工作人員迅速閃走。
鹿景晔收回視線看向薄栖，隻見薄栖坐在那裡，正笑着看他，溫和的、平靜的，但莫名就充斥着挑釁之感。
下一秒，薄栖拿起三明治扔進垃圾桶裡。
“……”
鹿景晔的氣息一滞，“我買的三明治。
”
“嗯，我知道。
”
薄栖動了動腿，将垃圾桶踢遠一些。
“……”
鹿景晔簡直想掐人中給自己急救一下，他酸溜溜地盯着薄栖面前的一道道菜，咬咬牙道，“這個小七，還知不知道我才是她親哥哥。
”
薄栖的夥食質量怎麼能高過他。
看着鹿景晔大受刺激，薄栖心裡舒服很大。
他拿起筷子吃起來，蓦地，想到什麼，他看向鹿景晔，道，“三哥，之之今天說想見見我女朋友。
”
“對，她對季曼詩好奇很久了。
”
鹿景晔點頭，轉頭回去邊工作邊道，“下次帶你女朋友一起來江南玩，我請你們吃飯。
”
薄栖以為是鹿景晔故意在鹿之绫面前說他有女朋友，但聽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季曼詩是我女朋友？
”
薄栖挑了下眉。
鹿景晔回頭看他一眼，“你這什麼語氣，不是你女朋友，難道是我女朋友？
”
“誰說的？
”
他問道。
“奶奶啊。
”
鹿景晔手指在鍵盤敲得風生水起，嘴上沒閑着，“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就你們江北那些事，誰家小狗出個軌，我奶奶都知道。
”
“……”
奶奶。
薄栖擡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
奶奶的情報機構該整頓整頓了。
……
長林區下了場綿長的雨，天氣一直陰恻恻的，看不到太陽，讓人的心情也随着有些窒悶化不開。
正逢放假，鹿之绫趴在窗口看了又看，終于等雨小一些，她忙抱起一旁的貓小野出門。
剛過石橋，就見薄栖撐着傘迎面而來。
見到她，薄栖擰了擰眉，快步走過來為她執傘，“去哪？
怎麼不撐傘？
”
“我帶小野去做身體檢查，雨這麼小沒事。
”
貓小野胖乎乎的，她抱着就不好打傘了，反正出門坐車，隻淋家裡這一段路而已。
“小野生病了？
”
薄栖看向她懷裡的貓。
貓小野眯着眼窩在她的懷裡，看着精神是不大好。
“沒有，小野年紀大了，要定期做身體檢查。
”
鹿之绫仰頭看向他，薄栖的臉在傘面下有些暗，顯得五官更加深邃立體。
雨點子一顆顆落在傘面上，沁濕他的肩頭。
“我送你去。
”薄栖道。
“那你送我到門口吧。
”
鹿之绫也沒拒絕，抱着貓小野往外走，薄栖替她撐着傘，一路陪到門外。
家裡的車已經等在路邊。
鹿之绫轉頭看向薄栖，“三哥好不容易放你回來休息，你快去補覺吧，我自己去就行。
”
“一起。
”
薄栖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
鹿之绫看着他的眼睛，再婉拒的話說不出來。
真奇怪，薄栖哥哥看着溫溫和和，但有時候又給她一種特别強勢的感覺，好像他一旦決定了，就容不得她拒絕。
薄栖為了鹿景晔的實驗特地抽出空來江南，幾乎是日夜泡在實驗室裡。
不是鹿景晔真拿他當苦工使，而是他習慣利用盡每一分每一秒，今天是鹿景晔看他實在疲憊便趕他回家休息。
鹿之绫抱着貓小野，揉它的爪子，忽然肩膀上一沉。
“……”
她怔了怔，轉眸，就見薄栖靠在她的肩膀上，雙眼阖着，睡着了。
鹿之绫沒敢動，看向前面的司機，小聲地道，“叔叔，麻煩開慢一點，開穩一點。
”
“好。
”
司機應道，将速度放慢下來。
薄栖的發絲沾了些雨霧，此刻濕濕地貼着她的頸窩，麻麻癢癢的。
鹿之绫有點想去抓，但怕吵醒他難得的睡眠，隻能死死忍着。
貓小野在她懷裡調整姿勢，尾巴掃到薄栖的手。
鹿之绫立刻繃起家長臉，無聲地告誡它，“不準動。
”
“……”
貓小野默默看她，然後收起尾巴趴了回去。
車子慢悠悠地行駛上江南的綿綿細雨中，在寵物醫院周圍繞上一圈又一圈。
薄栖緩緩醒來，擡起長睫，鹿之绫轉眸看他，“薄栖哥哥，你醒了。
”
薄栖這才發現車子在繞圈，不禁道，“抱歉。
”
“沒什麼好抱歉的呀。
”
鹿之绫不在乎地笑笑，然後默默活動手臂。
僵了。
她半邊身體全是僵的。
車子停到寵物醫院停車場，一停，車身一震，鹿之绫身體跟着一震，麻刺感差點讓她死過去。
見她這樣，薄栖也不好碰她，隻伸手抱過她腿上的貓小野，道，“你應該叫醒我。
”
鹿之绫坐着緩解四肢的麻刺感，搖頭，“戚雪阿姨說過，你睡眠不好。
”
他本來要忙的事情就多，加上睡眠質量還差，平時睡覺的時間比一般人少很多。
他能睡覺，她才不願意打擾。
聞言，薄栖深深地看她一眼，眸光柔軟，“好點了麼？
”
“好多了，走吧。
”
鹿之绫緩解完畢，推門下車。
薄栖一手抱着貓，一手撐開傘替她擋下細雨，陪着她一步步走向寵物醫院。
貓小野被帶進去做各項檢查，他們隻能等在外面的走廊裡。
兩人坐的位置離窗戶很近，能聽到外面的雨聲。
“你再睡會？
”
鹿之绫看向他說道，他黑白分明的眼裡布着幾條血絲。
薄栖看着她的肩膀搖搖頭，鹿之绫拍拍自己另一邊肩膀，“沒事，還可以靠這邊。
”
“……”
薄栖勾唇，“不用睡了。
”
“哦。
”
鹿之绫沒再說什麼，安靜坐着，聽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薄栖往後靠了靠，低眸睨向她耳後的烏黑發絲，嗓音低沉，“你剛剛和醫生說，小野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有仔細觀察過是因為什麼嗎？
”
“我觀察過，但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
”
鹿之绫轉過頭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
貓小野在這個年紀本該屬于相對安靜、穩定的一個狀态，可時不時表現來的焦躁讓她疑惑，所以她其實觀察好長一段時間了，但爸爸媽媽都說是她想太多。
因此，她也隻和醫生說小野情緒不穩定，沒說别的。